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带路谭涵川突然开口道:“不出来,你还能继续话,否则现在了结你。”
范仰:“难道临死前这样一个要求,诸位同道都不能答应吗?祸不及家人啊!”
朱山闲:“假如你有家人,又与此事无关,我们是不会把账算到他们头的,但仅此而已!你的废话太多了,这是在浪费生命,抓紧时间点有用的。”
话间好像已经到了地方。这里是两座山峰间的坳口,前方有道断崖,断崖下是一个湖泊,非常隐蔽、人迹罕至。很多风景区是这样,哪怕平日游人不少,但是离开道路一段距离的某个地方,经年累月都不会有人涉足。
谭涵川将那黑衣蒙面人扔到地下,然后一只脚踩在他的后背转过身来。众人都停下了脚步,范仰又问道:“诸位,你们也都听见了,难道我刚才的哪些没用吗?”
仍是朱山闲答道:“要看是什么用处!来之前我已经提醒你,请你怎么才能放过你的理由,那些话能证明你不该死吗?爵门的最后半道门槛,当年祖师爷苏秦留下来的,算是死了也能算计人。你明白这套路我更没明白,你别在我面前耍了。”
范仰:“那朱师兄,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朱山闲:“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我可以听你慢慢。”
范仰低头看着地的黑衣蒙面人道:“这个人是我的朋友,是我请来帮忙的,其实与此事无关,他只是照我的做而已。假如有可能的话,希望你们能够放过他”
朱山闲:“这你不必操心了,他是什么情况,我们自会问他本人。”
范仰:“我很好,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问呢?”
这时冼皓突然扭头对丁齐道:“你听过江湖飘门律吗?”
丁齐:“已有了解。”
冼皓:“飘门律的最后一条,是讲在什么情况下、该怎么动手的。祖师爷留下了三句话。”
丁齐:“这我还真不知道,叶总推荐的那本没写。”
冼皓:“估计写的作者自己也没听过,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第一,我没有害对方,对方却要害我。第二,我现在还活着,并不是因为对方手下留情或良心发现。第三,如果前两句都符合,不要纠结对方是因为什么!
能彻底弄清楚当然更好,但如果来不及或者没办法,也不要纠缠不清。”
丁齐眯起了眼睛,仔细琢磨这三句话的含义,眼前的事实还真是这样。谁也没有害范仰,包括当年冼皓的父母,也包括如今的丁齐等人;他们现在还活着,也并不是因为范仰和那个刺客心慈手软。
至于第三句话嘛,其实有些问题是很难彻底清楚的,而有些条件又是不可能答应的。假如一味纠结而不及时做出决断,反而没什么好处。丁齐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他当初弄死了田琦,是同样的情况,只是站在导师刘丰的角度。
刘丰害过田琦吗?当然没有!刘丰能活下来,是因为田琦良心发现吗?当然不是!那么田琦为什么要杀刘丰,因为他是精神病?丁齐从专业角度或许可以解释,但更多人恐怕是无法理解的!
丁齐在思索,其他人也被这三句话吸引了,范仰闻言把身子转了过来。在这个时候,冼皓突然动手了!
这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冼皓正在和丁齐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范仰。范仰恐怕还琢磨继续对朱山闲什么呢,听见这边的谈话刚把身子转过来,冼皓便挥刀而至。
冼皓与丁齐时特意移了一步,站在了丁齐和范仰之间,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丁齐的视线,但其他人可看得清楚。刀出鞘极快,似在空随手一划,仿佛划的不是范仰只是空气,而范仰只是恰好出现在刀刃经过的轨迹。
刀尖是从喉咙划进去的,斜着向下似未受到任何阻挡,真的像是划过了空气,简直是削骨肉如泥,不知是因为刀的锋利还是冼皓的功力。范仰一个字都没再出来,从喉咙到右侧的大腿根,他的身留下一道两尺多长的伤口。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归鞘,像刚才并未拔出一般!
