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其实我也是进屋奉茶时无意间看见,郡主今日在房中作画,我见她画着画着就笑,一时没忍住往画上瞟了一眼,你猜她画的是什么?”
“是位俊俏的公子?”
“啊!长公主殿下!”丫鬟现了身后公主,惊吓捂嘴,低声呼着,聊得忘情的丫鬟才现,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们身后,也不知听了多久,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殿下责罚!”
长公主脸色不好,冷冷看着两人:“议论主子,自己掌嘴五十,以后还这样嚼舌根子,公主府法规就为你们而设。”
“啪啪啪”这两个丫鬟,就狠狠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啪打了起来,数下就变成了猪头了,这还得暗里庆幸,要不真追究起来,打死都可能。
长公主看也不看,移步向着小楼去,心里就有着一层隐忧,皇帝昨天给的资料,让她触目惊心,这种人太过危险了。
第一百零二章 恍惚
小楼·书房
坐着一名少女,正是小郡主,小郡主扑闪一双大大杏眼,果在专心致志作画,画中画的是一个男子,虽未完成,也看得出目若寒星,鼻若悬胆,长眉斜飞入鬓,双唇刀斧削成,棱角分明,身姿挺拔,的确是位丰神俊朗的少年。
小郡主此时正画到手,笔下稍一停顿,突想起了,微微一笑,笔锋一转,寥寥几笔勾勒出一物,是一面具。
这周身透着一股气势的人手中持滑稽的面具,顿时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可爱,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哟,我还道你这丫头今日怎变了性子,不在外面撒野了,原来是有了意中人呐,老实交代,是什么时勾搭上,娘去剥了他的皮,竟敢暗中勾搭我的女儿!”一个声音在后面说着。
小郡主本看着画像恍惚,这时一个激灵,险些把笔戳到了画中人脸上,抬起就看到长公主正似笑非笑望着她,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丢下笔起身张口想解释,又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最终只是嗫嚅着道了声:“娘!”
长公主看了她这娇羞模样,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又瞥了瞥桌上画,突咦了一声:“这人是应州解元裴子云?昨晚上听着他的词,见得风度,你一见钟情就喜欢上他了?”
小郡主脸通红,没有说话。
“你是想说娘怎么知道,你这害羞,我想不知道也难。”长公主坐下,端起丫鬟递上的茶杯拨了拨茶沫:“此人可不简单,年纪轻轻考取解元,诗文满天下,别的不说,《将进酒》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你应也听过吧?”
“《将进酒》也是他作?”小郡主闻言,眼睛似更亮了。
“正是!”说到这里,长公主笑容敛去,露出几分担忧:“不仅这样,他还写了一篇《平倭策》,上达天听。”
“虽只是一介举人,政事上见地比朝中许多老臣还高明,时文、诗词,政论都通,又是这年纪,称得上天纵奇才了,不过……”
“不过什么?”小郡主急切道的问着。
长公主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不过此子入了道门,其实入了道门也无妨,不能进仕说不定还是好事。”
“只是此人别看年轻,杀戮极重,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几十条,杀山贼,杀道人,杀黑衣卫,嘿嘿,了不得。”说到这里,长公主口气转冷。
小郡主听了,就是目瞪口呆,倒退一步。
裴府
太阳自远处的城墙升起,随着公鸡叫声,裴子云起床,就见厨娘奉上豆浆、油条、米粥,小丫头在旁伺候。
“果是这地主生活快活啊!”裴子云不得不承认,正踱步,就听着门外有着声音响起:“公子,公子,在吗?东西已按照你的吩咐取来了。”
这是牙婆的声音,裴子云几大步到了门口。
宅院门,正“梆梆梆”敲着门,声音有些急切兴奋,门开,牙婆正带着一个丫鬟,手里抱一个大篮子在外面进来。
一进来就说:“公子,你要找的,我都给你寻来了,只是有着几人的东西,我却是没有买着,还请公子赎罪。”
这牙婆开门就是这般说道,似乎没有做好裴子云教导的事情,而感到羞愧,见了裴子云,牙婆讨好说:“公子,你是练剑呐?”
