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天仙途 第494节

“要说理由,当然千奇百怪,可其实很简单。”

“机枢参赞,位极人臣,升无可升,赏无可赏,也就罢了,任职到十年以上,就算是为官谨慎,也自然而然形成了政治势力,这不想结党,也结党了,皇帝自要拂拭。”

听见这拂拭二个字,忠勤伯的眉一跳。

裴子云这时带着一丝惘然,平平淡淡说着:“拂拭就是找个理由贬下去,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人罢免了,党羽就散了。”

这等诛心的话都说了,忠勤伯心里一寒,暗打一个噤,却冷笑:“这也是保全臣子之道。”

“我没有说不是。”裴子云仍是带着莫测高深的笑容:“皇帝一开始要杀的很少,十几年总有些情分和余地。”

“小过谪遣,就在观察,要是心坏怨望,自是赐死,这不说前朝,本朝赐死的那几个,深究起来,都是为了这个。”

“要是贬下去还一心为君,至少面上看不出怨望,过个十几年,一切影响消除,就可再提拔用了。”

“当然那时起复,其实也就是名义上了,升到宰辅已不容易,谪遣十几年还能等到起复,也基本上都命数已尽了!”

“历代都是这样。”

这话其实不论诛心,论得历史,忠勤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只是裴子云跑来就说这种不臣不忠的话?

就浮现出不安,动了动身子,盯着裴子云:“裴真君,你想要说什么呢?”

裴子云也不应话,自言自语:“我现在不过二十岁,已是真君,主持大军平乱,别说是作道人升无可升,赏无可赏,就算是臣子,这样年轻就入得高层,当个几十年官,那还得了?”

“所以你虽有大罪,却不会死!”

忠勤伯一怔,抬起了首看着裴子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裴子云笑了笑:“我这样年轻,又有才能,还是道人,朝廷岂不猜忌,你是直接跳出来打擂台的人,朝廷就算为了制衡我,也不会杀你,就要留着你专门盯着我,找我麻烦,这就是朝廷给你的定位。”

“且随着我水涨船高,你会官复原职,要不你也没有资格给我找麻烦。”裴子云说完笑了起来。

“我是道人,我太年轻,我升无可升,结果其实非常简单,这次任命我大帅平定璐王,成功了,甚至接近成功,最好的结果就是小过谪遣,说起来还是仁君所为——折子写的不清楚,有错别字,有涂改来削爵,来囚禁。”

“要是我怀有怨恨,就处死。”

“我要是忠心耿耿,雷霆雨露都是天恩,或能免死,过十几年再用我,用完了,再谪贬下去。”

“如果是凡人,不想跟着夜壶游戏玩也不行,可我是道人,伟力在身,无求朝廷富贵,你说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夜壶呢?”

“乓”忠勤伯听到这里,脸色涨红,暴喝:“裴子云,你妄测圣意,以鬼域之心构陷朝廷,就此心,就可论罪。”

“哈哈,好个其心可诛。”裴子云也不起身,手一招,写完的折子就飞了过来,落在手中:“我要看看,你又写了什么!”

裴子云说着,一目十行,脸色就渐渐冷了下去,一下丢在桌上,格格笑着:“我本以为已经看破幽微,不想还是小看了你。”

“你已经针对的不是我个人,而是道人这个集体,要想杀我,却处处为皇帝,甚至为了朝廷道统着想,从小处引出大体,细微处见堂皇。”

“裴子云或有一时之功,可杀裴子云乃是千秋之功——这一句说的真是俯仰无愧,杀功臣杀到这份上,我真也佩服了。”

“裴子云,我是朝廷重臣,我秉公心而行,就算与你不利,你又能干什么?”忠勤伯脸色涨红,就对外面大喊:“来人,来人。”

声音发出,外面却没有任何人应着,裴子云冷笑:“你别叫了,我已设下了法术,没有人会听见。”

“其实你心里想,我是道人,只管欺哄,因为天下万千读书人和官吏,都不会为我说话,焉知我杀起人来更不含糊!”

“今日,我就来送你一程。”

“你敢?”忠勤伯嘶声:“我虽锁拿入京,还是大臣,你怎敢这样丧心病狂?”

“有何不敢,忠勤伯,你几次上书,就算你是忠公体国,可事实上就要置我于死地,原本我还迟疑再三,可我将成地仙,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黄泉路上,给勤明皇帝问好。”

忠勤伯听脸色大变,扑向门口,就要大喊,只是声音才喊了出来,却无法出口,竟然无声,心知不好,怒吼:“妖人,你不得好……”

裴子云再不迟疑,一掌落下,只见这快似闪电,就拍在忠勤伯的脑门上,一声闷响,脑门就陷了下去。

忠勤伯一声闷哼,呆立着,七窍丝丝流出了血,已经气息全无,只是眼睁的大大,显是死不瞑目。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回家

杀了忠勤伯,裴子云突闷哼一声,用手一擦,鼻血渗了出来:“忠勤伯锁拿入京,已削爵削职,理论上现在不过是平民。”

“但实际上还有官气在身,并且还不小,杀了此人,就有反噬。”

房间外面巡查的声音,远一点的马嘶骡鸣,有人在院中轻步往来声,都清晰可闻,裴子云见着房间内有水,索性洗了脸,又取了折子细细看,又在记忆里寻了些,良久,摇了摇首,叹了口气。

“其实平心说,这折子也未必没有道理。”

“松云门的确历史和根基尚浅,对这方面记载不多,但我得了寄托,吸取了许多隐秘,仔细想来,的确有这事。”

“道人有着神通,自有伟力,只是不能掌控龙气,要是掌握了,哪还有别人的活路?”

“上古时,还有列仙传流传,只是龙气和仙道背离,一过已千年,其间无仙可闻,显是被朝廷记录抹杀了,这种我也难说是对是错。”

“只是你不该与我为敌。”

裴子云读完说完,手对着忠勤伯一揖,说:“你有此心,必可申辩于明勤皇帝面前,这折子,我不矫情,就毁了。”

说着,手一搓,折子就焚烧变成了灰,化成浓烟不见,接着裴子云身一晃,和来时一样快,倏间消失在门口。

这时入秋,夜雨渐密,时而打得噼啪响,时而飘洒和水雾一样,大街小厢地上积着水,起着泡,裴子云却丝毫不惧,风雨打了上来,立刻偏转,连点滴都不落在身上。

正清凉着,突眼前一黑,心知不好,立刻扫了眼,见着一处宅院,还打着灯笼,立刻潜了进去。

再一扫,就直奔一处无人的阁楼,翻身上去,此刻雨下得更大,远近看不清楚,才翻了上去,天地都黯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裴子云苏醒过来,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裴子云就要运起法力,却发现动弹不得,视角旋转,这是一片虚空,星辰在黑暗的天幕中闪着,陨石划过。

有的星辰宛是火球,一些行星环绕,释放不同的光,随着虚空流浪,不知道过了多久,寂寞和独孤,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伴,整个仅仅只在这一小块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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