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北没有抬头,刀锋在指尖翻飞如蝶,突然“啪”地一声合拢:“盐田港三成干股?让我回元朗卖凉茶?”
说着,他突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阿乐,你胃口不小。”
语毕,陈振北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烧焦的菜单残片,上面隐约可见“三成干股”的字样。
阿乐浑身一颤,这些绝密对话陈振北怎么会知道?
他挣扎着想要辩解,铁链却哗啦作响,粗糙的金属边缘勒进他手腕的皮肉里,鲜血顺着小臂蜿蜒而下。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昂贵的定制西装早已破烂不堪,左袖口还沾着夜总会陪酒女郎的唇印。
“北哥,搜过了。”高晋从阴影中走出,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将一部手提电话和一部笔记本电脑递给陈振北:“最新通话是刘华强,二十三分钟前,通讯录第三个分组全是潮州帮的人。”
陈振北接过手提电话和笔记本,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轻点,翻看着加密相册里的照片。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笔记本屏幕转向阿乐上面赫然是阿乐与刘华强在海鲜舫的合影。
“看来刘华强那小子很关心你啊。”
陈振北站起身,皮鞋踩碎地上一块玻璃:“可惜,他救不了你。”
阿乐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在横梁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陈生!我错了!都是刘华强那王八蛋怂恿的!我愿意赔钱,双倍……不,三倍赔偿仓库损失!不够的话,四倍……”
阿乐边说,边将目光不断瞟向厂房角落的一处出口,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黑衣人。
“赔?”陈振北猛地掐住阿乐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另一只手从阿积手中接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仓库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
两个少年仓管员在火海中挣扎的身影。
“那些贫困县的医疗器械,那些被你烧死的工人,你拿什么赔?”陈振北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厂房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阿乐瞳孔骤缩,监控画面里那个被烧焦的少年。
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黑帮纠纷,即便用钱,也解决不了。
陈振北眼中的杀意让阿乐膀胱一紧。
“阿积。”陈振北松开手,用手帕擦了擦手指,转身走向门口:“让他开口,我要知道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
陈振北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几乎覆盖了整面墙壁。
“明白。”阿积从铝合金工具箱中取出一把特制的骨科手术钳,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厂房内格外刺耳。
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翻开阿乐的左手,精准地钳住那枚沾着大D血垢的金戒指。
阿乐疯狂摇头,唾沫星子飞溅:“不!我说!我全说!潮州帮的黑鬼明提供了汽油,刘华强从越南搞来的冲锋枪,还有和联胜的叔父们都知道这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阿积已经掰断了他左手小指,金戒指连同一截指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振北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点燃一支古巴雪茄:“别让他昏过去。”
高晋立即上前,动作娴熟地将一支肾上腺素注射进阿乐的颈部静脉。
药物作用下,阿乐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他能清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感受到每一根汗毛的颤动。
阿积从工具箱第二层取出牙科用的细长探针,在阿乐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插进指甲缝里,能让人把三岁尿床的事都想起来。”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阿乐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阿积的手法专业而精准,每当他快要昏厥时,高晋就会调整药物剂量;
每当他试图说谎,探针就会深入新的部位。
当阿积用喷灯灼烧他脚底的涌泉穴时,阿乐终于崩溃,吐露出最后一个同谋的名字连他包养的情妇都不知道的秘密账户密码。
此时的阿乐已经不成人形,十指扭曲变形,右眼肿胀得睁不开,昂贵的定制西裤浸透了排泄物。
陈振北站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界处,雪茄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处理干净。”
陈振北又弹了弹烟灰:“去找刘华强。”
阿积点点头,从工具箱底层取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
高晋默契地掰开阿乐的嘴,阿积将液体缓缓倒入。
三十秒后,阿乐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嘴角溢出粉红色泡沫,瞳孔迅速扩散。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和联胜话事人,最终像条野狗般死在了这个无人知晓的废弃厂房里。
陈振北站在废弃的厂房门口,背后是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转身看向厂内,自语道:
“哎,我一直都想做个真正的太平绅士,但你们非逼我化身恶魔不可!”……
第二天,东莞郊区的夜,像浸透了墨汁,废弃养鸡场的铁皮屋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十点二十分,刘华强蹲在锈蚀的铁架床上,手中的黑星手枪已经上膛,保险栓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他焦躁地啃着拇指指甲,这个从河北廊坊血路杀出来的亡命徒,此刻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
“强哥,吃点东西吧!”绰号“刀疤李”的马仔递来盒饭,一次性筷子上的木刺还扎在红烧肉上。
刘华强反手一巴掌,塑料饭盒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米粒粘在发霉的墙皮上。
“吃个屁!”他暴躁地抓了抓三天没洗的头发,头皮屑像雪片般飘落:“阿乐那王八蛋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他妈的连情妇都不知道去向!”
