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答道:“由天师决定。”
向任天道:“他才是水战的高手,看似简单的一着,为我营造了杀练元的最佳形势。练元是入了彀,光天化日下,练元逃走无路。问题在我们能令他败得有多快、多惨。”
龙鹰道:“最怕不仅是练元号来,而是整个船队。”
向任天胸有成竹的道:“若然如此,那个人就不是练元。”
甲板上活动频繁,为起航做好了准备,有人跃往岸边,解开将江龙号系在树竿处的牛筋索。
江龙号藏处,是个小湖泊,有隐秘的河道与一道通往汴河的河流相连,除非刻意搜寻,一般巡逻,肯定错过,确别有洞天。龙鹰并不明白,向任天怎可能晓得只有当地渔民方清楚的地方。
向任天闻掀开甲板的声音,朝后方瞥一眼,见手下正准备将下藏暗舱内的投石机升上甲板来。喝道:“两台投石机,一门弩箭机,全留在下面。”
包括龙鹰在内,众皆愕然。
现在不是去和练元决一生死吗?为何不将江龙号武装起来?若见到“练元号”才动手,肯定来不及。
向任天道:“也不用神火箭或霹雳火球。”
记起某事般,道:“小戈为鹰爷制造了过百副霹雳火球的投掷装置,且捆绑在火球上,方便鹰爷使用。”
龙鹰这才记起自己有过这种构想,后来忙着其他更迫切的事,忘个一干二净,刚才亦没记起。
欣然向小戈道:“小戈有心哩!”
小戈道:“能为鹰爷办事,是小戈的荣幸。”
胡安道:“小戈的手工相当不错。”
公孙逸长忍不住问向任天道:“用不着投石机和弩箭机吗?”
向任天沉着的道:“我们非是去打一场仗,而是硬仗连场,故有不同战略和手段。对练元的一仗,我们占尽优势,并要利用此战的胜利果实,达至另一场大胜仗。”
人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小戈双目闪亮,似掌握向任天脑袋内的玄机。
向任天转向龙鹰,接着先前未竟的话题,道:“过河口后的水域,直至汴州,乃汴河最宽阔的水段,此亦为我挑此做切入点的原因。”
龙鹰明白过来,难怪席遥持相同看法,自己终为外行人。
向任天续道:“水战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乃顺流,逆流之别,顺必胜逆。当年李靖奉太宗皇帝之,命征伐大梁,遂于巴蜀集结船队,顺流大破萧锐的水师,灭梁,此为著名的例子。”
龙鹰点头道:“明白!可是,今次我们没占到顺流的优势。”
向任天道:“鹰爷忘了扬楚河段之战,顺可变逆,逆可变顺。如我们过河口后逆流北上,见敌舰数以十计的顺流攻来,硬迎上去等于送死,智者不为。”
龙鹰叹道:“今趟才真不明白。如我们见势不妙,来个急拐弯掉头走,便是重演扬楚河段的情况。”
公孙逸长道:“还可顺道将从后赶来的飞轮战船,撞个粉身碎骨,因占顺流之利也。”
向任天总结道:“故此,练元因有飞轮战船的妙招,只会以练元号对我们的江龙号,诱我们决一死战。”
环视众人一遍,喝道:“起航。”
※※※
江龙号在河口停下来。
席遥登上江龙号,与向任天商讨双方的配合和协调。
离天明尚有小半个时辰,没乖离席遥指定过河口的天明前一刻,是向任天预留给两方磨合战术的时间。
趁席遥和向任天密斟的一刻。龙鹰跃到岸上,找着桑槐吸两口烟,好好舒缓绷紧的脑袋。
战场就是这样子,“好花堪折直须折”,有得睡眠休息时,绝不错过,因不知何时再有这个机会。
来此途上,龙鹰在甲板上靠着挡箭墙睡了一阵子,精神、体力回复过来,可是面对能否杀练元的庞大压力,不到他不患得患失,在这个时候,抽两口烟,有提神醒脑的妙效。
河口的封闭伪装被移走,现出大串的飞轮战船,一列二十艘,至于其余的二十五艘,在视野之外。
龙鹰讶道:“其他的收起来了吗?”
博真和符太来到他右旁,前者道:“我们不够人手操作,更何况天师他老人家认为,这批战船在首仗负上的只是运兵的任务,用不着这么多艘。”
龙鹰道:“每艘战船负重不同,为何这样子的?”
另一边的桑槐接回卷烟,好整以暇的道:“最重的两艘飞轮战船,载了全部的一百二十枝鱼枪,每船六十枝。被命名为‘打鱼一号’和‘打鱼二号’,专用来招呼最大的那尾鱼。哈哈!”
博真又道:“除弩箭外,其他火油、箭矢、长弓全被移到三艘飞轮战船去,成为货运船,以保持其他战船轻便灵活,故此轻重不一。”
符太道:“负起攻敌之责的,除打大鱼的一号、二号外,就是剩下来的十五艘战船,足够有余。”
龙鹰叹道:“天师的战术,与向大哥不谋而合,确‘英雄所见略同’。”
法明左手托着装灵鸽的鸽笼,来到众人身前。
其他一众兄弟聚集在支流南岸休息,随身的弩箭机、拿手武器放置一旁,随时可登上飞轮战船。
在黎明前的暗黑里,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张力,杀气腾腾。
法明用神审视江龙号,赞道:“以战船轮,江龙号确为了不起的杰作,我从未见过线条比它优美合度,或比它更坚固的船。”
又道:“练元也是了得,想出破江龙号之法,就是以小对大,以灵活的飞轮战船,如蚁附膻的攻陷江龙号,采得是登船埋身搏斗的战术,如若成功,江龙号将落入练元手上,那时不用击垮竹花帮或黄河帮的船队,已可令敌人心胆俱丧。”
符太笑道:“小练差些儿成功,精彩的是北帮在关外最精锐的高手,全集中到飞轮战船和练元号上,予我们聚而歼之的千载良机。”
博真欣然道:“现在起码给我们宰掉一半。”
异响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两张桅帆徐徐下降。船腹位置两边各探出八桨。
本已凝重的气氛,拉个绷紧。
法明道:“老席来了。”
话未毕,席遥降在法明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