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皓:“你就放心好了,既然是住在山里,没人会特别注意一只麻雀的,而且该提醒过的我都已经提醒过小巧了。你可不要小看它,人家可是差一点就称霸了一个世界的麻雀!”
丁齐被逗笑了,点了点头道:“小巧明天才会来,我们先休息吧,干坐在这里也没用。”
258、叫一声麻总
小巧一度很郁闷,因为冼皓交给它的第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不是它不努力,而实在是因为物种的限制。它甚至在心中暗想,假如自己不是一只麻雀而是一只海鸥就好了。
怎么事呢?前天丁齐上了麻老六的车,冼皓一直在目视距离外悄然跟着,到了郊区便停车放小巧。冼皓叮嘱小巧要跟住丁齐坐的那辆车,看清楚他被人带到了什么地方,同时注意不要暴露自己,假如发现什么异状就随时飞来报告。
半岛上的环海公路,车速不可能太快,小巧变身成鸽子大小倒也能追得上。这一飞就是上百里啊,冼皓事先鼓励它就当是一次健身,如今社会上的精英白领们正流行干这个,还喂了它一枚玉蹄丹。
仙顶山度假庄园,住在里面环境很舒适,但对天上飞的鸟儿可不算友好。它建在面朝大海的山坡上,可是正前方沿着孤形的陡坡却总有上升气流,小巧张开翅膀想飞进去,却被气流带到了高空。
山庄的上方则始终是一片紊流,小巧想从天上飞下来的时候,被紊流卷了好几个跟头。幸亏它是一只鸟,对复杂细微的气流很敏感,按照人类的说法,在这一方面也算是感应入微了,及时调整身姿最终还是安然降落。
小巧根据最近学到的知识还在心中吐槽,这个地方是绝对不适合直升机起降。
小巧停在了山庄中的一棵树上,并没有接近丁齐等人吃饭的餐厅,因为它的任务就是想看丁齐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丁齐吃完饭被带到一栋小楼里休息,小巧也适时飞到二楼的窗台上了。丁齐拒绝了麻总提供特殊服务的安排,众人约定第二天一早坐船出发,小巧也都听见了。
小巧很谨慎地并没有跟丁齐“见面”打招呼,而以丁齐的修为境界,想必也知道小巧已经来了。小巧并没有留在山庄里过夜,反正已经掌握了丁齐的行踪,就赶紧飞了去向冼皓通风报信,然后跟着冼皓来到租住的民宿小院中。
凌晨时分小巧又不辞劳苦地飞出去了,这次没有跟在汽车后面绕远路,而是走直线直接飞过了海湾和山丘,就在仙顶山庄外面等着。丁齐等人出来后,它一直跟到了码头上,看见了水若赶来上船,又跟着船从海湾里一直飞到了外海,然后便只能望洋兴叹。
小巧感觉中国古人发明的望洋兴叹这个成语实在太贴切了,它不正是望着太平洋而兴叹嘛!
