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就在《实录》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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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卧室房门,小敏儿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内。比起第一晚的呼吸,安详多了,符太涌起欢慰的感觉,于他是罕有的情绪,对别人的事,他一向漠不关心。
他着地无声的来到帐前,隔着挂帐,海棠春睡的小敏儿别具朦胧美态,秀发散布绣枕,丝棉被内的动人肉体轻轻起伏,露在被外一双玉臂和一截丰满的胸肌,赤裸裸,肉光致致,皮肤锦缎般嫩滑,色白如雪。
符太尙是首次这般用神观看异性的身体,目光移至她红扑扑的花容。睫毛抖动,眸珠正在闭上的美目内转动,似欲要看清楚梦里的美景。
她是否梦到自己?
在床头挂灯的映照下,帐内藏着无限的春光,既分隔又是探手可触,但符太总感到垂帐代表着某一不可逾越的界线。
问题仍在于他。
帐内的少女美不胜收,极尽诱惑的能事,可是他心内却无丝毫色欲之情。几可肯定于任何男人来说,眼前尤物绝对是可以拥有的事物里最珍贵的“私产”,无以代之。
符太往后退开,坐入椅内。
假设自己今夜不守诺言,没有搂着她来睡觉,小敏儿醒来时,会伤心吗?
他的障碍在心里。
他曾立定决心,不对任何人动真情,因为那将是人世一切烦恼的开始。
因着龙鹰那混蛋,他失守了第一道防线,不过却是挺痛快的,还改变了他的人生,改变了对兄弟情义的看法。
与柔夫人的关系是不同的,似战争多于情爱,他更不用担心柔夫人为他肝肠寸断,那是痴心妄想,过去了便算,不留半点痕迹,偶然想起,却是回味无穷。
但小敏儿哩!真的是另一回事。跨越界线,会将他为自己拟定的人生彻底改变,再不可像以前般纵情放志、无牵无挂地任意而为。
“家室”对符太来说,如噩梦般可怕。
他需要时间,看有没有两全其美之法,他肯这么想,已代表他痛惜小敏儿,是个大改变。
自己可以做的已不多,若连少少的一些也不肯给予,实在太寡情了。
符太缓缓脱掉鞋子,解开内藏《实录》的外袍,搭在椅背。
忽然心中一热,接着蔓延全身,吃了一惊,忙压下突如其来的欲念,方朝帐内美女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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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掩卷闭目。
他见过小敏儿,明白她的诱惑力如何难以抗拒,符太怎可能在那样香艳旖旎的情况下,仍有这般强大的定力。换过自己肯定和她好了再算。
从符太支离破碎的描述里,他十二岁当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改变了他对人世事物的看法,变得冷酷无情,心狠手辣。若不是遇上自己,被潜移默化,天晓得他最终变成怎么样的人。
代入另一个身份后,符太不得不从新的位置思考,加上所遇人事,又陷身奇异的局面,另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其他人的思感外,正默默在他心内进行着。
符太愿意通过《实录》,向龙鹰透露十二岁时的遭遇吗?机会很微,否则他早已说了。他奶奶的,只好在到西京后,找个机会见他,逼他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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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居中偕几个手下神色凝重来到他两旁,沉声道:“赶上来了!”
在右岸地平尽处落日的余晖下,可疑风帆追至二里的距离。
第十四章 若断还连
郑居中和手下如临大敌的紧张态度,龙鹰是明白的,香料易燃,也令三艘船变得非常脆弱,十来枝火箭,一旦着火,神仙难救。防御之法,是以攻止攻,在敌人全面发动前,先发制人摧毁对方。
如现在般的情况,有船从后赶上,在大运河是平常不过的事,过去了的一天之内,有七、八艘船赶过他们,是船速快慢的问题。可是对方明明可追越他们的船队,却一直留在后方,到入夜后加速赶上来,其不轨意图,显而易见。故船队的竹花帮众,全体进入战斗状态,一声令下,以百计的火箭将飞蝗般朝疑船投去,没人情可讲。
龙鹰眼利,疑船仍在里许外的当儿,瞧见对方船头立着七、八人,垂手,没有持弓带箭,与己船的剑拔弩张,成强烈对比。向身旁的郑居中道:“对方不似要攻击我们。”
在船桅望台高处站岗的兄弟嚷道:“对方打灯号哩!”
疑船船桅高处,升起三盏黄灯。
龙鹰对此并不在行,问郑居中道:“什么意思?”
郑居中道:“依灯号,对方表示没有恶意,还要求对话,但也可以是见我们有准备,用诈骗我们。”
龙鹰轻松的道:“这个容易,问两句便知是否有和我们说话的资格。”
说毕,朝赶至近五百丈的疑船扬声道:“本人大江范轻舟,立即给范某人减速,并报上来者何人,有何意图,否则休怪范某人手下不留情。”
即使在平野之地,四周阆无声息,这么远的距离,喊破喉咙,对方仍可能听不清楚。何况现在是大运河之上,凛冽的河风咆哮怒号,风帆“霍霍”作响,龙鹰又没有提高声音,郑居中和竹花帮一众兄弟听来,龙鹰的话只可能得他们听到,对方是不可能听到半点声音的。
岂知龙鹰说罢,对方立有反应,船帆开始降下小半,再非满帆,船速仍然高于竹花帮的船队,却是缓缓接近。
郑居中朝龙鹰瞧来,现出惊异神色。
后方一个兄弟道:“要慢便慢,操控自如,果然高明!”
龙鹰道:“因他们早准备这么做。”
郑居中问龙鹰道:“现在怎办?”
龙鹰道:“让他们到达可对话的距离,如有异举,我可以在他们发动前,将他们逐一射杀。”
郑居中点头应是,发出命令,同时以灯号示意另两船继续航行,他们的船蓄意落后,应付来船。
龙鹰心忖像竹花帮此等历史悠久的大帮会,老化僵化在所难免,但在人才和实力上却无庸置疑,郑居中是个例子,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然确有真材实料,能因应龙鹰指令,采取在现时情况里最佳的策略,即使对方骤起发难,龙鹰“逐一射杀”的诺言又不兑现,仍可保着另两艘船。
从竹花帮,转到黄河帮。
如黄河帮般的大帮会,除本身实力雄厚外,在地方上,与各势力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要将其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任田上渊邪功盖世,仍难凭个人的力量办得到,即使有大批北帮帮众、官府在背后全力支持,仍没可能像现在般狂风扫落叶似的先摧毁洛阳帮,接着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得黄河帮永不超生。
明显的是,就龙鹰所见,不论龙堂堂主乐彦,又或三大战帅之一的郎征,均非泛泛之辈,其帮徒组织严密、训练有素,绝非一般帮会拉杂成军的情况。
任何帮会,都有个茁长的过程,天时地利缺一不可,且须经历时间的考验,方能扎地生根,然后逐步扩展。竹花帮如是,黄河帮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