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行:“你有病我就有药”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的都是老梗。丁齐微微一皱眉,这个叶言行平时比较内向,怎么也学会这么饶舌了?
扯了半天淡,毕学成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师父,颜院长没什么好的,他是个好人。而您讲的那个故事,故事里那个包,也算是个有良心的,他感受到了道德压力。
假如还有一种人,他根本就是没心没、没有道德观念,心态上就是极端自私,一点都不内疚,是不是就没有心魔了?”
庄梦周听见了,有些不满地放下筷子道:“这才是纯扯淡!你根本不知道你师父的心魔是什么,那不过是他借用的一个名词。冲突来自于内心,因为我们有灵智,才有正常的感受和判断。一条疯狗咬了人是不会感到内疚的,但你是想评价它天真淳朴还是念头通达呢?丁老师,你该好好上上课了!”
毕学成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这种人。但世上真有这种人嘛,我就是想问问师父,假如包是这种人,是不是就能摆脱心魔呢?”
丁齐也放下了筷子,神情很严肃地道:“庄先生的对,不要听一个名词就随便乱扯。你刚才到了道德压力,那么也不想想大众公认的道德准则是从何则来?不别的了,就包这件事,假如他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自己爬树摔伤了,难道不希望有人救助吗?
只要他内心中存在这种希望和期待,那么就存在这样一个自己,用心理图表分析法,可以给这个人起个名字叫包甲,一个意外受伤渴望得到救助的包甲。他真的得到了过路人的救助,但随后又出现了一个包乙,那个伤害了救助者、否认被救助事实的自己。
包甲和包乙都是客观存在的,只要他们存在又不兼容,内心中的冲突就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假如你的道德观念有问题,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但只要你的心智还正常,就只能选择避。避只是故意遗忘并非消失,因为事实如此。
实际上包早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病症根源,假如不是我将他深度催眠并使用了时间退行技术,他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当然也不存在认不认错的问题。但他潜意识中的内心冲突一直是存在的,自知力也是完好的。”
孟蕙语试探着问道:“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毕师兄的问题,假如一个坏人做了坏事,但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不会得包那种病,也不会悔改,是不是就能克服心魔了?”
朱山闲摇了摇头道:“还是在乱扯名词,丁老师啊,你就不该用心魔这两个字。”
丁齐有些无奈道:“你的这种人是存在的,内心冲突可能会导致精神障碍,但也不是一定会导致精神障碍。我们已经指出这种人的问题了,为什么还要问他们是否没有问题?
人的问题有很多种,并不仅仅是心理问题。心理问题也有很多种,并不仅仅是情绪问题或精神障碍,也并不是谁都认为自己需要去找心理医生。”
叶言行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就举个具体的例子呗,您遇到过种人吗?”
丁齐:“当然了,我遇到过不止一个,就最典型的那个吧。你们都听过我的故事,那么也应该听过这个人,她叫洪桂荣,是田琦的母亲。她就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也缺乏愧疚感。但我可以做出明确的诊断,她不仅有认知障碍,还有更严重的人格障碍。”
谭涵川笑了,夹着一片肉在锅沿上沥着油道:“丁老师的对,那不是什么念头通达,而是人格障碍。比洪桂荣更严重的是田琦,用心理学术语来,他已经失去自知力了这个人我们就不用再多谈了吧,来,吃肉。”
庄梦周:“别光吃肉啊,喝酒,大家一起干一杯,庆祝丁老师今天治疗成功!”
众人一起举杯,包括几位女生,尽管她们的杯子里只倒了半杯啤酒,但也都干了,和庄先生在一起就学不了好。
放下杯子后,冼皓又问道:“丁大专家,包和颜院长都是您的求助者,您却把心理治疗过程中发生的事情都了出来,这是不拿我们当外人啊,但是不是违反了保密规定?”
丁齐:“你对保密原则有所误解。”
孟蕙语接了一句术语道:“是不是保密例外原则?”
丁齐摇头道:“也不是保密例外原则,因为它本身就不是保密的内容,而属于另一种情况。包的故事是一个病例,将真相出来,就是他本人同意并支持的治疗方案,我并没有透露他的真实身份。
至于颜院长遇到的情况,本身就是一个公开的事件,他承受了不白之冤。他的要求和期待,就是希望更多的人去了解真相。”
尚妮饶有兴致地插话道:“丁老师用的那个心理图表分析法,真的很有意思。您告诉颜院长,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做出另一种假设性的选择,就像开辟了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中有另一个自己。
其实正常人都会这样呀,不仅对已发生的事情,还会对没发生的事情做出假设。比如假设自己买彩票中了奖、假设穿越到秦朝、假设重生到世界杯开幕前赌球”
丁齐笑道:“对自己不能决定与选择的事情做出假设,其实不是在假设另一个自己,而是在假设另一个世界。那就是你的精神世界,人的精神活动无比丰富精彩,人们常常想体验另一种人生,比如带入某一部学作品,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尚妮:“这种情况,真的能体验到吗?”
