“阿瑜,你别老次次在董事长面前帮我,每次看你被他骂,我心里很难受的。”罗永就松了一下油门,奔驰车速逐渐降了下来。
陆永瑜继续补妆,毫不在意回道:“不要紧的,我是被他骂大的,习惯了。
其实这次强哥从我老豆手上抢走了村长,也是你出头的大好机会。
我必须尽快将你扶到公司的实权副总,那样一来,就算我老豆以后想要踩你下去,也要考虑考虑,会不会让公司伤了元气。”
“阿瑜,你别……别把董事长想得太过阴险了吧?”罗永就越听越是觉得怪怪的,他迟疑说道:“我真心实意为公司,为陆家,为了你做事的,董事长他,没道理动我啊?”
“哈哈,就哥,我看你才是天真……”陆永瑜收起化妆镜,玩心大起,伸手捏了捏罗永就的面颊:“反正,你听我说的做就行了,老豆那边,就交给我了。”
“别捏我的脸。”
……
陆家这边,父慈女孝,陈记内部,却在暗起波澜。
陈志越突然去新界罐头厂摇人开会,而且参会回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缄口不言,对于周围人的打听讳莫如深。
有些被人问急了,类似黄飞洪这种出身草莽的,甚至当场翻脸,拍着桌子大声吼人。
一时间,陈记内部有点地位的,
不管黑、白、商还是警,都在暗暗猜测,今日越哥在新界开的会谈了些什么。
尤其当有人发现,王建军这位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陈志越的大佬,在后者从新界回来市区,就没在出现,众人更加是好奇。
而在这段时间,曹世杰的私人电话,几乎被人打爆,一开始打电话找他收风的人,还是神灯这类中层,后面连王枝富、鬼仔权都打来了。
“权叔!我不知道啊,我看门的而已,我根本就不知道越哥叫大家过来谈了什么!”曹世杰刚刚挂了王枝富的电话,现在接到鬼仔权,真是叫苦不迭。
Uncle王总归是生意人出身,被婉拒之后,还能保持礼貌和风度。
可鬼仔权就不一样了,他的门生是陈记耀文,陈记清洁目前的门面。
更重要,鬼仔权是信一身边的人,他来电话询问,算是信一这位龙城帮龙头来电了。
现在被曹世杰搪塞两句,鬼仔权在电话中就翻脸了,骂得很难听,差点连曹世杰当年砸牛丸摊被加钱武吓尿的糗事都翻出来了。
油麻地果栏。
见到鬼仔权抓着电话听筒唾沫横飞,额头青筋并起,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信一突然起身,按掉了挂机键位。
放下传出忙音的听筒,鬼仔权不解看着信一:“龙头,为什么?
陈先生他这次,明显有大行动。
今天十二少去了,可您却没受邀,这不合理!
我们不能去问陈先生,逼下曹世杰难道还不行啊?”
信一拆开一包骆驼,递了一支给鬼仔权:“逼杰少做什么了?你没听出来,他都快哭了?
再说,我们龙城帮这边,黄飞洪那胖子不是受邀过去开会了吗?
不能说越哥撇下我们,只是内有原因,不方便被太多人知晓而已。”
“总不能连你都瞒着……”鬼仔权低头点烟,很不服气嘟囔道。
信一笑而不语,对于陈志越,他是绝对相信对方不会撇下龙城帮的。
别的不说,龙卷风已经选上中华国术会长,还老家三十省友好人士,都能代表家里与其他国家武术界交流了,龙城帮这三个字,早就被越哥漂白了。
正当信一思考,如何稳住鬼仔权这类思想觉悟较低的帮众,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信仔!”
“哥哥?!”看到龙卷风穿着一套长衫,右肩到胸还绣了一条长城,信一和鬼仔权惊喜喊道:“哇!好靓仔啊!”
