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摆着手转身离去。
“长老,事情有些不对。”老道人身畔一个道人上前低声说着。
老道人吐了一口气,眼神一凝:“掌门不可能让我们来送死,你们等会都机灵一点。”
老道人扫了一眼县衙内黑衣卫,小声说,又迅速镇定下来,一个黑衣卫就迎上去:“先生早已等你们许久,请进。”
老道人有些惊疑,踅过一个侧门,拾级登楼,入内就见数个道人。
老道人微眯眼,面前这几个道人灵光隐隐,修行都不在自己之下,眼神不由变了,这时中间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说着:“我是谢成东,你可是曾道长?一路前来辛苦了。”
老道人取出符印,一运着法力,符印立闪着灵光,谢成东也取出了一个符印,两道光相互呼应,双方都放下些警惕。
“曾道长请,我们坐下说话。”谢成东回首坐下。
丫鬟端茶上来,又迅速退了下去,老道人双手按膝打量,笑着:“谢公子,你们次下了本钱了。”
话这样说着,却带着羡慕。
“济北侯值得这样?你我都是道人,不属同门,但都知道这样的事是受着龙气反噬。”老道人又皱眉问着。
谢成东神色凝重,说:“你也应当知道应州局面的变化,先前济北侯击破平远伯,我们是觉得要遏制下,免的真成了气候。”
“但是现在情况改变的太快太彻底,虽我和裴子云是敌人,也不得不佩服,我们把到目前的平叛过程细细梳理了,竟找不出一点错。”
“启北郡一落,济北侯就没有别的任何方法,只得率新练之兵攻城。”
“要是裴子云与之决战还可,我们有着算计,可现在却由忠勤伯抵抗,而裴子云明显要在别郡重演启北侯故技,只要再落一郡,余下二郡就立刻失去抵抗信心而降了。”
“济北侯可以死,但不是现在,他要多撑一段时间,为璐王开道。”谢成东坦然说着,看向曾道人:“你我两门结盟,我才对你说实话。”
“你们圣狱门是本地门派,在应州的根基比我们深的多,现在需要你们协助一二了。”
“老道我自然清楚,只是谢公子,县令不是已经投靠,为何还要我们?”老道人一欠身问着。
谢成东听了,冷笑一声:“哪有这样简单,保阳县县令原就是投靠了璐王,后来看着璐王失势割裂,现在给我派黑衣卫潜入擒了,又拿着璐王号令威迫,才勉强听令。”
“这种人,可用而不可信,而且逼急了,却会玉石俱焚,要知道杀钦差是谋反,至少是满门抄斩,死了他一个却可称殉职。”
“因此真逼着他太深,结果反不如现在。”
“谢先生,这事情怎么样办理,还请你明说,能帮的我必会帮。”老道人听了,觉得有理,向着谢成东说着。
谢成东面无表情,喝了口茶:“我们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借济北侯派兵袭击松云门的事,让县令邀请松云门入县城避难,等裴子云来了就控制人质,设下埋伏,一举杀了。”
“为了这次目标,不但有黑衣卫,还有本门七八个长老,裴子云武功道法再强,断没有生机。”
“裴子云一死,济北侯就可喘息,但是损失也大,却已经失去了一线机会,剩余的就是与朝廷相持,渐渐落败,给璐王争取时间。”
“杀裴子云?”老道人的眉立刻皱起来,摇首:“裴子云已成了钦差,领着王牌令剑,掌几万大军,连应州在内可节制四州,这是什么权柄?”
“这种奉了圣旨节制四州的权柄,连总督都及不上,别说是法不假贵人,我们道法根本作用不到他身上,甚至一声呵斥,我们十几个道人顿时道法全失,任凭宰割。”
“谢公子要是这主意,请恕老道不能参与了。”老道人立刻翻了脸,果断拒绝了这提议。
“哼,我岂不知道这点?”谢成东起身缓缓踱着:“裴子云也是道人,更是松云门掌门真人,哪那么简单?”
“你我都知道,此世龙气和道法虽一刚一柔一清一浊,但却相互冲克,钦差是本身官职和圣旨加命,因圣旨不同而不同,可裴子云既不是官,也没有真正加钦差之命——加了道基就没有了,只是借。”
“他要是真正受了钦差和官职,立刻就当不成道人了。”
“那些道录司的人,虽言道人,实是道官,一辈子都不可能入道,就是这个原因了。”
“无论是前次围剿倭寇,还是这次平叛,都是借,名义上主将不是他。”
“还是这话,借,就不是真正钦差,他只要脱离了天子剑和令牌范畴,以及军队,就没有加持了。”
“而天子剑和令牌,你当是随便之物,可以随身携带?”
“不,这必须有仪仗请之,所以军情紧急的话,裴子云不可能带在身侧,要是他是货真价实的钦差,带不带差距不大,他身上就有帝命,可他不是真正钦差,一脱离天子剑和令牌,就没有帝命。”
谢成东说到这里,冷冷一笑:“所以我们设计让裴子云脱离大军,陷入瓮中杀之——县令已写信给松云门。”
老道人眉一皱,似还有着话要说,谢成东就摆了摆手:“除了这些,真万不得己,我们还有杀手锏,我们和贵门说好了,只要你们带路配合,事后应州地盘交给你们,你来此,想必是接下了任务,曾道长,内情不必多问,协助我们就是。”
老道人回想临行前掌门嘱托,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见着老道人的神色,谢成东踱了几步,脸上带着惆怅,看着窗户,怅怅说着:“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裴子云越来越难制,不管这次成功不成功,恐怕是最后一次埋伏了。”
“你我二门都和裴子云结了仇,现在裴子云抽不出手,要是这次战胜,获了朝廷封赏,成了气候,你我二门怕难讨得好。”
“我门还罢了,有着洞天,又相隔遥遥千里,而你们圣狱门,都在应州,一山不容两虎,怕是未必能和平相处了吧?”
老道人听了无话可说,要不是因为这点,圣狱门还不至于参和这混水。
第二百九十八章 传缴而定
道观
处于一个小山丘上,带着幽静,附近的人有时会上香,门前种着数颗大树,随着春天的到来而新叶繁茂,登岗眺望,十里尽收眼底。
此时雨天空落下,时不时听着春雷响起,围墙青砖上长着不少的青苔和草,一缕暗光照入,一个小姑娘在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目明,不过她并没有欢喜之色。
齐爱果睁开了眼睛,喃喃:“到了第十重,修行越来越慢了,师父费尽心思给我创造条件,也效果不大。”
“师父说只有福地洞天才有灵气,现在我们转化的只是人体内产生,只是我最近感觉,空气有了一股灵气?”
“但是这灵气似乎吸取不了,而且给我的感觉不好。”齐爱果眼中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滴!”屋檐有水滴在瓦片上汇聚落下,打在青石板,外面凉风带着水汽吹进了房间之中。
“第十重了,我马上就可以开天门了,就赶上那恶贼的境界了。”齐爱果略略透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这恶贼,眼中已有了泪水,又出现了自己在草丛瑟瑟发抖,母亲被倭寇所杀,还有父亲为裴子云所杀一刻。
齐爱果到窗前,忍着突然涌来的悲伤,眼泪就要掉下来,这时手上的响铃响起,齐爱果一惊,取剑暗中观察。
响铃上灵光闪过,化成了人影,齐爱果顿时就松了口气:“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