屋角七个亡命徒交换着眼色。
他们都是跟着刘华强从白沟河枪战、保定仓库火拼里杀出来的狠角色。
此刻却被老大反常的焦虑感染。
“刀疤李”摸向腰间的54式手枪,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养鸡场外,夜枭的叫声突然戛然而止。
“要不…….咱们先回河北避避风头?”负责望风的“黄毛”凑过来,他右耳缺了半块去年在石家庄赌场出千的代价。
刘华强刚要骂人,突然浑身肌肉绷紧。
远处桉树林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嚓”,像是枯枝被军靴碾碎的声音。
“操!抄家伙!”刘华强暴起踹翻铁桌,钢化玻璃桌面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几乎同时,养鸡场的十二扇玻璃窗同时爆裂,五枚M84震撼弹划着抛物线滚入室内。
“闭眼!”刘华强只来得及吼出半句,170分贝的爆炸声浪就掀翻了房顶的铁皮。
强光中,刘华强凭着肌肉记忆扣动扳机,黑星手枪的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
子弹擦着封于修的鬓角射入墙内,下一秒刘华强就像被疾驰的卡车撞上,整个人倒飞出去。
断裂的肋骨刺破肺叶,他咳着血沫撞塌了简易淋浴间,热水器砸在背上发出闷响。
朦胧的视野里,他看到“刀疤李”被蝴蝶刀钉在门框上抽搐,“黄毛”的脖子以诡异角度耷拉着。
穿黑色风衣的封于修如同鬼魅,每一记擒拿手都伴随着骨骼断裂的脆响。
最恐怖的是那个寸头男人李杰,他像外科医生般精准,每发子弹都穿过膝盖骨而不伤动脉。
“刘华强。”声音从门口传来,像冰锥刺入耳膜。
陈振北踏着碎玻璃走来,定制皮鞋碾过“黄毛”的手指。
月光下,他手中那枚从阿乐手上剥下的金戒指泛着血光。
“喜欢玩火?”陈振北蹲下身,戒指在他掌心诡异地悬浮起来,被内力催动得通红。
金属接触额头的瞬间,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伴随着烤肉的气味。
刘华强发出非人的嚎叫,他疯狂扭动时看到墙上自己扭曲的影子像条被钉住的蜈蚣。
“啊!我操你……”咒骂变成呜咽。
陈振北起身时,戒指已嵌进刘华强颅骨两毫米。
他对李杰颔首:“我要知道,潮州帮的接头人在哪儿。”
李杰打开钛合金战术箱,里面整齐排列着牙科扩张器、神经刺激针和装着透明液体的安瓿瓶。
当看到那台便携式电击仪时,连刘华强这样的亡命徒都开始发抖。
角落幸存的三个马仔,被高晋用扎带捆成虾米状。
封于修掰开刘华强的嘴检查假牙,动作熟练得像在超市挑选水果。
铁皮屋外,三辆没有牌照的冷藏车已经发动。
发动机轰鸣中,陈振北点燃雪茄,火星明灭间照亮他眼底的寒意。
三十公里外的盐田港,潮州帮的走私船正缓缓离港,他们不知道黎明前会有怎样的噩梦降临……
三天后,深圳龙岗郊外一处废弃水产加工厂。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霉变饲料的酸臭,锈蚀的排气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在斑驳的水泥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子。
潮州帮的秘密据点,就藏在这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里,外墙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像一张干枯的血管网。
二楼会议室里,黑鬼明正和四个泰拳手围坐在自动麻将机前。
这个体重超过两百斤的潮州帮堂主,脖子上挂着纯金观音像,左手小指缺了半截。
麻将桌上堆着成捆的港币和几袋白色粉末,角落里两个穿着暴露的陪酒女正用锡纸卷着什么东西,
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的室内忽明忽暗。
“清一色!”黑鬼明兴奋地推倒牌,肥厚的手掌拍得麻将机嗡嗡作响。
突然,天花板的日光灯管剧烈闪烁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电流声。
几秒钟后,整栋楼陷入黑暗,只有麻将机的LED指示灯还亮着诡异的绿光。
“妈的,又跳闸?”黑鬼明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腰间别着的霰弹枪撞在桌沿上发出闷响。
他刚摸出手提电话要打电话,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最靠近窗口的泰拳手阿炳猛地站起身,他曾在泰国地下拳场打过七年黑拳,右臂上纹着眼镜蛇盘绕骷髅的刺青。
他的手刚摸到腰间的CZ75手枪,一道寒光就从窗外激射而来。
那是一柄精钢打造的战术匕首,精准地穿透他的手掌,将他的右手钉在了身后的展示柜上。
阿炳的惨叫声中,封于修如鬼魅般从破碎的窗口跃入,黑色风衣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他一个扫堂腿将三百斤的麻将桌踢得四碎,塑料麻将和现金像天女散花般四溅。
“谁?!”黑鬼明慌乱中抄起霰弹枪,却听到背后传来皮鞋踏地的清脆声响。
高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定制牛津鞋的金属鞋跟狠狠踹在他膝窝处。
黑鬼明像座肉山般轰然跪倒时,阿积的蝴蝶刀已经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完美的血线。
深度精确到刚好割破表皮静脉而不伤及动脉。
“潮州帮很威风啊。”陈振北缓步走入,手中把玩着一枚警徽正是从刘华强领带上取下的那枚。
月光从破碎的窗口斜射进来,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将影子拉长到覆盖整面墙壁。
“烧我仓库?打断我员工的肋骨?”陈振北的声音很轻,却让透着刺骨的寒意,彷佛空气温度都将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