“东西收了多少,取上来看看。”裴子云说,才三天,这牙婆战斗力惊人啊!
牙婆就对丫鬟喊:“桂丫头,将东西都拿出来给裴公子看,只是公子,这些东西我都按着你的要求去买,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那些人都信誓旦旦说,这些东西都是传着下来,必然不会有错,你瞅瞅?”
随牙婆的话,丫鬟就取出了些木剑、铁碗、盆子、几个红黄相间石子、几件破烂衣服、几本道书佛经。
见着篮子里装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又不脱离随身用品,指篮子里的东西说:“这些东西都给我说说,是什么?”
看着这些东西,裴子云心里不痛快,两百两就整了这些玩意。
“这个没有寄托。”在手上摸过,裴子云了然,这个舍利子一摸,手上就有着一点颜料掉下来。
牙婆连忙赔笑,说着还比划:“公子,这个是济世寺的慧冲和尚的舍利子,庙里老和尚拿出来卖的,这个要来银子五十两,原说要一百两,我琢磨太贵,一口价砍了五十两。”
“哦?”
裴子云脸就有抽抽,手按剑,有着一剑砍死牙婆冲动,这拿自己当冤大头?这些玩意,这几颗染了颜料的石子要五十两,比金子还贵了。
牙婆似感觉到了裴子云愤怒,连忙自篮子里拿出了一本道书:“公子你看,这是清玄观买来的道书,道观里的人说是青松道人亲笔写的道书,摆在房子里,道士也贪财,青松道长的东西一共收了一百两才卖。”
裴子云眼角挑了挑,面无表情接过道书,没有寄托,翻开一看,上面记载着一些道术,这道术并不出奇,但一些法诀自己没有看过。
“是真货,想必是这道人自己琢磨出来,不少还别开生面,可以研究,其实单这个也值了。”这样一想,心气平了许多,继续看过去。
伸出手将破烂衣服拿了出来,牙婆一路介绍:“裴公子,这是青松道长的衣服。”
“木剑!”裴子云接过剑,一种静电一样感觉闪过,有寄托,心里一热。
“裴公子,这是木剑,清玄观的道人说是青松道人用的木剑。”
剩下一些玩意都是没有寄托,有道书、木剑、萧、笔,裴子云明白过来,牙婆只是普通人,根本不能分辨,自己要求买的东西,被人蒙了当冤大头正常,不过这次运气不错,中奖率很高,但这赚只是运气,很明显这牙婆已有了勾结外人算计自己的心思和行动,这自不能纵容,当下脸色一沉:“牙婆,你这买的是什么玩意?真当我是冤大头了?”
“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些人合谋?”裴子云冰冷的目光,这牙婆被说中心思,顿时一寒,无声咽了一口唾沫,说:“裴公子,我怎么敢?”
“不敢?别的罢了,这舍利子明显是染色的石子,你是老牙婆了,难道这个都看不穿?”
“别的还说得上是遗物,这破烂衣服真当我是叫花子?什么都收?”
“你可能不知道,张成已经死了。”裴子云带着一丝惘然的微笑,平平淡淡述说着:“捕头会知了我一声,说是暴病,其实是千层纸死了。”
“你知道贴纸么?就是湿了纸,一层层贴到张成脸上去,他拼命挣扎啊,但绑着动不了,只能尽力呼吸。”
“这样一层层贴上去,说是千层纸,实际上贴了十几层湿纸就再也呼吸不了,硬是七窍流血吐着舌头死了。”
“怎么,你牙婆也要尝下这滋味?”
这样阴惨可怖的事,说家常话一样娓娓叙来,牙婆只觉心中直透一阵寒意,暗暗骂自己,这举人也是自己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