麻雀的长距离飞行能力并不强,小巧虽然不是普通的麻雀,而且还能变身为鸽子大小,但归根到底还是麻雀。它无法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去追踪一条船,假如飞出的距离太远,又找不到合适的落脚岛屿,或者再遇上什么恶劣天气,很可能就不来了。
它不是水禽,更不是海鸥那样的海鸟,所以只得又飞了冼皓那里。
冼皓原先告诉小巧,就算发现了方外世界的门户,也千万不要跟着飞进去,只留在远处看着就行。现在倒好,它都不知道丁齐去了哪里,小巧的第一次任务在它自己看来算是失败了。冼皓也叮嘱过小巧,假如事不可为,就绝不要勉强冒险,它这么做也算是听话。
第三天小巧又飞过了海湾,就在码头上等着,看见丁齐等人来了,它还飞到了那家大排档的房顶上,听见了丁齐等人的谈话。后来丁齐要去火车站,水若去机场,田仲络则仍然留在仙顶山庄住一夜,小巧便又飞过海湾去报告冼皓。
这是一只繁忙而勤劳的麻雀,还好它已经掌握了捷径,从冼皓租的那个民宿小院道仙顶山庄的直线距离并不太远。小巧飞走后,冼皓又开车赶往温州,接中途下车的丁齐。
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丁齐来宁德之前就订了这趟动车的票,下船后并没有给冼皓发消息。根据两人的约定,除非出了什么意外变故,否则无论有没有消息,都按商定好的计划行事。
水若只在宁德待了一天一夜,时间基本都在大海与海岛上度过,根本就没有去仙顶山庄。丁齐则在宁德待了两天两夜,分别在仙顶山庄和静沙岛住了一晚。至于田仲络则是在这里留了三天三夜。这三个人的行程,分别代表了静沙岛开放后访客们可自由选择的参观时间。
田仲络在静沙岛上听了丁齐介绍的最近情况,也怀疑静沙岛或者麻元领有问题,但他还是留在仙顶山庄中过夜了。
田大老板并不怕麻元领,而且在此时此地,也不担心博慈集团能把他怎么样。在海外孤岛中和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田仲络的内心中确实很紧张,可是一旦上了岸,田大老板的底气便又来了。
他田仲络也不是好对付、好算计的人,区区麻元领还真没放在眼里。至于博慈集团虽然财雄势大,但强大的只是整个财团,不可能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这个地方来对付他。
田仲络这次带了六名随从,其中四个都是身手不凡的兼职保镖。而且只要到了岸上,他就相信麻元领不敢对他动手,更不可能在仙顶山庄这种地方对他不利,否则不论能否得手,后果岂是区区十几个麻氏族人能承担得起的。
去之后吃了个晚饭,麻元领热情陪席,言语间仍是一如既往的尊敬之意。饭后田仲络对几名手下交待了几句,然后约麻元领出来单独喝一杯,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庄园后面的小山坡上有个凉亭,是喝茶观景的好地方,没有闲杂人等打扰,田仲络与麻元领就来到了这里。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树冠中躲着一只小麻雀,就算发现了估计也不会当事。
亭中的小桌上放着一瓶标签写的全是外文的酒,麻元领亲手给田仲络倒了三分之一水晶杯,又为田仲络切好了一支雪茄,这才赔笑道:“田师为什么要把我约到这里来单独聊天,是想叮嘱我加入方外联盟后的注意事项吗?”
田仲络看着麻元领:“麻总,我们认识已经有多少年了?”
麻元领望着远方忆道:“从第一次见面算起,快二十年了吧。”
田仲络也叹息道:“是啊,一晃竟然过去这么久了,连麻仙村都已经没有了,想当年你二伯还是村长呢。”
麻元领也是苦孩子出身,祖上世代是渔民,父亲就是出海时不幸遇风浪身亡,后来母亲丢下他改嫁走了,他是被二伯抚养长大的。他的二伯就是麻仙村当时的村长,也是静沙岛的上一任岛主。
二伯自己也有孩子,为什么要把静沙岛的控界之宝传给麻元领呢?因为静沙岛秘法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练成的,想找一个合格的传人并不容易,偏偏麻元领练成了。
麻仙村是一个交通不便的小渔村,生活非常清苦。后来随着大规模远洋渔业的发展、近海渔业资源的枯竭,小渔村的营生是越来越艰难,很多人便放弃了祖业迁居别处,连破渔船都没有剩下几艘,再后来这个小村庄就废弃消失了,行政区划上也被撤并,就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痕迹。
但是麻元领不甘心啊,他守着一个方外世界,但对现实中的营生却没有丝毫帮助。还有少数麻氏族人也知道这个秘密,但这个秘密存在与否,好像也对他们的生活并无意义。这时田仲络联系了麻元领,两人又见了面。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见面,田老板认识麻元领的二伯,当年曾寻访过静沙岛这个方外世界。
田仲络是麻元领的恩人啊,他出资帮麻元领在宁德市郊一个交通方便的小半岛上搞了一个民宿,就是由几间农家院改建,也算是一个能维持体面生活的营生,同时还能养着两条渔船。出海打渔并不怎么挣钱,但渔船却是往返静沙岛所必须,那两条船也是田仲络送的。