手指轻扫刺绣,龙卷风矜持解释道:“阿越说,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得穿好一点。
怎么样?不错吧,这料子可是大口九从老家运来的,我找了很多裁缝佬,最后一位沪上老先生接了活。”
“这哪能说不好,得说太好了。”信一围着龙卷风看了又看,发现除了过肩的长城图案,背后也有绣工,有条墨龙藏在长城云海之中,简直帅到爆炸。
等到信仔欣赏得差不多了,龙卷风对他打了一个眼色,走到他的椅子坐下:“阿权,关门,我和信仔有点话要说。”
“好的,哥哥。”鬼仔权识趣退下。
信一赶紧跑去倒水,放下之后,面前却是龙卷风板着的表情。
“黄飞洪那胖子,怎么一回事?
今天阿越叫人过去新界开会,胖子为什么不争取表现?
他从新界回来,可有告诉你原因?”龙卷风冷声问道。
连续三问,信一额头出现了一层汗水:“哥哥,我不知道啊,越哥这次摇人开会,我没接到参加的通知。”
“你没接到通知是正常的,因为这次行动十分危险,你是龙城帮现任龙头,阿越不可能让你上。”龙卷风抬手打断,看着信一说道:“可阿越要用人了,我们龙城帮不能不出人。
他点了黄飞洪,其实就是给机会让胖子上的,毕竟,当年胖子也算陈记开疆辟土的元老了。
可结果,那死胖子没表态,这就不应该了。”
信一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哥哥,我能不能知道,这次行动的内容?”
龙卷风看了他一眼,轻声将实情大致说了一下,信一听后,脸色也是彻底黑了下来。
王建军提前内定了一个位子,按照陈志越不吃独食的风格,十二少,肯定是他用来当替补的。
这次,连马伟都敢豁出性命搏一把,黄飞洪居然怂了。
这种表现,太让龙城帮丢脸,难怪气到不问帮务的龙卷风再次出现。
“信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今天我点你最后一次,龙城帮能够有今日,离不开陈记,离不开阿越。
有需要出力,务必尽力,没让你们出力,创造条件也要争取出力。黄飞洪这种例子,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龙卷风说完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仰头喝尽起身推门离去。
当晚!
接任龙头几年的信一,头次在陀地开了香堂。
红棍黄飞洪,因为办事不力,挨十二记龙凤棍,开革出帮。
从龙卷风口中知晓了越南计划,信一很清楚,这次行动,堪称九死一生。
当年黄飞洪跟着陈志越打鱼市,收西贡,也是流血流汗过了。
相比从人事部门,转去秘密部门的周大彬,黄飞洪在陈记食品安保部门当负责人,这几年,也是享了一番富贵。
养尊处优,自然惜命。
这次丢了龙城帮的脸,帮派招牌落了灰尘,那就得用血洗了。
念在黄飞洪也算陈记元老,信一提前交代刑堂的人,下手多少留点颜面,可就算这样,十二棍打完,黄飞洪也是站不稳身体。
“多谢阿公!劳烦您帮我转告老龙头和陈先生,就说黄胖子知错了,我很后悔,辜负陈先生给的机会。”黄飞洪双股鲜血淋漓,可他现在却是顾不上,而是不停抹着眼眶。
信一点头应下,让人扶着黄飞洪下去。
眼看黄飞洪这位在帮里拥有红棍身份的大底都被惩处了,在场的堂主、大底,人人绷紧面皮,暗暗提醒自己要引以为戒。
“各位,黄胖子他严格来说,不算犯错,他只是富贵享受习惯了,在帮会需要他的时候,选了惜命的做法而已。”信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双眼如刀,扫过鬼仔权、十二个龙城帮堂主,以及后来扎职的耀文、神灯等人:“具体情况,与越哥今日在新界开的会议有关。
我顺便警告大家一声,别再打听这次会议的内容了。
总之,这次做事的机会,越哥有给我们龙城帮的,只不过,被黄胖子自己浪费了而已。”
话说到这,在场的人,个个面露恍然。
难怪今晚开香堂,黄飞洪只被龙头问了一句‘你今日为什么不上?’,这胖子当场就红着脸埋头认错,原来,竟与新界的会议有关。
“挑,他不敢上,让我上嘛。”
“得了,黄胖子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敢打敢杀,就算这几年通过少与人动手,可能让他怂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玛德!老鼠明,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我们出来混的,还怕一个死字?”
