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我为帝 第334节

  公孙龙曾为平原君赵胜的门客,与妃雪阁主确实有数面之缘。

  然而马车上走下的,却是位冰肌玉骨的绝色少女,行礼道:“公孙先生!”

  “原来是雪女姑娘!”

  公孙龙恍然。

  如今江湖中最为出名的两位女子,一位是农家侠魁田言,秀外慧中,奇谋妙计,联楚援赵,将秦将王翦都给骗过,成功将粮食送到即将山穷水尽的塞外赵军手中,人人钦佩。

  另一位则是乐家雪女,一曲凌波飞燕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妃雪歌舞团在魏国表演大获成功,听说魏王本要对韩用兵,是看了舞蹈后心有所感,慨叹三声,消弭兵祸。

  如此人物,公孙龙也必须正色以待,拱手还礼道:“姑娘此行,是要去齐国?”

  雪女微笑道:“要在桓公台和稷下学宫表演两场。”

  此言一出,公孙龙也不禁动容。

  稷下学宫自不必说,百家争鸣之地,公孙玲珑虽然语出不屑,其实也心生向往。

  至于桓公台,又称环台,是齐宫内最壮丽的殿宇,当年齐桓公就爱在此宴会宾客,众召群臣,后人遂以这位霸主为名。

  虽然现在齐国没落,不及昔日的强国地位,但若论文化的源远流长,其他各国仍有不及,齐人最爱面子,能邀请雪女在桓公台表演,那是对舞者最大的赞誉了。

  “不知老夫可有荣幸,与舞团同行?”

  公孙龙目光微动,抚须笑道。

  “能有前辈同行,是妃雪之幸,请!”

  公孙龙乃名家家主,素有盛名,又主动相请,拒绝就是太过失礼,雪女自然应下。

  眼见马车汇入妃雪歌舞团的车队中,公孙玲珑不乐意了:“爷爷,区区一舞女,我们何必巴结?她还没人家漂亮呢!”

  “唔!”

  公孙龙脑海中闪过秀美清丽的雪女,再看看自家的孙女,以名家的三寸不烂之舌,都沉默了片刻,缓缓地道:“女儿家,最重要的是内在。”

  且不说公孙玲珑孤芳自赏,浩浩荡荡的车队很快进入齐国的都城临淄。

  她们得到了齐王的接见,热情的招待。

  如今的齐王,是一位长寿的君王,在位近四十年,论及辈分,几乎是嬴政的曾祖辈。

  但是无为。

  自从东帝西帝之称将齐国整废后,秦就奉行远交的策略,以安抚为主,齐派入秦的暗谍,全部以重金收买,反过去迷惑齐王,使得齐国对于五国的求援置之不理,一心关起门来过安乐日子。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昔日孟子有此警世之言,偏偏现在最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就是儒家所在的齐国,真是讽刺至极!”

  公孙玲珑道:“爷爷,我们又找到了一个名辩之点!”

  公孙龙微笑颔首。

  接下来,雪女一曲凌波飞燕,令齐国上下痴迷不已,齐王连连挽留不说,更有色欲熏心的贵族,想要暗中掳人,所派门客却被明处的农家高手,和暗中保护的天枢,杀得干净。

  待得妃雪歌舞团声望达到巅峰,风风光光地离开临淄,开赴楚国寿春,公孙龙也带着公孙玲珑,向着桑海出发。

  “此行当万无一失!”

  当小圣贤庄遥遥在望,公孙龙已是胜券在握。

  世人皆以为名家只是逞口舌之利,行诡辩之言,殊不知名家所为,亦是囊括各家精髓,既有纵横家的无双辩才,又有兵家的知己知彼,还对其他学说知之甚深,才能攻之以辩。

  公孙龙谋定而后动,找准儒家薄弱之处,此来小圣贤庄,必能舌战群儒。

  然而当他挺直腰杆,走到小圣贤庄前,却发现大门开启,竟无弟子迎客。

  “难道有人捷足先登?”

  公孙龙面色微变,疾走几步,踏入前院,只见一片小湖展现眼前,风拂碧水,林树争艳,一座长桥蜿蜒曲折,连通远方。

  这是儒家读书会客的地方,但现在却一人不见,公孙龙面色更加郑重,再往里走,到了闻道书院,弟子授课所用,依旧不见人影。

  “爷爷,那里有动静!”

  正在这时,公孙玲珑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官邸,轻呼道。

  “那是六艺馆,走!”

  儒家有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每年考核弟子所学,就在这六艺馆中。

  除了藏书阁之外,这里恐怕是小圣贤庄最重要的地方了。

  而一场恢宏的大战,就在此处爆发。

  尚未接近,眼尖的公孙玲珑就看到无数金光闪闪的文字,浮现于半空中,汇聚成一篇道德文章。

  一道高冠古服的背影屹立正中,落笔生花,气冲华盖,蓦然书写出一行大字:

  “力不足者,中道而废!”

