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马凄厉嘶鸣,被狠狠撞开,蹄子踩在光溜溜的青石板上打了滑,一下摔倒。
那骑士身手十分敏捷,白马跌倒时,翻身下马,手里皮鞭不由分说对着李不琢脸颊啪的抽过来,声色俱厉:“好大的胆子,敢伤李府的马!”
李府……
李不琢心里火气上涌:“原来这人在县学外徘徊这么多天,就是李府派来找我麻烦的?我若身手差一点,刚才被那疾奔之马撞个正着,就算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两个月,还考什么童子试?”
豁然抓住长鞭,用手掌上缠一圈拉紧,李不琢狠笑道:“嗯,李府?李吾玉是我叔父,你这下人不认识我?”
“什么东西也敢攀李府的亲戚?”李府侍卫阴狠一笑,放开皮鞭,探手抓李不琢肩膀。
李不琢侧身一躲,侍卫变抓成肘,带着凌厉的风声,大枪般凌厉戳向李不琢前胸。
“这架势是要装作不认得我,把我打到重伤。”李不琢扔开皮鞭,架起双臂挡住这一肘。
侍卫力量奇大,撞得李不琢双臂剧痛,李不琢面色不改,身形向左虚晃,又一矮身子,躲到侍卫右侧。
侍卫被晃得一个踉跄,反手去抓李不琢。
啪!李不琢打开侍卫的手,五指铁箍似的抓住他琵琶骨死死一抠!
侍卫痛叫一声,双目通红,弓背去撞李不琢,李不琢却抬起脚尖,一下戳中侍卫膝窝!
侍卫腿一软,膝窝子剧痛,险些跪倒,心中怒极!奋力挣脱李不琢的控制,跌跌撞撞抄起路边茶摊的桌子砸来!
李不琢后退两步,撑住桌子,余光一瞥,那侍卫右腿正向上踢来,便抬脚一踹!
咔吧!
侍卫惨叫一声跌倒,脸色煞白,握住右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他右小腿腿骨呈现出极为诡异的形状,已被李不琢一脚踹断。
第19章.十八、租房
围观者哗然。
“下手真狠。”
“他敢打李府的人?”
侍卫大口喘着粗气,汗珠冲破眉睫滚入眼眶,视线模糊。
一晃神,被人掐住脖子砰一声在地面上撞得七荤八素,耳边传来带着霜气的声音:“恶奴,是李吾玉派你来的?”
侍卫回过神来,眯眼依稀看见李不琢呲牙笑着目露凶光,心中一寒,喘着粗气艰难摇头。
“那就是何凤南派来的。”李不琢斜睨着骑士脖子,“回去告诉何凤南,下次再派人来找我麻烦,断的就不是腿了。”
放开李府侍卫,李不琢拍拍手,起身提高声音:“我叔父治家甚严,你这市井恶棍冒充李府家奴,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对我行凶,想要挑拨我叔侄关系,究竟有何居心?今天略施小惩,再让我见到你打着李府的名头行恶,就把你扭送官府!”
说完扬长而去。
…………
李府正厅,李吾玉身穿墨色大氅,看着厅下负伤的家丁,面色阴晴不定。
何凤南朱色芙蓉裙裙裾曳地,眼神闪烁,也不坐,就站在一边。
良久,李吾玉坐在太师椅上:“是你派他去找李不琢的麻烦?”
何凤南眼神闪烁:“就是要他知道李府不能容他,他才会知难而退。只是没想到他从军两年竟练出了一身本事,杨豹是前朝逃兵,一身武艺放到幽州也算高手,却被李不琢一个照面就击败。李不琢也狡猾,走时故意说那番话维护李府,我们也不能去灵官衙追究他当街伤人之责。”
李吾玉沉吟良久,对旁边侍卫说:“带杨豹去领十鞭家法。”
“怎么让杨豹领罚?”何凤南面色一变,李府家法用黄丝和牛筋拧成的鞭子,粗如龙眼,鞭梢涂蜡,重两三斤。
一鞭子下去,带下一层油皮,十鞭子下去,能打没了半条命。
李吾玉不由分说道:“领完家法,再带他去跟李不琢当众赔罪!”
“这万万不可!”
李吾玉道:“李不琢终究是李家血脉,杨豹以下犯上,这惩戒已是留情了,休要再提!”
两个精壮侍卫把那负伤侍卫拖下去,待正厅内再无旁人,李吾玉才面色略缓,说道:“不是我帮着李不琢,只是你我都太小看他了。”
何凤南蹙眉道:“他打边关过来,无根无底,就算有武功在身,又能成什么气候?我找人打探到,他和白益没什么交情,只是偶然在路边和诗一句,得到赏识罢了,如今半月过去,白益已经把他忘了。”
李吾玉意味深长道:“今晨白益派人送来一套文房四宝,是送给李不琢的。”
“白益真这么看重他?”何凤南一怔。
白益把礼物送到李府,肯定是知道了李府和李不琢的旧怨故意敲山震虎。
李吾玉点头。
何凤南不甘道:“难道就这样任他考童子试?以他在县学月考的表现,中榜不难。他狼子野心,还是庶民就敢打断李府家丁的腿,若真得势,还不知要猖狂到什么地步啊。”
李吾玉负着手踱了两步,沉吟半晌。
当年分家后,李吾玉与李不琢家已来往不多,李不琢父亲过世后,二家关系更是疏离。
李不琢若考上炼气士,便是道家归真派的人,与李琨霜正好对立,但这并非不可化解的冲突。
古来世家大族常让后辈各事诸派政党,所谓狡兔三窟,东边不亮西边亮,就算某一派政党失势,另一派子弟却能得势让整个家族门第得以延存。
李家世代寒门,李吾玉野心不小,李琨霜就算天赋异禀能进入天宫,也难以将李家提升为真正的高门。
当初阻挠李不琢考童子试,是不想多生麻烦,可李不琢能得到白益如此看重,在归真派中若能有建树,对整个李家门第却是好事。
何凤南妇人之见,李吾玉却不会狭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