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售货小姐道:“这既可以做餐桌也可以做书桌,放在家里非常有档次。先生真有眼光,您想配什么样的椅子?”
石不全:“椅子就不用了。”
售货小姐:“您还需要看点别的吗?”
石不全:“不用了,我只要这张桌子。”
售货小姐:“我们的订单周期是四十天,您就是要这种尺寸吗?先填一下定货单好吗?”
朱山闲在一旁笑道:“别着急呀,还没谈价呢!”
售货小姐也笑了:“售价是一万零八百,如果您是我们家的会员,可以享受八八折优惠。”
石不全只顾看桌子,讨价还价的事情都交给了朱山闲,叶行也在一旁帮腔,最后将价砍到了八千。石不全站起身道:“就在这儿交款吗?”
另一名售货小姐年纪稍大,看上去应该是卖场经理,微笑道:“先生请先填定单和收货地址,然后我带您去商场的收银台交款。”
石不全摇头道:“收货地址就不用了,还得等四十天,我要的就是这一张。”
两名售货员都是一愣:“先生,这张桌子是卖场中的样品。”
丁齐开口道:“对,我们买的就是这张样品,现场提货,难道不可以吗?”
卖场经理有些为难道:“现场提货?我们的工人师傅不在啊,这都晚上了,怎么送货呢?”
谭涵川:“我们自己扛走,行不?”
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将门店中的样品给扛走了。黑胡桃实木的桌子,那是相当地沉啊,并没有一起搬,谭涵川一个人就轻轻松松地扛在了肩上,在两名售货小姐目瞪口呆中离开。
桌子尺寸有点大,几人没有乘自动扶梯,谭涵川走楼梯将之扛下了四楼,径自穿过商场的大堂出去了,见者无不侧目。一行六人在大门口被商场保安拦下了,看了购货单才放行,保安还主动为他们打开了旋转门旁边的双扇玻璃门。
那保安也在心里直犯嘀咕,在商场里干了三年了,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
这张桌子有上百斤,谭涵川扛着它穿过两条街进入南小区,一直到了朱山闲家的后院,朱山闲抢在前面打开后院门。谭涵川直接就将桌子放在了门内,尺寸正好合适,他连汗都没出,搓了搓双手道:“阿全,这样行不行?”
石不全背手站在桌子前看了一会儿,又上前摸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感觉还是有点不太对,差了那么一点。”
叶行插话道:“这桌子可是你自己挑的,当场就要买人家的样品,难道还不合适?”
石不全:“不是桌子不合适,我没那么挑剔,而是位置还差一点。”
朱山闲:“怎么放?”
石不全:“桌沿与门槛平齐,我坐在门内,桌面在门外。”
谭涵川伸手将桌子提起来向前一挪,就放在了石不全要求的位置。范仰皱眉道:“这样也放不平啊!”
这个位置确实没法放桌子,因为下面有道大约五公分高的门槛,桌子前面的两条腿恰好支在门槛上,桌面是向前倾斜的。
“这是小问题,好办!”谭涵川上前将桌子提起来侧翻放下,弯腰目测了一下门槛上两个支点的高度,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刀。刀光左右闪动,唰唰两下,他就将前面的两条桌腿各切下五公分左右的一截。
丁齐已知谭涵川是位高手,此刻仍是深为震憾。这把刀很短,就跟匕首差不多尺寸,丁齐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是从哪里抽出来的,只觉眼前一花就已经握在了手上。刀身很薄,好像还是把软刀,但谭涵川一入手就抖得笔直。
黑胡桃实木的桌子腿,哪怕给一把小钢锯,换个人也得锯半天,谭涵川挥手间就给削下来了。其实想把桌子放平,还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就是在门外用东西将另外两张腿垫高,不料谭涵川想也不想就削了桌子腿。
丁齐听见了身旁的叶行从牙缝里倒吸凉气的声音,而石不全却笑道:“诸位不用可惜,老谭削得很整齐。这两截桌子腿我回头还能镶回去,甚至连痕迹都看不出来。”
这话又把大家都给逗笑了,石不全又从屋里取来一把水平尺,整理了一下支撑,将这张桌子调得四平八稳,然后将书房那张椅子搬来,坐下道:“我现在要开始工作了,你们不要打扰我、也别管我,哪怕看见我在这里唱歌跳舞也不要理会。
我一旦开始工作,就很投入,会忘了其他的事情,天塌下来都不理会。如果有什么古怪的举动,那也是为了找状态,有时候我习惯……”
有点找到感觉的石不全又恢复了平日的话唠本色,他里唆说了半天,往左右却看不见人,再一回头,原来大家都进屋了。这小子长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和双臂,就像在做广播体操,然后才凝神坐到了桌前。
石不全坐在那里不知在搞什么,因为桌上空无一物,他的双手恰好越过了门槛上方,在门内与门外之间。其他人继续在客厅里喝茶,如此枯燥的等待显得很无聊,只过了十来分钟,叶行就突然打了声哈欠。受他的传染,丁齐也打了声哈欠。