第七十七章 儒家六艺

  力不足者,中道而废。

  这是孔子教导冉求的一句话,劝诫冉求坚持自我,不要故步自封。

  因此直面老者的伏念,却发现那每个字写下,都是大放光彩,直指心灵,做出拷问。

  汝能持否?

  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位面容方正,气质肃然的儒家掌门,腰间的太阿出鞘,施展出毕生所学,圣王剑法。

  佩剑太阿,剑谱上排名天下第二,仅次于天问。

  圣王剑法,内圣外王,内圣修身养德,外王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儒家追求的最高境界。

  剑与心合,法与道合,这一刻煌煌剑光斩出,那虚空中的金字纷纷消散。

  然而那金光泯灭得快,诞生得更快,老者笔尖悬于虚空不动,一个个大字旋转冲刷。

  伏念的脸色很快变了。

  因为照此下去,他很快就会真气不济,力竭不支。

  中道而废!

  “师兄,我来助你!”

  立于一侧的颜路挺身相助。

  他的坐忘心法乃是参悟道家精髓所得,收敛形体,离形去知,遇弱则弱,遇强则强。

  伏念专攻,颜路专守,这齐鲁双杰配合得浑然天成,毫无弱点。

  可惜依旧无用。

  那金字铺天盖地,越聚越多,生出一股充斥天地的茫茫伟力。

  庞然的气势,将“力”字阐述到极致,压得整个六艺馆都摇摇欲坠,直欲倾塌。

  儒家众人面色如土,一些心智薄弱的弟子更是险些哭泣出来。

  这老者莫名打上门,强得又可怕,莫非今日儒家有灭门之灾?

  众弟子中,唯独一个少年双目沉静,眨也不眨地看向老者。

  下一刻,他闪身扑出。

  “张良!退下!”

  伏念百忙之中,还分出心神关照门人,眼见这入门不足数月的小师弟竟要参战,立刻高喝阻止。

  “师兄,我也想向前辈讨教几招!”

  张良温和一笑,却未出剑,而是身形变幻,在空中划过无比玄奥的轨迹,竟然直接自金字的缝隙中穿行而过。

  “嗯?”

  伏念和颜路都是一惊。

  他两人身为儒家的执掌者,联手对敌,岂能不知这老者的手段惊人至极,那金字洋洋洒洒一片,无丝毫疏漏。

  可偏偏张良就极为准确切入缝隙之中,他的身形轻盈流畅,行云流水,隐隐有鸾鸟鸣叫的声音响起。

  “难道是?”

  伏念和颜路心神一动,就见那鸾鸟鸣叫中,老者的笔尖突然一颤,金光大字的诞生蓦然一缓,然后张良侧身,做了一个张弓搭箭的姿势,或连发,或蓄力,数道白光利箭,破空飞射。

  嗖!嗖!嗖!

  那利箭似剑气所化,又如浩然正气,电光火石之间,就已正中金字。

  说来也怪,金字在这箭下,如冰雪消融般散开。

  老者收笔。

  六艺馆中终于一静。

  “多谢前辈指点,今日方知儒门六艺,能够化作实招!”

  伏念目现异芒,拱手行礼。

  礼、乐、射、御、书、数,礼即礼节,乐即音乐,射是弓箭射术,御则是驱御马车,书指书法,最后的数,则是数论。

  这便是儒家弟子应该掌握的六项技艺,但也只是基本功罢了。

  谁知老者单单以书之艺,便将圣王坐忘,统统破之。

  只因单单是书之一道,就有六法——

  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这个年代的字体,正是象形字,象形、指事、会意、形声,皆是造字之法,唯有转注和假借是识字方法。

  思想传承,皆靠文字,造化奇妙,笔尖一凝,便有无穷之力诞生,剑法心经,沦为下乘。

  倒是张良旁观者清,施以御和射,以六艺破六艺。

  御分五法,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qú)和逐禽左。

  方才张良施展的就是舞交衢和鸣和鸾,过狭窄通道而驱驰自如,行车时和鸾之声相应,再以逐禽左,行猎时追逐禽兽从左面射获。

  骑射不分家,既然有御,自然就有射。

  射同样分五法: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白矢指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追求准确有力;参连乃是连发,若连珠之相衔;剡注重速;襄尺为君臣重仪;井仪则是四矢连贯,正中目标,是威力最大的一式,难以掌握。

  张良一点就透,通过老者的考验,伏念和颜路也深有体悟。

  “奇怪,此人莫非真是儒家前辈,特来指点?”

  公孙玲珑看得啧啧称奇。

  如果这老者真以儒门六艺考校小圣贤庄上下,等同于师徒喂招,助其实力大进。

  但他的行径,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儒家没有人能勘破他的所传,那就是灭门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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