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一下,就是额头宽广,中间突起个大包,疑为龙角,并且有五个隆起的部位,一直延到头顶,相法上这叫做玉柱贯顶。下巴很长,而且很突出,想象一下整容的那种,手掌上的纹路呢,好像一个王字,上半身特别长,然后下半身非常短……
对此顾承很想吐槽,你这不是异相,是畸形儿吧!
退一步说,真长这样,还想在北周当臣子,一步步往上爬?
早就被北周皇帝抄家灭族了!
实际上,之所以说杨坚长着龙颜,就是为了他证明称帝乃是理所应当。
因为远古的颛顼(zhuān xū)帝就是这副长相。
果然现在看来,杨坚虽然额头宽广,威猛大气,双目内蕴精光,体格粗壮,但五官也就是普通人模样。
当然,任谁披上龙袍,君临天下,气度都将不同。
“此乃传国玉玺,由陈叔宝进献于父皇!”
顾承也不含糊,他知道杨坚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取出和氏璧。
嗡!
一股比之建康时更要浩大的异力波动开来,站得靠前的大臣们纷纷皱眉,身躯轻颤。
杨坚面色微微变了。
高熲早就将攻陈的详细通过秘奏相告,对于晋王的手段,他既是心惊,又感欣慰。
但他最感兴趣的,当然还是天命所归的传国玉玺了。
可那异力着实令人担心,万一在握起传国玉玺时,来个异力大爆发,当众出丑,岂不是代表他不被天意认可?
如果是寻常帝皇,担心胆怯之下,说不定都会弄出遗失祸事来,但杨坚非常人可比,默默吸了口气,运起毕生功力,似缓似急地向着传国玉玺抓去。
这一刻,群臣都屏息凝视。
事关皇权正统,绝非小事!
如果杨坚真的被传国玉玺所拒,雷霆震怒,那么此次平陈的功绩,必然大打折扣!
位于百官之前的太子杨勇,看看身姿挺拔的顾承,再看看如临大敌的杨坚,眼中也隐隐露出期盼来。
然而下一刻,当杨坚的手指触及传国玉玺的一刹那,异力突然消散。
杨坚探囊取物,轻轻松松地就将之抓在手中。
殿内先是一静,然后舒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如今北周已经灭亡九年,大隋又已一统天下,这些臣子当然心向杨坚。
杨坚得到正统,他们也是名正言顺,否则乱臣贼子,一损俱损。
而顾承清晰地在杨坚眼中看到狂喜之色。
但凡得位不正的皇帝,都难免心虚,杨坚篡了自己外孙的皇位,毕竟心虚,编出种种龙颜祥瑞,以证明自己是得到上天认可的。
那么试问,还有什么比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更适合拿来做文章呢?
何况现在和氏璧异力波动,明明朝野之上,武功高强的臣子都大受影响,杨坚一触,却直接消散,这不更是证明了,他杨坚是天命么?
“陛下万岁,皇权天授!”
立刻有机灵的大臣出列,拼命叩首。
贺若弼本来得顾承提醒,却慢了一步,撇了撇嘴,心中暗骂,然后就见一众大臣扑出,老泪纵横,齐齐高喝:
“陛下万岁,皇权天授!”
“陛下万岁,皇权天授!”
……
“哈哈哈哈哈!”
杨坚龙颜大悦,这意外之喜简直比灭了南陈,一统天下都要开心许多倍。
他知道谁是功臣,大踏步来到顾承身前,握住肩膀狠狠晃动:“好!好!好啊!”
杨勇看不下去了,不顾高熲的眼神提醒,踏出一步:“父皇,和氏璧乃千古奇玉,果真不同凡响,儿臣能否一观?”
“皇儿也想细细端详么?嗯……”
杨坚心中喜悦,刚要答应,高熲大急,狂扑出来,刚要说话,贺若弼出列,大嗓门已经响起:“太子乃国之储君,传国玉玺未来也会交付,自然是大好事!”
这话莫名有点不中听,杨坚微微皱眉,但也招了招手,将和氏璧递了过去。
“谢父皇!”
杨勇郑重伸出双手,全神贯注。
他也不是傻子,是认为顾承做了手脚,故意先激发出和氏璧异力,然后在杨坚触及时撤去,顺理成章地让父皇得玺。
杨坚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心里很高兴,大赞二儿子懂事。
本来是真是假,就不重要,要的是正统名分,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既然杨勇愿意一看,那么皇帝太子都是天命所归,大隋自然更加安稳。
毕竟顾承已经交玺,也影响不到什么了。
然而就在和氏璧刚刚离开杨坚手掌的霎那,那股可怕的波动感再现,杨勇养尊处优,功力本就远比不上杨坚,刚刚接过,双手剧颤,竟是连玉玺都拿不稳。
啪!
