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无瑕生出彻底的倦意。
警兆忽现,来自魔种对无瑕的虎视眈眈,完全不受龙鹰道心的情绪波动影响。
龙鹰暗叹一口气,无法释然,始知直到此刻,他仍怀抱对无瑕的一丝幻想。
从暗处闪出,凭着经过河曲之战洗礼后,大有长进的魔觉,远远锲在无瑕后方,看她到哪里去。
龙鹰差点不相信自己眼睛,无瑕竟投进曲江池去,对面就是沿湖岸列布,公主、权臣极尽奢华的宅第。
他认得的有安乐的公主府,太平位于山丘上、占地最广的庄园,还有,武三思的大相府。陶显扬家族位于边缘区的芙蓉庄,不知是否已告易主。
大相府昔日的繁华,已随武三思的遇害,烟消云散,现时不见半点灯火的府第,顿成凶宅,令人欷献。
无瑕投入曲江池,绝不是像上趟他和符太般,从出水口偷到城外去,没道理舍易取难,目标当是对岸华宅的其中之一。
经大相府满门遇害一事后,可想象对岸整个芙蓉园区,均置于严密的保安下,各权贵本身亦大幅加强防护。勿说要偷进其中之一,恐怕踏足曲江池南岸,在严密监视下立告无所遁形。
无瑕从池底潜游过去,终须登岸,表面看不但多此一举,且自寻烦恼。她可非蠢人,她的智能令龙鹰生惧,故此这么做,必有很好的理由。
沈香雪的倩影浮现心湖。
他奶奶的!
难道有暗道?
此时追之不及,问题在怀里的《实录》,没任何防湿的保护,为追踪无瑕,毁掉绝划不来。何况纵然发现水下通往南岸的入口,钻进去时碰着无瑕掉头回来,将没可能有比之更尴尬的情况。
没看着她进秘道不打紧,看着她出来效果等同,晓得入口在哪里便成。
唉!
确想漏了,沈香雪辛苦挣来建筑园艺大家的美名,暗下里竟有如此妙用。
龙鹰回到兴庆宫,离天亮不到半个时辰,连人带靴躺倒榻上,睡个不省人事。
岂知像刚阖上眼,立即给符太弄醒,坐起来方知已近巳时。
龙鹰梳洗更衣。
符太道:“昨夜滚到哪里去了?”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
龙鹰将五采石物归原主的“新编”说出来,免符太的故事与他的有出入,然后道:“我的娘!昨夜无心插柳下,有个大收获,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
符太哂道:“鸟妖可直飞至我们走错路的兄弟头顶上,供他们自由发射,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想想高原北的荒山野岭有多大,便明白什么是‘天网不漏’,今回是什么劳什子?”
龙鹰遂说出昨夜跟踪无瑕的事,道:“我浸了足足个多时辰的曲江水,终盼到无瑕从水下秘道的入口钻出来,又待她远去了,才寻得入口。”
符太讶道:“你怎会忽然心血来潮,跟踪无瑕?”
龙鹰兴奋的道:“那属另一件事,稍后再说。此入口巧夺天工,如非无瑕从那里钻出来,即使抵达入口前,仍难察觉是个入口,既是仅可容一人穿过,遮挡入口的又是一道活门,像一块嵌在岸壁的石块,与整个经人工修整的岸壁配合至天衣无缝。进入秘道后,渐往上升和扩阔,一半浸在水里。”
符太道:“究竟通往何处去?”
龙鹰道:“我不知道。”
符太失声道:“不知道?”
龙鹰道:“先听我说,出口是在一座假石山内,我探头去看,似是芙蓉园内某座大宅府第中园的地方,最接近的房舍在二十多丈外,传来有人熟睡的鼾响和呼吸声。此天赐秘道得来不易,我不愿在情况未明下冒险,所以乖乖的退走。”
符太见他梳洗完毕,道:“我们边走边说,小敏儿在等我们吃午膳。”
龙鹰讶道:“午膳!这么晚?”
符太道:“少说废话,来!”
两人离开花落小筑,朝符太的家举步。
符太道:“你和无瑕发生了何事?”
龙鹰道:“你想不听也不行,因与你有关系。”
将昨晚给无瑕逼供的事说出来。
符太听罢,赞叹道:“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敢包保无瑕是姑且听之,没半点儿相信。”
到在内堂坐下,殷勤招呼的小敏儿端出菜肴,两人大快朵颐之际,龙鹰问道:“你和你的柔柔,有何进展?”
符太道:“我见到了柔柔的奶娘。”
龙鹰不相信自己耳朵般叫出来,道:“奶娘!”
符太示意他小心,免被小敏儿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说到底仍是有关符太另一个女人,小敏儿对此非常敏感,然后解释道:“老子依你说的,到指定地点留暗记,岂知见到的该为无瑕留下的暗记,指示老子到另一地点看指引。”
和无瑕原本的约定,是符太若到西京,到指定地点留下标志符号,表示符太来了,接着在三天之后,回到该处读讯息,现在则连三天的时间都省下来,快捷妥当。
讯息是外人难以猜估,方向、位置、时间以特定的数字表示,惟无瑕和符太能掌握。
符太道:“那个叫陈嫂的,说柔柔由她一手携大,还不算是柔柔的奶娘吗?”龙鹰皱眉道:“若然如此,那白清儿当有一套功法手段,可在女孩子仍在襁褓之时,能断定轮廓未分的婴儿,将来可出落得如花似玉。”
符太道:“老子没闲情管这个。今晚老子去见柔柔,肯上榻子一切好商量,否则拉倒,老子绝不回头。”
见龙鹰沉吟不语,不解道:“竟有问题?此为快刀斩乱麻,拖拖拉拉的,老子岂有那个时间?”
龙鹰问道:“你究竟想否有这般的秘密情人?”
符太颓然道:“想又如何?如果她二老子去,是要害老子,有什么好说的。”龙鹰道:“不用如此悲观,首先,姻缘天定,没得躲避,柔夫人在男女之情上被你重创,实为异数,只要一双眼不是盲的,知你这小子既无情又薄幸,爱上你和自寻绝路毫无分别,但她的芳心确被你占据了,或许占的只是小部分,仍然是柔夫人负荷不来的,故必须寻出疗治之法,解药就是你这家伙。”
符太骇然道:“岂非摆明害我,老子则自投罗网?你何不早点说,连昨天之行也可省回来。”
龙鹰道:“经过昨天和无瑕的事,令我对‘玉女宗’的玉女有不同的看法,白清儿如何培育出三个徒儿,我们永远不晓得,可确定的,是她们的‘玉女心’,肯定超乎常理常情,假设我们以常情常理测度她们,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符太狠狠道:“那就索性爽约,一了百了。”
龙鹰问道:“太少办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