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精神异常的人,的话也应该意有所指,只是其逻辑正常人难以理解。刺客是两界环的祭主,两界环有他祭炼时留下的意志,这种意志并不是记忆,而是一个人的精神倾向和心理特征,或者情志。
若是不明白其的关窍,拿到两界环去强行祭炼,那么会被这股意志侵染,精神状态和思维方式也会在不经意发生改变。丁齐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才没有招。无论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去祭炼这件宝物,当然不会变成那名刺客,却很可能变成与那刺客一样的人。
有没有办法消除这个隐患?理论应该是有的,但丁齐现在还没这个本事。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两界环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而是承载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意志。这个世界应该是大赤山,那么在大赤山之外,无论怎么祭炼都是很难成功的,至少难以成为其祭主。
丁齐不仅庆幸冼皓没有把两界环带走,也庆幸朱山闲没有祭炼到他这一步。他将两界环心地收了起来,然后搬了境湖大学附近的公寓。
丁齐为什么要搬这里来住,许是因为一个人独住一栋楼太空荡冷清了,许是因为境湖能走的地方都走遍了,也可能是因为班地点较近。至于潜意识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这里离大赤山很近。
丁齐、谭涵川、朱山闲、尚妮等四人约好,每个周末都会在境湖相聚、结伴探索境湖的未知区域,庄先生若有空也可以一起来。那么丁齐可以每个周末再去,平时没必要一个人住在那么空荡荡的地方。
而这次朱山闲请了公休假,特意周末也不来了,谭涵川和尚妮周末也不来,丁齐可以在公寓里一直待差不多半个月。
每天清晨,丁齐都拎着那根棍子去赤山公园练功。他如今练桩已经不需要柱子和芭蕉,但还是习惯性的将棍子插在身后。练完桩法再练习棍法,他如今是虚练,也是不会真的用棍子去打东西。
他将靠山拳的拳意也用了棍法,虽然没有真的打各种东西,但又像真的施展出了劲力打了攻击对象。所谓的虚拟对话技术,对象可不仅是人,也可以是其他各种本不存在的东西。
其实带着这根棍子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特别是在户外更没人会管,它又不是凶器。赤山公园里有练棍的,还有耍大刀的、甩九节鞭的,一大早各占一片地方很是热闹,丁齐混迹于其。
练完棍法之后,丁齐便提棍漫步,他在寻找大赤山,沿着公园西南角的泾阳江岸,这是发源于他的家乡的一条河流。方外图志记载的很清楚,大赤山的门户位于泾阳江入长江口、沿东岸往游行走千步。
丁齐本以为它是在赤山寺的遗址附近,如今看来还有一段距离,他寻找的大概是那一段江岸,可是始终没有发现。丁齐会方外秘法,手持景石为什么发现不了大赤山的门户?原因很简单,他的神识找不到施法的对象。
丁齐如今才明白,朱山闲修的那道后院门意义是多么重要。后院门本身并不是境湖的门户,但它定位了境湖的门户,众人朝门外施展秘术即可。而朱敬一在境湖石壁画的那道门坊,也有同样的意义。
这其也包含着惊门灵犀术的玄理,那是以有缘之物为引。所谓的有缘之物。是朱山闲修的后院门以及朱敬一在石壁画的门坊。神识找不到施法的对象,那么向天地万物施法?别扯了,丁齐可没有那个本事。
他一连找了五天,都没有任何发现,第六天是周末,丁齐不用班,练完棍术之后,又沿着江岸走了很久。他没有以神识锁定天地万物的本事,却有另一种本事,是心理分析。
分析谁的心理,当然是田琦、涂至、卢芳的心理。这三个不同的人,都在无意间误打误撞走进了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应该在江岸边。这三个人的行为习惯完全不同,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停下了脚步,那只能是环境本身的吸引。