丁齐:“可以去假想、去体会,却难有真实的体验,它只是精神活动的一部分。”
尚妮:“那么方外世界呢?会不会有这样的方外世界,比如你在看一本,然后就进到里面了在另一个世界中,那个人到底是谁?”
孟蕙语:“嗯,这个想法有意思!”
丁齐恍惚间有那么一愣神,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但也没有抓住。庄梦周若有所思地看了丁齐一眼,似是想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又继续喝酒吃肉。
尚妮的思路打开了,喝了点酒人也变得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道:“我就想过,能不能像一只鸟那样学会飞翔?结果还真有这样的方外世界,就是禽兽国,我进去之后化身为一只蓝尾山鹊,长得可漂亮了,飞得可潇洒了你们几个那是没看见!”
涂至等五名晚辈弟子上次并没有去禽兽国,立刻被这个话题吸引了,纷纷询问禽兽国中的情况,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尚妮最后道:“什么时候,我们再组团去刷一波禽兽国?巧还在里面呢,也看看你们都会化身为什么禽兽?”
五名晚辈弟子纷纷点头叫好,然后又期待的目光看着丁齐。丁齐沉吟着点头道:“这阵子先不着急,等时机合适我会带你们去一趟的,好好体验体验!”
五名弟子纷纷鼓掌叫好。丁齐其实也在暗中观察五名弟子的反应,禽兽国中会发生的奇异状况刚才都已经清楚了,假如有人心存疑虑和犹豫、不敢进去的话,恐怕就有问题了。但看他们兴奋与期待的反应,就是真实的情绪流露,所有人都很坦然,丁齐也觉得很欣慰。
毕学成和叶言行这两名弟子,先前情绪有些低落,却尽量没有流露出来,在饭局上扯谈也是在无意识中做自我排解。但这与是否进入禽兽国无关,想必是遇到了别的不开心的事,而人总会遇到不开心的事。
当天入夜后,五名弟子没有住在魏凡婷买下的楼里,他们都跑进了境湖,住进了那座庄园还换上了古装。谭涵川不放心,也住进了境湖暗中看着,假如在境湖中夜间乱跑,也是会发生危险的。
都大半夜了,毕学成和叶言行还没有睡觉,坐在凉亭中看着远方的大湖。远处的山坡上还有两个人手牵手在逛呢,一人拿着金如意一人拿着瓶子,顺便采点月凝脂,正是涂至和魏凡婷。他们俩很开心,但是看在毕学成和叶言行的眼中,就有点撒狗粮的意思了。
毕学成突然莫名叹了口气。叶言行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失恋了?”
毕学成嘴硬道:“我根本就没表白,哪有什么失恋?”
叶言行:“你就别嘴硬了,在琴高台的时候,你表现得那么殷勤,可是尚师叔总是提石师叔的事情,被打击了吧?”
毕学成:“今天听了师父讲的故事,有些话我没敢问出来,只能给你听。其实我也想过,假如那个我们没见过的石师叔永远都不会来,或者是已经遇难了,那又会怎么样?”
叶言行:“那就面对现实嘛,假如石师叔的确不来了,就按不来处理。”
毕学成:“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问你,我这种想法是不是不应该?”
叶言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想多了!石师叔得来或者不来,不是你能决定的。这两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所以你的想法很正常啊,并能不明你是个坏人。但假如有一天你发现了被困的石师叔,明明能救他脱困却不救他,这就不能接受了。”
毕学成又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想多了,而且也想偏了。其实这种事情不在于石师叔,而在于尚师叔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是我,还是能来的石师叔,或者是不来的石师叔。如果对于她来,我连一个已经失踪了的石师叔都比不上,那就不用再想别的了。”
叶言行:“这就对了,我们只能选择自己怎么做。”
毕学成又扭头道:“不要只我,你也失恋了吧?”
叶言行瞪眼道:“胡,我什么时候失恋了!”
毕学成:“当我看不出来吗?你对孟蕙语有意思,在琴高台的时候天天围着人家转,怎么放完寒假来就变了个样子,不再献殷勤了?”
叶言行:“我承认,我曾经是有那么一点想法的,但是人家没那个意思,我也就面对现实了,这可不算什么失恋!”
毕学成:“承认失恋也没什么丢人的,单恋或者暗恋也可以失恋嘛,我都七、八了。这没什么关系,失恋就失恋吧,我们还有彼此呢。”
叶言行:“切,我可不跟你搞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