传国玉玺砸在了地上。
大殿之上,猛然安静下来。
第二十一章 夺嫡争位
退朝之后,杨坚回到后宫,面上带着沉思。
皇后独孤伽罗迎了上来。
她虽年近五十,但自幼习武,家学渊源,功力深厚,看似仅三十芳华,美貌端庄。
“恭喜陛下天下归一,天命正统!”
她双目柔情,绽放出由衷的欢喜,杨坚脸上也露出笑容,握住她的手,坐了下来。
夫妻俩开始讨论朝政。
这是习惯了。
独孤伽罗政治智慧极高,在杨坚龙潜时,就提出了许多关键意见,待得杨坚登基,上朝时帝后并辇(niǎn),共称二圣,是独孤伽罗主动让礼,避居后宫。
后世称其柔顺恭孝,不失妇道,谦卑自守,世以为贤,或许很多皇后都能如此,但作为一个牢牢掌控着帝心的皇后,能做到这点,就实在不容易。
此时就灭陈之后,如何限制世家,平稳时局做出讨论后,独孤伽罗冷不防地道:“太子失手,落了玉玺?”
杨坚面色一沉:“是的!那孩子还是率性冲动,不知进退!”
“陛下后来持之,玉玺又无异相?”
独孤伽罗见了美目一转,再问道。
“是啊!”
杨坚脸色缓和下来,看着皇后,轻轻摇头:“伽罗,朕知你一向喜爱小二,但自古长幼有序,太子乃国之储君,不可轻动!”
独孤伽罗将杨坚的后宫包圆了,皇子皇女当然都是由她所生,五个儿子五个女儿。
杨坚常常自豪,五子同母真兄弟,无废立之忧,称呼也极为随意,有时候叫小字,有时候就按照排序来。
杨勇是大哥还好,晋王就被称为小二了,杨俊听了想打人,因为他是小三……
可惜历史上,他这一母同胞的五子下场都极惨,无一善终,连孙子后代都被杀了个光。
夫妻俩早就心有灵犀,独孤伽罗柔声道:“我明白的,陛下多多赏赐吧!”
杨坚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独孤伽罗又道:“太子失仪,不可轻恕!”
杨坚有些无奈,旋即眼中又闪过一抹精芒:“嗯,朕是要罚一罚他!”
按理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和晋王都是独孤伽罗生的,她为什么不喜太子呢?
因为太子好色。
杨勇的太子妃,是由独孤伽罗亲自指定的,但杨勇不喜其端庄无情趣,纳了四个国色天香的宠妾,令太子妃备受冷落,独守空房,以致于久病成疾。
独孤伽罗最讨厌的就是男人三心二意,屡次将杨勇唤来训斥,但看不对眼就是看不对眼,杨勇实在对太子妃没兴趣,起初害怕,后来就变得阳奉阴违。
母子关系就此产生裂痕,独孤伽罗也对杨勇越来越不喜欢。
当然,独孤伽罗识大体,知道这些都是小节,不可能因此而废太子。
若不是晋王杀了张丽华和一众阴癸妖女,令她实在高兴,都不会有此一说。
杨坚和她风风雨雨三十年夫妻,怎会不知心思,相视一笑,走入后殿,朝夕相伴,情深意长。
然后,惩罚太子的圣旨,就到了东宫。
“儿臣领旨!”
杨勇叩首,接过旨意,满脸都是苦涩:“父皇罚孤闭门思过三月!”
实际上惩罚的远不止此,但这点无疑最关键。
闭门思过即代表者远离政权,如今晋王又挟大胜之势回到京师,他又岂能不惊不惧?
要知道顾承可是晋封为太尉,受赐辂车乘马,玄珪白璧,衮冕(miǎn)之服,极致荣耀。
“殿下不必烦忧,陛下此举是在维护你啊!”
如果贺若弼那货,肯定说当时我给你使眼色,你怎么不听劝,但高熲会做人,微笑道:“国之储君,不可轻动,只要殿下守身持正,毋须烦忧晋王!”
杨勇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对于传国玉玺的抗拒忧心忡忡:“二弟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让和氏璧只能为他和父皇所用?”
“这……”
高熲皱眉,也实在捉摸不透。
如果说传国玉玺在离开了晋王的手后,还能被其所控,那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但为什么玉玺在晋王和杨坚手中就安分,在其他人手里就折腾呢?
难不成真有天命所归?
高熲摇摇头,谏言道:“殿下,玉玺只是外物,皇权才是本位,勿要本末倒置!”
杨坚是篡位开国,需要大义正统,所以对传国玉玺的认可十分渴望。
杨勇就是传承杨家的江山,名正言顺,玉玺拿着,哪怕被异力排斥,以后让贴身内侍持之盖玺,又有何妨?
“天命皇权,皆归一身,方为九五至尊,若连玉玺都要他人持之,孤岂不是要被史官非议?”
杨勇却是双目一瞪,大为不满。
两人所处位置不同,思路自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