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就是郑夫人所生王子虔了。
而后是一侧面色苍白细弱的王子乘虎虽名乘虎,但他呼吸细弱,身躯柔孱,反而衬托得越发鲜明。
此乃楚夫人所生。
中间那名少女同样身姿挺拔,身材颀长,只因还未发育完全,身体略显单薄。
她同样继承了秦王的一双长目与高挺鼻梁,但下巴尖尖,抬眼看人时分外凌厉。
这个年岁……应该是如今后宫最年长的、郑夫人所生文公主,与十二岁的王子虔为同胞姐弟。
她同样微笑回视。
再看看王子虔对比王子乘虎,他的健康优势可太大了,说不定就是下一位秦国国君。
秦时微微吐气:下一任国君什么的,虽然没有秦王俊美英武,但总不至于是个胡亥吧?
况且才12岁,姬衡有的是大把时间手把手教,做个守成之君应该不难。
而守成,某一方面也意味着国度平稳发展。她的种种计划和发明推进,说不定仍能延续下去呢?
包括待遇。
秦时忍不住畅想起来。
然而此刻,却见王子虔皱了皱眉:
“父王,此人见我,因何不拜?”
【女婿:这个词最早出于史记,但我查不到秦朝怎么称呼,就用了】
【驸马:在秦朝是管理马匹的官职。成为公主丈夫的代称是在魏晋以后】
【秦朝的登记制度很完整,结婚离婚成年都需要登记。】
【历史上,秦始皇 36岁灭楚】
【秦始皇祖父的王后乃华阳夫人,是楚国贵族。因为没有孩子,所以认了嬴政的父亲异人为儿子,立为太子。但其实她大权在握,同样是嬴政上位的政治敌人。】
-
王后:国君的正妻,地位最高。
-
夫人:地位仅次于王后,有多位。
-
美人:位在夫人之下。
-
良人:地位低于美人。
-
八子:秦后宫的一种等级,如宣太后曾为“芈八子”。
-
七子:位在八子之后。
-
长使:地位较低的妾室。
-
少使:比长使地位更低。
秦朝统一后还加了充依、婕妤,地位更低。这里没安排就不介绍了。
第60章王子公主
秦时瞬间懵了。
不是说王子们畏惧大王如虎吗?她都没拜秦王,要怎么拜王子啊!王子虔又怎么敢问出来的啊!
殊不知,王子虔本也无这个胆子他颇似其母郑夫人,其实没甚心眼。此刻贸然开口,是因为秦时上殿时,他看到了对方鞋履上缀的珍珠。
他上午才见过母亲,对方对今日插戴的玄鸟珍珠步摇很是喜爱,于镜前反复赏了许久。王子虔再是不关注这些梳妆事,也是记得那颗珍珠的。
然而如今,那样的珍珠就缀在这位秦贵人的鞋履上!
此刻他眼神冷冷看着秦时,呼吸长且缓。
自父王西巡以来,他已半年未曾得见。而对方打从来到咸阳宫,已经连续两日面见父王,甚至昨日还一同用饭赏舞。
王子虔心中酸楚,此刻随着愤怒全出。
这话一说,姬衡面色瞬间深沉起来。
“秦卿面君不拜是寡人恩赏,怎么,来日相国所在,是否也要先拜王子?”
“父王息怒!”
王子虔瞬间起身离座,跪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几乎与茫然看着此等景象的乘虎一样面色:“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只是……”
“父王。”旁边有一道清冽女声响起。
公主文稳稳跪坐在案前,微笑开口:“虔儿只是因父王爱重秦君更甚儿等,因而心中酸楚不忿罢了。”
她笑意加深,甚至神色略带俏皮:“父王西巡这么久,儿也甚是想念父王。”
这话说的如此漂亮,就连秦时都快要相信了。但姬衡反而神色越发愠怒:“贵为王子,又是丈夫之尊,心中倘有不忿,面君尽可直言。”
“若真有此胆气与寡人争执一二,寡人还当告慰祖宗,言我儿勇气可嘉。”
但如今……
王子虔心胸窄小,做事无顾头尾,甚至脑袋也缺了些
他不必知道王子虔因何与秦卿生出矛盾来,但对方既有胆气见君不跪,莫非还能缺了本事?