这么长的刀口,衣裤当然是被切开了,露出了身体,却不见鲜血喷涌,只见一线暗红色的细线,或者是一条黑线。因为此刻并没有灯光,只有天一弯朦胧的下弦月,肉眼是很难看清颜色的。
范仰艰难地低下头,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身这条黑线,接着便仰面倒地没了声息。
这时丁齐的视线未受阻挡了,他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范仰身的那条黑线在缓缓扩大,渐渐变成了一道黑杠然后陷了下去。
肌肤在快速的腐烂,消融之后露出了骨头,骨头又快速消融露出了断茬以及胸腔与腹腔里的脏器冼皓不经意间又挪了一步,还是把丁齐的视线给挡住了。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些,她心里很清楚,这是怎样一幕可怕的景象。
谭涵川看得很仔细,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最后竟然蹲下了身体,好像在仔细研究,但一只脚仍踩住那个黑衣蒙面人。朱山闲则面露伤感之色,将视线给移开了。至于叶行,则已经被吓傻了,手扶着一棵树坐在了地,身子直打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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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给你两个选择
092、给你两个选择
丁齐的心理素质可一般人好太多了,而且毕竟也是学医的出身,片刻之后便已过神来。!其实范仰刚才什么都阻止不了这一刀,那只是他自己心存幻想。
朱山闲看似给了范仰话的机会,范仰便竭力抓住这个机会,在山的路了很多,暗藏手段花样百出,既在谈怎么才能放过他的交换条件,又在思考脱身的办法,甚至还想留下继续算计人的门槛,也算是很有急智了。
但再聪明的人也有一叶障目的时候,朱山闲真能放过他吗?或者算朱山闲不杀他,但朱山闲有资格代表冼皓做决定吗?从一开始这是为了稳住范仰,让范仰不要有过激的举动,结果范仰很配合地自己走到了山的葬身之地。
范仰或许也明白,但无论谁在这种情况下不想尽力挣扎呢?无非是挣扎的方式不同。范仰还用了自己最习惯的套路,假如当时他在客厅里大声呼救或企图逃走,虽然一样会被干掉,但至少会给众人造成更多的麻烦。
范仰倒地身亡后,大家都默不做声。他的尸身包括衣物渐渐地融化消失,起初是颜色变黑似是在快速地腐朽,后来留下的碎渣细末却是白色的。尸身所化的腐液渗入了泥土,沾染了它的杂草同样迅速地腐朽,最后地留了一个浅色的人形轮廓。
空气弥漫着一种形容不出的难闻气味,丁齐还能感觉到一股热量,那片地面现在明显很烫。一阵山风吹过,什么灰烬残渣都没留下,只有那一片发白、发烫、寸草不留的地面。
假如有人掐表计时的话,这一幕从头到尾是四十分钟左右,但感觉是极漫长又仿佛是极短暂。谭涵川终于站起身问冼皓道:“效果主要是针对有机物,对吗?”
这句话差点把丁齐给晃到,万没想到经历了这样的一幕,谭涵川开口首先的竟然是这个,他的心可真大呀。冼皓也势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答道:“您是搞科研的,我不是,只知道这把刀的毒性猛烈。”
谭涵川似是在向大家解释刚才的现象,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道:“这是一种快速氧化分解的连锁反应,持续反应的能量来自于有机物本身的氧化过程,这有点像自现象,只是没有火和烟出现。你的刀所谓的毒性,其实是一种催化作用,使有机体快速地氧化分解。
这种反应是能自我持续的,通过不断产生强氧化性腐蚀溶液的方式蔓延,最终将整个有机体都分解掉。在通常情况下,它对固态物质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对非有机体的效果应该也不明显。但是被这种有机体腐蚀液包裹的话,金属同样也会快速锈蚀你曾观察到这种现象吗?”
冼皓楞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谭老师得对!”
谭涵川显得很严肃,仿佛在探讨一个科研课题,但在这种场合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而起到的效果也同样出人意料。他将恐怖的毁尸灭迹场面,愣给掰成了一场科教节目,转移了旁观者的注意力,也成功缓解了情绪。
至少看叶行的神色,他已经松了一大口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害怕,身子也不发抖了。可能是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反倒是最紧张的叶行颤声道:“老谭,你脚底下还有一个人呢!”
谭涵川抬起脚站到一旁,低喝道:“既然早醒了,睁开眼睛话吧。”
黑衣蒙面人在客厅里醒了,一直装昏迷装到现在,呼吸和心跳在山的路都保持得很平稳,连丁齐都不得不佩服他。
刺客坐了起来,自己解下了头罩。头罩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月光下肤色有些惨白,但五官轮廓却很清秀,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丁齐并不认识他,但不知为何,依稀总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谭涵川冷言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了!你是谁,为什么要做范仰的帮凶?”
谭涵川的语气很平淡,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刚才的情形细想之下挺吓人的,不是谁都有本事能将毁尸灭迹的场合描述得像科研试验一般,他简直冼皓更像冷血杀手。
刺客抬起头道:“不好意思,今天失手了,让你们失望了吧?我也姓魏,你们所的那个范仰,他是魏家在外面的人。”
谭涵川:“外面?什么意思?”
刺客:“外面是外面,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干嘛要告诉你?”他的声音很生涩刺耳,再看清秀的面容,感觉很有些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