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归道道:“归道和各手足誓死追随鹰爷。”
李隆基向龙鹰道:“鹰爷怎么看?”
龙鹰向田归道道:“人心多变,难一概而论,我对这支未来劲旅的要求,远高于在宫城内当飞骑御卫,更有些时候不晓得在干什么,必须有钢铁般的意志。能在田将军的兄弟里挑出五十到一百人,已非常理想,要符合我先前提出的所有条件。有少许怀疑,绝不可选用。”
李隆基提议道:“归道可号召兄弟里仍有意参军者,由鹰爷指定的人加以严格训练,从各方面去考验他们,去芜存菁,到最后能留下来的人,就是我们需要的。其他人也不用投闲置散,可组成郭大帅的亲卫团,有事时立刻开赴战场。”
龙鹰拍腿道:“就这么决定。”
田归道道:“当惯了兵,做起其他事总索然无味,归道看着办好了,尽量不让他们中有人感到厚此薄彼,有特别任务时抽调精锐应付。”
李隆基兴致盎然的道:“鹰爷准备如何训练他们?”
龙鹰沉吟道:“一般的攻防、行军、阵法、野战、夜奔,伏民是优而为之,可和归道携手负此重责。千万勿分官阶高低,大家须如兄弟般不斤斤计较,此正为我们当年能纵横塞外的精神。”
三人知他言有未尽,静待他说下去。
龙鹰道:“个人的作战能力非常重要,因今次作战的环境变化万千,水上、陆上,甚或在闹市之内。武技非是一蹴而就的事,还看个人的天份悟性,故此本身须臻达一定水平者方能入选,否则等于着他去送死。有资格在这方面做良师的,我方大不乏人,像荒原舞、博真、虎义、管轶夫等均胜任有余,当然包括万爷、风公子和觅难天。”
李隆基喜道:“开始见眉目哩。”
龙鹰向丁伏民道:“问吧!”
李隆基和田归道为之一怔,不明白龙鹰因何忽然着丁伏民问他,又问的为何事。
丁伏民似和他约好了般问道:“属下想晓得第一个战争的目标。”
龙鹰向李隆基和田归道道:“看!这就是长期作战下培养出来的默契,对成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李隆基欣然道:“见识哩!”
龙鹰现出思索之色,好半晌方道:“要掌握首个战争目标,须先掌握北方未来的形势。”
又向李隆基问道:“丁将军清楚大江联的事吗?”
李隆基道:“博真等依你之言,已向伏民解释清楚。”
龙鹰道:“如此省了我很多唇舌。”
稍顿续道:“虽然,很多事仍要看未来的发展,可是聪明的怎可什么事都不做的坐着来看?那将陷于被动,任事情牵着鼻子走,故必须对未来作出预测和规划,厘定力所能及的目标。”
接着微笑道:“第一个目标,就是彻底打垮北帮。看似简单直接,个中情况实异常复杂,牵涉到多方面的势力和利益集团。”
见三人均露出全神倾听的神态,龙鹰续下去道:“对现时北帮的真正实力,我近乎一无所知,不过很快便可看到。但在知己知彼方面,我们占上大便宜,只要不让他们晓得我们有一支奇兵便成。”
李隆基应道:“清楚!所以鹰爷打开始就强调是奇兵。”
龙鹰从容道:“是助你争天下的奇兵,不扯远了。北帮表面看是田上渊在主事,查实背后还有宗楚客和武三思,随此两人权势日盛,北帮水涨船高,乃必然的事,在有官方做强大后盾下,首当其冲的黄河帮,败亡是早晚的事,然后轮到以神都为根据地的洛阳帮。形势比人强下,我们不可能在大江北面的地域挑战北帮的威权,勉力为之,事倍功半,伤亡难免,是智者不取的事。”
丁伏民道:“北帮崛起后,别的我不清楚,可是在北疆一带,以前黄河帮的地盘,确被北帮取而代之。”
龙鹰道:“现在最有趣味的情况来哩!告诉我,台勒虚云究竟希望北帮独霸天下,还是人亡帮灭呢?”