大赤山的门户应该不在水,否则那三个人也不可能无意间走进去,可是泾阳江的水位会随季节变化,冬季的河岸在夏季会被淹没。丁齐又仔细忆了在涂至的精神世界所见,当时涂至穿的是夏天的衣服,那么如今的水位也应该没有问题。
丁齐这天沿着江岸漫步,他已经不是在寻找方外世界的门户了,转换心态是在漫无目的地看远近风景,寻找不同的人都可能会驻足的地方。终于,他在一个浅水湾边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一片江边的湿地、河流向岸延伸的一个水湾,水是流动的,带着轻微的漩涡,看去清澈见底,水有不少银色的游鱼在飘动的水草间嬉戏。
假如沿江岸散步的时候走到这样一个地方,前面的路等于被水湾挡住了,需要绕过去才行,但是水的游鱼又很漂亮,无论是谁都会停下脚步,甚至蹲下身子去看一看。丁齐也蹲下了身子,看着水一道道流动的银光,被绿色的水草和褐色的鹅卵石衬托得格外引人注目。
然后他站起来转身,背朝江岸,无论是谁在这里停下脚步,然后继续往前走,都会面对这个方向,因为要绕过这个浅水湾。直觉告诉丁齐,是这里了。丁齐的神识仍然感应不到任何门户,他试着锁定江岸、水面都没有发现什么。
于是一咬牙,他终于又一次取出了两界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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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一个人的世界
102、一个人的世界
既然两界环这东西最好别再碰,为什么丁齐又动用了,难道他不怕性情大变?实际情况倒也没那么夸张,这有点像官场的饭局,没事来几顿也没什么,怕的是久而久之潜移默化的影响,到最后变成了一种行为方式、思维方式以及生活方式。
动用两界环尤其是祭炼两界环,会被另一股情志侵染,像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只要清楚原因且守得住心神,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碰,更何况丁齐此时只是催动两界环,并没有去祭炼两界环。
催动两界环之后,丁齐看见了什么?不是一道门户,是另一个世界,或者世界变了!
从丁齐的视角,世界原先是什么样子?这里有点像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由近及远是偏僻的河滩、稀疏的灌木、密密的树林,但视线越过树林的方,却能看见远方林立的高楼大厦。此刻却完全变了,树林和高楼大厦都消失了。
丁齐站在一条溪流边,方才那个浅水湾其实是这条溪流流入泾阳江之处。溪流很浅很清澈,可以看见水底的卵石和游鱼,放眼望向前方,蓝天白云下大大的山丘起伏,已不在现代都市。
丁齐持两界环向前迈步进入了大赤山,他似是无意在学庄梦周当初的样子,将那根长棍倒持在身后。还好这里并没有一道有形的门,所以也没有门框将棍子绊住。
丁齐“来过”这里至少三次,分别在三个人的精神世界,感受各不相同。今天他终于亲自走了进来,在不受他人影响的情况下感受这片的天地的原貌,越往前走,越能感受到天地间有一股隐约的肃杀和压抑的气息。
这是两界环给他的感觉,还是这个世界原本有的特质?走到这里,丁齐又一次将神识深入了两界环作死般企图去祭炼此物,随即明白了一句话。
丁齐当然不是真的作死,他只是试一试而已,然后明白了朱敬一在方外图志留的那句话:“此界之境,兴祭主之神。”
祭炼两界环,应该在这个世界寻求与天地共情的状态,然后将心神寄托其,才能真正感受到两界环与这个世界之间玄妙的联系,从而能通过两界环来掌控这个世界,这是控界之宝的涵义。
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气息,或者这片天地会对人的心神产生怎样的影响,当然也会影响到祭主的情志。但是另一方面,祭主有怎样的情志,在祭炼两界环的过程,也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气息。
天地之间隐约有股压抑和肃杀的气息,假如换个迟钝的人可能感觉不到,但丁齐这方面的感觉偏偏异常敏锐,他接着在又想另一个问题,那刺客从一开始其精神异常吗?假如在刺客得到两界环并成为其祭主之前,这个世界是这样,他有可能是受世界的影响。