生活有所改善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麻元领还用那另条船帮人搞过走私,总之什么赚钱就干什么,后来因为政策环境变化、国家加大了打击力度才不得不收手。跟着麻元领干活的几位族人还被抓进去了,差点把麻元领也牵进去,也是田仲络帮忙找关系摆平才把人捞出来。
对田仲络而言,这只是花点小钱将静沙岛的这批人安置妥当,同时也方便将他们控制在自己手中。为什么田老板不更大方一点、将他们安排得更好呢?那时候的田老板还没有现在这么财大气粗,更重要的另一方面,田仲络去过静沙岛,那样一个地方好像也没有多大的现实用处。
守着一个人所不知的方外世界,难道就能自在逍遥、身心舒畅,甚至是衣食无忧、飞黄腾达吗?当然不是,方外只是方外,而现实中总有问题要解决。否则的话,麻元领的日子怎会一度过得那么清苦,连麻仙村这个自然村都在时代浪潮中自然消失了。
静沙岛没有什么开发利用价值,守着这个秘密既是一种寄托,又像是一种负担。田仲络找到麻元领,只是让这一群人能够继续安稳的生活,说不定就什么时候能为他所用。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备胎?
好吧,静沙岛在田仲络的心目中就是一个暂时还用不上的备胎。而田仲络对待白云洞的态度就不同,直接收编并控制在手下的小弟了,将自己放弃了的假肥皂产业转移给了白云洞,使白云洞成为了假肥皂新的生产基地,解决了很大的问题啊,也使白云洞一干人对他俯首听命。
可麻元领这个人总是不甘于就这么平淡与平庸,在田老板那里拿不到大投资,他就自己出去找投资,结果还真拉来了新的金主,建造了仙顶山度假庄园,感觉社会地位以及生活质量比以前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就连田仲络见了面都得叫他一声麻总。
麻元领自己有本事能拉来投资,开发旅游休闲产业,田仲络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暗中调查了一番,得知这笔钱的源头是博慈集团。
这次方外联盟成立,田仲络便想到了静沙岛,打算把静沙岛也拉进这个联盟。不论静沙岛在“世俗界”是什么情况,但在“方外界”,肯定是他田仲络麾下的势力。
田仲络的想法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博慈集团又冲着方外联盟来了,这中间泄露消息的人是谁、又带着什么目的呢?田仲络此刻看着麻元领,内心的感觉很愤怒,但仍然保持着平静,样子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
听田仲络提起往事,麻元领也很感慨的举杯道:“时间过得太快了,物是人非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得感谢田师的帮助。您是我的恩人和贵人,如今又把我引入了方外联盟,我得好好敬您一杯!”
田仲络微微一笑:“那你就干了吧!”
“好,那我就先干为敬!”麻元领仰脖干了这杯酒,又有些纳闷道,“田师,您怎么一口都不喝呢?难道这酒不对胃口吗,您想喝什么,我叫人马上送来。”
田仲络晃着手中的酒杯道:“恩人和贵人,我可不敢当,当年只是举手之劳,也没有帮过你太大的忙。但无论如何我们应该是老相识了,有些事麻总不应该瞒着我。”
麻元领赶紧放下杯子:“我有什么事瞒着您了?假如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田师尽管指出来,我立刻就改。”
田仲络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座山庄,是博慈集团投资的吧?麻总不要觉得意外,公开资料上查不到这个情况,这次介绍你们静沙岛加入方外联盟,我相当于担保人,所以就调查了一下背景信息,相信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麻元领的心中咯噔一下,却故作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道:“原来是这么事啊!人民币又不姓张姓李,那只不过是我拉来的投资,确实和博慈集团能扯上点关系。我不知道田师还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否则早就主动告诉您了。”
田仲络不紧不慢道:“这种事情当然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方外联盟和方外世界的秘密,你为什么都告诉施良德了?”
麻元领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田仲络语气平淡地招了招手道:“坐!坐下来说。麻总不必这么紧张,我就是想问清楚情况而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