朱山闲道:“叶总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阿全这小子一进入工作状态,假如不去叫他,他在那儿坐一整夜都有可能。反正现在天气不冷,他刚才还特意加了件厚外套。”
今天大家起得都很早,上午身体很累,下午精神很紧张,一直都没有歇着,现在确实该累了也该困了。叶行却摇了摇头道:“我还可以再等一会儿,也不着急睡觉。”
朱山闲:“其实你和范总可以先回家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问结果也是一样的。但丁老师可不能走,你就得在这儿等着,除了老谭之外,你也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有私下接触,这是双盲测试的要求。我帮你收拾一间客房……”
朱山闲买的这栋小楼,屋子的原样没动,大体是六室三厅六室四卫的格局。楼下有一间带独立卫浴的主卧和一间书房,另有客厅和餐厅,石不全就住在楼下的主卧里。楼上有一个通往露台的小厅,另外还有四间屋。
楼上带独立卫浴的主卧是朱山闲住的,前两天又收拾出来两间客房,谭涵川住了一间,另一间今天留给了丁齐。朱山闲的话虽没有明说,但他分明没有打算把叶行和范仰也留在这里住。
朱山闲带丁齐上楼看了一眼房间,陈设很简单,屋里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床是一米二宽的单人床,桌子是一米二宽的写字台,配一张简易的电脑椅,屋角放着一个帆布钢架的简易衣柜。
朱山闲笑道:“桌椅和床,是我叫人从区招待所库房里搬来的,衣柜是大前天在超市里买来,阿全装上的。你和老谭的房间布置都一样,不要嫌简陋。”
丁齐笑了:“临时在空屋子里布置出来的,条件已经挺好了,看床上用品都是新买的,挺有档次的!朱区长啊,您这是要开家庭旅馆吗?”
朱山闲:“这里一个人住的话,房间有点多,但是开家庭旅馆的话,房间又太少了。况且这是市郊的别墅小区,根本开不了家庭旅馆,连农家乐都没法搞。周围的很多邻居,平日都把这里当个周末休闲度假的地方。”
丁齐:“既然是休闲的地方,不妨重新改一下设计,打开楼上一道墙,将两间屋子连起来,里面放张台球桌或乒乓球桌,屋角还能放上跑步机或椭圆仪啥的。你们这些江湖高人,身怀秘传绝技,平时是不是也会打坐修炼?那么另一间屋子就可以当成练功房……”
朱山闲呵呵一笑:“丁老师真的很爱好生活,很有情趣嘛!既然这样,等过几天你也在旁边搞了一栋小楼,将来就自己这么布置吧……这是房间钥匙,你先拿好了。”
房间是带锁的,朱山闲单独给了丁齐一把钥匙,虽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但也给人一种很尊重的感觉。丁齐由此也得出一个判断,朱山闲显然是为认为,接下来他要在这里住挺长时间的,甚至会把一些私人物品都专门搬过来。
两人没有私下聊别的,丁齐拿了钥匙又回到了一楼的客厅,阿全还不知在后院门那里捣鼓什么,大家又无聊地干坐了好半天。叶行连打好几个哈欠道:“老朱,我就在沙发上眯一会儿,石师弟有什么发现就叫我一声。”
他已经困了,但是还不想走,说完也不管别人反不反对,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范仰也说道:“书房里还有一张沙发,我去那里歇一会儿。”说完自己就进书房了,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朱山闲并没有给叶行和范仰准备留宿的客房,但这两人都赖着不走,还厚着脸皮自己找好了睡觉的地方,当然是要坚持在现场等结果。
048、抟云手
眼看入夜已深,朱山闲也起身道:“我进房间歇会儿,老谭你先看着,阿全有发现就叫我们一声。假如你想休息,就把我叫起来换班。”
谭涵川摆手道:“我上二楼阳台坐着去,丁老师也先去休息吧。”
丁齐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躺了一会儿,却怎么样也睡不着,明明感觉乏累,可精神总还是有点兴奋或者说亢奋。他也明白原因,这是心里有事,惦记着石不全的情况呢。朱山闲的话说得轻松,要大家先睡一觉然后再问结果,可实际上却很难做到。
因为谁也不知道阿全什么时候会“看见”,潜意识中处于一种随时等待结果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谁倒头就能睡着,要么就是个白痴,要么就是那所谓的心性修为确实不凡。
估计叶行和范仰也是这样。叶行躺在沙发上是睡不着的,至少是睡不沉,只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而范仰,丁齐认为他进书房不是睡觉,而是去找东西了,要么是石不全已部分修复的古卷,要么是谭涵川刚才留下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