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泱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地擦拭着那小孩儿的泪水,轻声道:“小弟弟别怕,姐姐不会怪你的,你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小孩儿抽泣了两下,看着落泱,怯生生的问道:“姐姐,你真的不怪我吗?”
“不怪,”落泱的笑容很甜,说道:“你比这衣服可爱多了,姐姐怎么会怪你呢?”
小孩儿嘟哝了一下,说道:“姐姐,你真是好人,那些大老爷们总说我们是贱命,没有衣服贵。”
落泱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有些悲伤,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便让他离开,看着那小孩儿一蹦一跳的身影,她缓缓抬起头,望向这座千年古城,她的眼中却没有城,也没有人,只有一丝丝怜悯。
好半晌,落泱叹了口气,轻声道:“佛说,众生平等,可是,我佛慈悲,弟子想知道,何时,这个世界才会真正的终生平等啊?”
除了嘈杂的人流声,便只有烈日和微风,注定没有人能够回答得了落泱这个问题,一切都仿佛变得寂静了,所有都变得没了兴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举步向着城北而去。
在落泱身后,穆离仙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一袭红袍仿佛烈火,她也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带着一抹嘲讽,轻声道:“是啊,佛主,你总说天下众生平等,我也想问问你,到底是何种平等,如果就是这样的平等,那我宁愿世间无佛!”
望着渐行渐远的落泱,穆离仙轻轻握了握腰间的刀柄,慢慢地追了上去。
…………
从御书房离开之后,顾青辞并没有在皇城里多待,而是直奔城外,一路上,他表情倒是无波无澜,内心却很纠结,出了城门,便看到了背剑的聂长流。
“出来了!”聂长流问道。
“出来了。”顾青辞点头,说道:“问你个问题,当你做不出抉择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聂长流偏过头,看着顾青辞,淡淡道:“我觉得你应该去见一见你的青衣姑娘,或许,她才是能够给你答案的人。”
顾青辞微微一怔,停在石拱桥上,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聂长流呲笑了一下,嘲讽道:“借用你的话说一下,这个世上谁是了解你的人,你自己心里面没点逼数吗?”
“呃……”顾青辞无语道:“行吧,去七秀坊商行,不过,你现在跟着我混,能不能给我拿出最基本的尊重,马仔也有马仔的基本规矩吧!”
“呵呵,”聂长流冷笑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打败,到时候让你跪地求饶!”
顾青辞面色严肃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得你跪地求饶?”
聂长流顿了一下,望向顾青辞,摸了摸背上的木匣子,拱手道:“公子,请!”
顾青辞无奈道:“你就不能拿出你当初那龙傲天的气势吗?”
聂长流不知道龙傲天是谁,但不妨碍他听得出顾青辞的意思,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心情有些不好,说不定真会揍我一顿发泄一下,但是,我现在脸上的伤都还没好!”
顾青辞:“你变了,当初的你不是这样的……”
…………
七秀坊的商行是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距离皇城其实挺远的,不过,顾青辞并不着急,他和聂长流一路走过去。
在路过一座长廊之时,迎面走过来一个老人,极有理数的执礼道:“顾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这个老人,顾青辞是认识的,乃是武国太子武煜的仆人,前不久顾青辞与武煜同游之时,这老人就一直在后面跟着,话不多,很温和。
顾青辞微微笑了笑,执礼道:“路老,恐怕在下得抚了武兄的邀请了,今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路明微微撅眉,道:“顾公子,我家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今日一早便去蓝田县寻你,可是却不巧,你来了长安,然后他又马不停蹄的赶来,你又进了皇城,他一直在等你,您不妨先去见一见他如何?”
顾青辞也有些为难,皱着眉头,聂长流凑过来,轻声道:“他家公子是谁?找你干什么?若是为难,我可以替你走一趟。”
顾青辞看了看聂长流,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他家公子是来和我约战的。”
“约战!”聂长流眉头一挑,惊喜道:“约战正好,那就我去!”说着,聂长流站出来,望向路老,兴致勃勃的说道:“顾公子有事情要做,你家公子不是要约战吗?我去!”
路老看了看聂长流,微微摇了摇头。
聂长流顿时有些不爽了,说道:“老头儿,你啥意思啊,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你家公子打得屁滚尿流的!”
顾青辞缓缓偏过头,望向聂长流,不由得暗暗给聂长流竖起大拇指,他曾经和武煜也曾有过点到即止的一次出手,印象非常深,若说聂长流的刀,很强势,那武煜的战力那就是霸道了。
路老抬起头,看着聂长流,很平静的说道:“和我家公子动手,你还不配!”
“死老头子,你说什么,”聂长流猛的一跺脚,指着路明,沉声道:“你最好马上给我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当聂长流暴怒之时,顾青辞第一时间就退到了一旁。
聂长流也看到了顾青辞的动作,还有些疑惑,正纳闷时,就听到一个很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年轻人,火气还是不要这么大的好!”
第二百四十九章:我说你过了
风是空气在流动,之所以此时忽然间风起,是因为那座长桥上有一个很普通的老头子突然抬起了手,他抬手的一瞬间,没有什么真气澎湃,也没有快若闪电,就像个普通老人挠痒一般。
聂长流突然脸色一变,转而便是不禁有些兴奋,他知道遇到了高手,右手一探,那条银鞭出现在手中。
路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若是长相思,或可值得一晒!”
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仿佛穿越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些还在缭绕的微风未曾絮乱,一切都是一如既往地平淡,那古老的木桥也没有颤抖,聂长流的身体却剧烈颤抖了起来。
是一种压迫,来自强者的压迫,刺激着聂长流的血液,他的眼神愈发的兴奋,握在手里的银鞭泛着淡淡光泽,仿佛黑夜里的流星划过。
然而,路明却只是看了聂长流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非常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手掌向下微微一摁。
随着这一摁,聂长流的身体突然一滞,仿佛有一座山突然从天而降压迫下来,双腿骤然一弯,单膝跪倒在地,古桥发出一声吱压的凄厉声音。
“这是什么?”聂长流嘴角流出一抹血迹,不甘心的大吼道:“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强,我不服!”
路明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你与天下七道谜的差别,即便是新秀榜第一,终究只是江湖新秀!”
路明这一句话仿佛惊雷在聂长流脑海里炸响,“即便是新秀榜第一,终究只是江湖新秀”,这一句话看似很简单,但仔细品读却能读出很多意味,那种意味是在平淡下的一丝不屑。
更加多的是一种提醒,一种指点,聂长流身体颤抖着,即便是之前败在了顾青辞手上,他也不觉得自己与天下七道谜有很大差距,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这个新秀榜第一,其实在天下七道谜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还在得意这个名次的时候,天下七道谜却已经站在了另一个高度,七道谜的目光从来就没有放在这个榜单上过,因为在这些人眼中,这就只是江湖新秀,而七道谜虽然同为年轻一辈武者,却早就超脱出新秀这个圈子,不是年纪,而是实力。
这就是他与天下七道谜的差距,他在别人面前叫嚣着,而别人却一直都用一种俯视的目光在看他,犹如……跳梁小丑!
聂长流咬着牙,想要站起来,身体刚刚微微一动,路明又握了一下手,一道无形的真气在空中化作一个偌大的手掌,将聂长流握在了手掌,轻轻一捏,聂长流的身体就像是被两座大山夹击,一口鲜血喷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