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传回来道:“多谢范爷赞赏。”
妲玛追问道:“皇甫长雄与对付田上渊有何关连?”
龙鹰道:“技术就在这里,和这家伙的纠纷,令范轻舟和陆石夫的密切关系显露无遗,也让有心人掌握到陆石夫在西京举足轻重的作用。田上渊既奈何不了范某人,岂肯错过此一石二鸟的便宜。”
妲玛道:“田上渊会将行刺的目标,从范先生转移往少尹大人。可是……唉!恕妲玛愚鲁,人家仍不明白呵!范先生是否准备一天十二个时辰保护少尹陆大人?”
符太皱眉道:“那只会将田上渊骇走,何况如陆大哥左右常有生面孔、又没有官职的人,势启人疑窦。”
龙鹰欣然道:“技术就在这里。”
符太苦笑道:“仍在卖关子,死性难改。”
妲玛道:“范先生的话引人入胜,纵然知道,仍没法想得通。”
符太担心道:“希望你这家伙不会虎头蛇尾,那第一个丢脸的,是老子。”
妲玛看看他,瞧瞧龙鹰,摸不清楚两人毫不客气、嘻笑怒骂的古怪关系。
符太喝往前方,道:“驶到池边,诈作欣赏风景,停停行行。”
高力士兴奋应道:“领旨。唉!范爷真棒,只可用有鬼神莫测之机来形容。”
符太冷冷道:“现时赞之尙早,勿捧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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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龙鹰道:“还不说出来?”
龙鹰哑然笑道:“须有点耐性。所有事,是藤牵瓜,瓜牵藤,说漏任何一方面,将无法掌握拿捏。”
吁一口气,道:“现时在西京进行的,是一场权力的游戏,不住重新洗牌,迁都一大变,范某人踏足西京一小变,意义同样重大。不说废话,简而言之,‘三天之期’是个关键,今晚若能成功捱至子时放人,就是小弟胜出,权力遽增。反之,是功亏一篑,中箭下马,黯然退出这场游戏。”
符太道:“现在摆明‘三天之期’操在我们手上,成又如何?”
龙鹰道:“以兵阵言之,武奸鬼、陆大哥和小弟,顿成无敌的铁三角战阵,任对方如何人强马壮,只有望风而溃的分儿,即使没这般不济,亦难动摇铁三角里小弟这个‘尖角’分毫。故田上渊若要破我范轻舟,就先要破可以破的陆石夫,且须在这段时间内行动,否则如让与皇甫长雄的风波平息下来,将难混淆耳目,混水摸鱼。陆大哥曾当众掌掴皇甫长雄,有人买凶杀人,理所当然。”
符太道:“田上渊手下高手众多,我见过的虎堂堂主虚怀志,是一等一的高手,有行刺陆大哥的资格,田上渊该不用负伤出手,我们岂非好梦成空?”
龙鹰道:“假若我们营造出非田上渊出手不可的形势又如何?太医大人明鉴,小弟已警告大相,着他派出高手追随在陆大哥左右,轮番当値。一对一决战,陆大哥与虚怀志鹿死谁手,尙未可料,何况先要闯过陆大哥的亲随高手?陆大哥的情况与陶过相同,只有田上渊,方有一试的资格,而又保证纵然失败,仍可全身而退。可以这样说,即使没有诸般问题,大人和夫人能贴身保护陆大哥,也不可能把来行刺的田上渊留下来,你们将田上渊当作是我或两大老妖便明白。”
今次连符太也糊涂了,妲玛更不用说。
前面的高力士赞叹声起,透出心痒难熬、极欲听得下文的滋味。
龙鹰洒然道:“看!不卖卖关子,怎有这种说话的情趣,更没法把情况透彻阐明,让大家掌握精确。”
符太向妲玛道:“夫人终可亲睹鹰爷的风采哩!”