公主文倒是言语妥帖,可遇事只图周转,贵为公主之尊,却无有强横之意,小道尔!
他闭了闭眼:挥挥手:“罢了罢了,文儿是公主,也便罢了。”
这话一说,姐弟二人的面色却比刚才还要更惨烈些。
旁边有侍从随着秦王的动作搀扶起王子虔,他年幼的身子仿佛承了千斤重担,此刻脚步虚浮的跪坐回去……
看得秦时都默然无语了。
此番交流,她并未因秦王恩重而开怀,反而更深切地意识到:
大王乾纲独断,霸道无匹。
连带自己的子女都多有苛责他胸中有万里山河,却没有同样如虎如狼的儿女…?
这宫中无论是谁,都不会有胆反抗他的言语。而公子虔明明大有优势,如今却落了个【没头脑】和【不开心】
这守成之君,他还要如何做?
便是做了,还能宽宏大量像姬衡一样支持她吗?
她垂下双眸,同样也陷入长久的烦恼中。
但看看对面容色惨淡的姐弟俩,一时不知道谁更苦些。
再看看高阶上坐在椅子上的姬衡,对方神色也不是很美妙想来也是,雄主年已三十六,至今却无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总之,此刻大家都苦了。
不过,苦归苦,底线却不能轻易退。要让秦时主动去行礼,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因此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大王厚赏,我已经穿戴在身了,多谢大王。”
姬衡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还当是秦卿又来要夸赞,于是点了点头:“金玉灿灿,正当秦卿。”
他声音平淡,眼神都未曾细看,说起话来很是敷衍。
然而尽管如此,对面三位王子公主仍是都瞪圆了眼睛。
秦时也不在意,因而再次笑了起来:“大王惮精竭虑,日常饮食该多做保养才是今日我令宫厨新蒸了馒头,试做豆腐,大王可要尝尝?”
又看看对面王子公主们,还好如今宫人们敬奉东西,向来只有多无有少,这才不至于让他们没得吃,徒显尴尬。
如今秦国一日二餐,但餐食之间也同样会加用一些东西,否则如此高精力的工作,可万万支撑不住。
因而姬衡也并未抗拒,只点头道:“呈上来吧。”
对面王子公主们的脸色越发古怪。
尤其是王子虔,明明是一副健气少年模样,此刻却蓦地红了眼圈,又赶紧垂头,不让人看见。
侍从们依次送了各色餐食上桌,而姬衡则看向孩子们:“多用些,午后陪寡人一同问政。”
提起问政,连七岁的王子乘虎都瞬间低头,一点也没有向往权柄的意思。
秦时见状,瞬间想起那些工作岗位上的暴君上司,此刻竟也能够理解了。
倒是公主文眼前一亮,明明刚被申饬过,此刻却仍是大胆问道:“父王是要儿臣一起么?”
姬衡却端起一碗甜津津的蜂蜜冰豆花,而后道:“郑夫人言你今年已过十四,特来问嫁娶之事”
冰凉凉的甜豆花下肚,高糖熨贴着人的精神,他倒难得又显出温情来:
“文儿,你若择婿,可有何要求?”
公主文眼神熠熠的光彩瞬间黯淡些许。
静默片刻后,她才说道:“儿年纪尚小,如今不想论嫁。”
姬衡也没做阻拦,只淡淡道:“既如此,便罢了。若仍是不愿下嫁,令你母亲多替你招些玉人玩耍也可。”
听他的意思,这个玩耍想来也不是一般的玩耍。
王子公主们面无殊色,显然这在如今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是……
秦时略叹了口气:
若论开放,秦王与历代君王比,在男女之事上当真相对开放许多了。
可若论对女子政治权利的看重……
明明他也经受过先王后的压制,可如今提及政事,仍是下意识会把女儿排除在外。
她于是一派赤诚好奇:“大王,为何论政不令公主一同?是她娇气些么?”
她如今当庭问这种问题,属实大胆。
但秦时仍旧想弄明白以她如今得到的深恩厚赏便知道,秦王姬衡应当并不排斥女子做事。
再想想如今连秦军中都有女军,为什么独独公主排除在外?
便连公主文也诧异回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