……
趁着众人议论的期间,信一暗暗记住所有人的表情,谁被安逸的生活磨去血勇,谁还有拼搏的想法,通过这次事件,他正好看个大概。
隔日。
陈志越得知此事,眉头皱了一下:“我没怪黄胖子,只是有点失望而已,信一把他赶出帮会,有点过了。”
“过什么过啊?龙城帮、陈记,从没亏待过他。
既然他不敢提刀拎枪,只想占着办公室吹冷气等分红。
那不如趁早给我滚蛋,换一个有胆量搏命的人上去。”龙卷风又换了一套长衫,坐在沙发看着一本发黄的书籍:“何况,我也该给信仔敲敲警钟了,我真不想看到龙城帮在陈记内部掉队。”
第415章 公海汇合
随着陈记发展越来越快,尤其当龙卷风他亲身体验,陈志越在老家北边的地位。
这位江湖传说,一边庆幸自己当初押中这把同花大顺,一边担心龙城帮在信一的带领下,会不会慢人一拍,搭不上这个起飞的风口。
不是龙卷风杞人忧天,而是他仓促交位,信一年纪还是偏小了,道行不如陈记内部其他几个山头。
警队就不用说了,这是老家指派给陈志越切入的口子,目前陈志越主要精力都在警队这边,据说已将陈系发展成为港岛警队华人警员最大的一股力量。
商业这一块,其实到了现在,龙城帮能给陈记提供的帮助,已经赶不上陈记反哺的资源,这也是龙卷风最担心的一方面,不是信一不够优秀,而是他卷不过张嘉文那个女卷王和甘量宏那个学霸。
也就是陈志越念旧情,讲义气,暗中一直都在扶持龙城帮。
换做其他港岛的大富豪,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着手和龙城帮做彻底切割了,别说陈志越趁着上次1.5亿赞助事件,将他龙卷风推为中华国术会长了。
多年以前,龙卷风就是能够坦然与雷洛讲条件的人物了,现在的他,眼光比年轻时候更加老辣!
这次黄飞洪事件,换在其他帮会,根本就达不到要被开香堂赶出帮会的程度。
胖子好歹也是陈记元老,这几年丰厚分红领着,也算是陈志越给的体面,可龙卷风还是亲自现身,点信一顶格处置,从大局观来看,这位初代龙头,目前还是压过信仔这位现任一筹的。
叙完前情,来讲黄飞洪这边!
胖子当年帮陈志越打下西贡码头,守住旺角首家牛丸店,还提刀想和加钱武去抢皮皮虾,这几年陈记发展快过火箭,他也从一个基层的古惑仔,成为家私颇丰的陈记管理人员。
信仔将他逐出帮会,倒没收走他的财产,还安排了一部车,将他送回九龙城寨看跌打医生包扎伤处。
“盲公春,开多几剂中药,省得没几天又得跑一趟。”趴在床板上,黄飞洪扭头对着给自己针灸化淤的盲公春说道。
盲公春枯瘦修长的双指捏着一根火针,另外一只手五指如尺,量准胖子后背穴位,猛然落针,带出一声黄飞洪的闷哼。
“乱扯!药方得根据你恢复状态开,哪能图方便,一回多开呢?”盲公春落完这根针,起身摸回座位,冷笑取出笔墨:“胖子,乖乖躺着别动。
你挨的刑棍,虽然人家手下留情了,但是如果不仔细的处理,将来,你身体还是会落下病根的。”
黄飞洪闻言不再开口,他瘪瘪嘴角,将脸扭向跌打馆外,结果看到一道矮小的人影不知几时站在那边。
表情尴尬,抽出枕头。
黄飞洪红着脸,将自己的脑袋藏到枕头的下面。
周大彬快步走了进来,他先找盲公春询问老友伤势,得知刑堂的人下手有分寸,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
先付诊金,再帮抓药。
等到忙完了,他扶着上好膏药的黄飞洪走出医馆。
整个过程,二人没有交流,直到走出城寨,上了周大彬开来的悍马越野车,趴在后座的黄飞洪,这才讪讪说道:“你不该来的,我现在浑身都是衰气,万一传染了你,连累你跟着我一起倒霉,那我就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