丁伏民满足地叹道:“终又看到鹰爷卖关子的风采哩!”
李隆基沉吟道:“这问题真不易答,首先须弄清楚武三思和宗楚客间的关系。鹰爷可知两人是亲戚?”
龙鹰讶道:“竟有此事?”
又哑然失笑道:“小弟是在首次卖关子时,反给人将了一军,临淄王厉害。”
李隆基欣然道:“和鹰爷说话,是隆基最大的乐趣。”
三人静下来,待李隆基解释武三思和宗楚客的关系。
第九章 首个目标
李隆基道:“宗楚客是蒲州人,其母乃圣神皇帝的从姊,与武三思的亲戚关系就是这么来的。宗楚客还有两个兄弟,兄为宗秦客,弟为宗晋卿。宗秦客早死,宗晋卿亦为习武之士,听说武技不错,只因智计心术不及乃兄,故名气远远落后。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宗楚客贵为兵部尚书,在兄长提携下,宗晋卿得任将作大匠。两兄弟又可狼狈为奸,搞风搞雨了。”
李隆基仍称武曌为圣神皇帝,不呼其谥号“则天”,是给自己面子,很有分寸。听李隆基说起宗楚客的底细,如数家珍,头头是道,便知自己对朝廷的情况,多么无知。
想当日武三思说及与宗楚客的关系时,一句不提与宗楚客的亲戚关系,无私见有私,是两人间早有勾结。武三思此人真要不得,纵然在与龙鹰关系良好之际,仍然满口谎言,想起恨不得将他煎皮拆骨。
顺口一问,道:“此人是如何起家的?”
李隆基道:“宗楚客野心极大,是贪得无厌之辈,趋炎附势,奔走奉承,对能为他带来利益者,事事效劳。宗楚客与武三思不同处,是有实学,悉外事,圣神皇帝曾在他当兵部员外郎时,召他咨询方略,因提议见效得重用。”
龙鹰比对所知印证李隆基的话,确公允详尽,心中佩服。李隆基的“发挥作用”,顿令他如虎添翼。
李隆基道:“轮到鹰爷哩!”
龙鹰道:“依临淄王之言,武三思该没法控制宗楚客。”
李隆基道:“这是内里的情况,表面上两人如水乳交融,一天武三思仍有利用价值,宗楚客必事事顺从。”
接着现出思索的神色,沉吟道:“武三思对宗楚客的信任,该不在洞玄子之下。”
龙鹰喜道:“这就精采哩!顿然令我‘范轻舟’重要性大增,得左右逢源之境。临淄王厉害,竟能瞧破‘范轻舟’微妙的位置,所以特别就宗楚客和洞玄子作出比较。”
李隆基与他交换个眼神,互传惺惺相惜之意。
丁伏民和田归道却是一头雾水,后者还好一点,因始终长期生活宫禁里,较清楚武三思与两人的关系。
丁伏民道:“武三思信任宗楚客多一点,还是洞玄子多些儿,因何重要?”
龙鹰道:“须从头说起。台勒虚云一贯扩张势力的方式,可大致概括为‘兵不血刃’四字,不是真的不杀人,而是只挑对方最关键性的人物。先渗透,占据有利的位置;后夺权,用最低的成本,取得最大的利益。洞玄子之徒池上楼当年就是用这个模式,先成为乌江帮龙头的快婿,当龙头遇刺身亡,他名正言顺的接收乌江帮,接着铲除异己,在帮内安插自己的人,便是这个调调儿。”
李隆基道:“这是美男计,可惜池上楼生不逢时,遇上鹰爷。”
龙鹰笑道:“你老哥的逢迎捧拍之道,该不在宗楚客之下,听得小弟心怀大慰。哈哈!”
丁伏民和田归道为之莞尔,见两人笑谑无禁,心里踏实,须知在龙鹰的“长久之计”内,李隆基就是那个真命天子,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影响到他们未来的生死荣辱。
李隆基欣然道:“没有点宫廷的基本绝活,如何在宫廷内混?”
龙鹰点头道:“言之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