妲玛俏脸红红的,非是害羞,而是兴奋,白符太一眼,像在说“知道哩”。然后道:“妲玛首次感到,有希望取回五采石。鹰爷呵!人家现在看到的,只是陆大人的危机,瞧不见我们的机会。”
龙鹰微笑道:“正因夫人想不到,太医大人想不到,高侍臣亦想不到,田上渊方会中计入彀。一般的计策,以田上渊的才智、武功,可一眼看穿,故此计必须完全绝对出乎他料外,始有成功之望。噢!勿怪小弟卖关子,因是不容有失,必须先说清楚。”
符太首次点头同意,不是因他对龙鹰多了以前欠奉的耐性,而是从妲玛不住转亮的眸神、俏脸像发光似的神情模样,瞧出龙鹰于峰回路转、谈笑用兵式的说话里,呈现出天马行空,教人无从揣度的智慧、气魄,深深攫抓着美人儿的心神。
更明白龙鹰在重演当日自己与柔夫人闹得不可开交时,全力助攻的旧况,目的就是不让妲玛失望,不让她对龙鹰的期待落空。妲玛虽未能目睹龙鹰纵横大漠的豪情霸气,却可从他在西京这个权力游戏的捭阖里,窥见被誉为“新少帅”的龙鹰,名不虚传。
妲玛一直置身于与龙鹰敌对的阵营内,龙鹰威势之盛,感受特深。
没对龙鹰失望,就是没对符太失望。
龙鹰道:“简而言之,就是小弟在陆大哥身上做了手脚,保证陆大哥可硬捱老田一记‘血手’,同时礼尙往来,令老田伤上加伤,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妲玛呆瞪着他。
符太道:“魔气?”
龙鹰道:“我耗费了大量真元,花足整个时辰,在陆大哥身上暗布护身符,令他感官的灵锐度大幅提升,有应付突变的本能。田上渊不来则已,来则必定中计。”
妲玛不解道:“可是若我们仍不晓得田上渊受伤后躲到哪里去,情况和现在根本没有分别。”
龙鹰欣然道:“此正为最精采的地方,狡兔三窟,不过任他逃往天涯海角,由于被小弟的魔气侵体,一时间又无法化掉,范某人就可凭对魔气的感应将他挖出来。高小子说吧!我知你忍得很辛苦。”
高力士不能置信的道:“范爷怎晓得的?”
马车停在池岸。
天上繁星漫空,灿烂迷人。
符太喝道:“勿说废话。”
高力士的声音传来,恭敬问道:“敢问范爷,然则范爷又何用出手,着宇文朔查探田上渊的寄身之所?”最后加一句“多谢范爷唤我作高小子”。
妲玛抿嘴浅笑,道:“肯定又再听到庐爷‘技术就在这里’一句话。呵!真教人期待呵!鹰爷怎解释呢?”
符太心花怒放道:“今次饶过你这家伙卖关子之罪,因尙为首次见到夫人笑得这般灿烂,如此开怀。”
妲玛又白他一眼,道:“太医大人看错了,人家不知多么紧张。”
龙鹰向符太道:“高小子确是可造之材,想得深刻细致,因他所问的,牵涉到能否取回五采石的关键。”
符太讶道:“何有此言?”
龙鹰道:“在洛阳的翠翘夜宴,夫人感应到田上渊有五采石随身,可是前几天田上渊来行刺小弟,我可保证他身上没有此物。”
符太一呆道:“难道在翠翘楼那晚,他是故意采石随身,好让夫人感应得到?”
龙鹰冷哼道:“此正为田上渊不顾避忌,仍要见上夫人一面的理由。”
妲玛顾盼两人,道:“鹰爷怎可能对洛阳发生过的事,如若目睹?”
龙鹰解释道:“因为我和太医大人,有一套秘密通信的手法,使我能对发生在太医大人身上的事,巨细无遗。”
见妲玛两边玉颊又泛红晕,忙补救道:“所谓巨细无遗,指的当然是对大局有影响的情报。”
话出口,方知又犯了欲盖弥彰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