但是另一方面,祭主的情志也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给人的感觉,祭炼两界环的过程,是以自己的心神在渲染这个世界的过程。至少丁齐所察觉到的这片天地隐含的某种气息,是那刺客留在两界环的意志。
且不谈哲学的“物质决定精神,但精神对物质有反作用”,环境可以影响人,但人也可以改变环境。假如那刺客的心理本来有问题,在祭炼两界环的过程,受到环境微弱的负面因素影响,心理问题可能会被放大,甚至最终导致精神异常。
至于具体是怎么事,刺客已死,便无从查证,可能两者兼而有之吧。
现在两界环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么怎样才能改变这种人和环境的循环负面影响呢?办法倒也不是没有,首先需要更强大清晰的精神力量,将刺客留在两界环的意志抹去,然后再重新祭炼两界环,渐渐改变这个世界的气息。
丁齐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判断,那刺客在祭炼两界环之前,心理有问题。环境原本会对人产生各种各样的影响,包含了很多负面的因素,但并不意味着人人都会成为精神病。
假如两界环原本是“干净的”,丁齐有把握在这个世界祭炼它,不受环境负面因素的影响并进而最终改变这个世界的气息。但是现在嘛,两界环算是被“污染”了,丁齐暂时也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丁齐掏出了手机,在他与朱山闲等人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修成隐峨境之后,方外秘法的下一个境界是什么?我体会到了,可称之为兴神境!”
方外秘法是丁齐所创,借用江湖八门秘术之名,但又不是简单的借用,其都有参照借鉴之处,由观身境到入微境,目前修炼到了隐峨境。那么再往后呢?并无前人可指引,只有靠丁齐自己继续去开创总结,今天走入大赤山,他似突然开了窍。
假如隐峨境圆满,修为更进一步,在景石不仅可以寄托自己的心神,也可以祭炼方外世界的气息与意志。怎么形容这个境界呢,可以称之为兴神境。假如修成了兴神境,或许可以解决两界环的问题
丁齐兴冲冲地给大家留言,然而等了半天消息却发送失败,这才想起大赤山根本没有信号。第一次进入大赤山,丁齐很谨慎,始终手握长棍保持着戒备,并没有向前走得太远,见消息发送失败,便转身又往走。
来到河流的尽头,所见并非泾阳江,而是一片赤色的石壁耸立,这里的很多山丘像切开了的半个馒头,河流消失在石壁下。丁齐又一次催动了两界环,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他来的那个世界,然后收起了两界环,举步走到江岸边。
丁齐并不是凭借两界环进入的大赤山,他只是借两界环感应到了门户,虽然那门户是无形的,但它在那个位置。能够出入大赤山,丁齐凭借的还是随身携带的景石,或者是他修炼的方外秘法。
丁齐心还有一个猜测,那是使用两界环可以将大赤山的门户关闭,但刺客离开时显然没有关闭门户,所以他今天才能进得去。至于这个猜测是否正确,那要等到两界环有了一位新的祭主之后才能印证了。
到江滩,他终于把消息发了出去,还给大家留了另一条信息,然后又一次进入了大赤山。这次他不必再借用两界环了,因为他已经出入了这道门户,神识自可感应。
丁齐沿着溪流前行,然后拐了一个弯,进入了丘陵间,走的是涂至当初走过的路,周围分布着稀疏的参天古木,这么高大的树木当然不可能长得太密,树冠张开挡住阳光,深褐色的树身在阴影下显得肃穆阴森,这种感觉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环境的因素。
大赤山也是有月灵芝的,但是丁齐来的时间不对,白天看不见这种物。走着走着,有些肃穆压抑的环境突然显现了一抹柔和的颜色,人的感觉也变得顿时轻松起来。那是林间空地的一丛花树,这个季节已很少能见到野花,但是这丛花树仍在娇艳地绽放。
假如记得没错,涂至应该是在这里见到了那位姑娘,她仿佛是这大赤山另一种令人觉得舒适与温暖的气息。丁齐将长棍插在了地,深吸一口气,放声喊道:“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