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龙赓的身子就在他们前方的三丈处单膝跪地,以剑拄地,整个人仿如筛糠般抖索,就像是残风中摇摆的柳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虚弱。
难道在刚才的交手中,龙赓所受的重创远比“声色犬马”更重?如果不是,他何在会变得这种模样!
在这一刹那间,龙赓静立在这寒风之中,一动未动,“声色犬马”望了望他,只犹豫了一下,马使者最先冲出。
他们虽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凭他们的经验,却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当马使者冲出一半之时,他竟发现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李世九。
当李世九的剑横在胸前之时,谁也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高手,因为他是知音亭中剑庐的弟子,当年龙赓追随五音先生学剑之时,他就是龙赓身边的一个剑童。
一个每天都与剑打交道的人,耳濡目染的都是剑道高手的心得,他对剑道的造诣,绝对不会下于江湖中那些一般的高手,在他的眼里,他已将龙赓视作半个主人,他又怎能看着龙赓死于他人手中?
第十二卷 第一章 完美之合 下
李世九的出现只能让马使者止步,无论是李世九手中的剑还是他出现时所用的身法,都足以让马使者感到一种威胁,更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眼见自己错失了这样绝好的机会,马使者狠狠地瞪了李世九一眼,他的眼里不仅充满了愤怒,更充满了对李世九所表现出来的身手而感到惊奇。
随着李世九上前的是那几名高丽人,当他们靠近龙赓之时,龙赓如古松傲立的身形,这才缓缓地倒在了他们的搀扶之中。
李世九静立时的那种气势,虽然不如龙赓那般有霸气,也不如龙赓那么潇洒,但他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浑然透出高手的风范,这是谁也不可否认的事实,特别是他那双寒芒四射的眼睛,更具有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力。
“你是谁?”马使者惊诧地问道。
虽然他非常清楚李世九与龙赓是同路人,但是他却无法知道李世九真正的底细。
“我就是我!”李世九冷笑了一声道:“只要你们踏前一步,有任何的异动,我就是你们的敌人!”
马使者冷冷地道:“其实我们已经是敌人,难道你们不是一路的人吗?”
李世九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们是一路人,但各自的目标不同,所以我们认识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只要你们不步步紧逼,我的剑就不会从鞘中跳出!”
“你不觉得此时此刻,连你自己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吗?”马使者有些不屑一顾地道。
“那只是你的狂妄之词,更是你过分的自信!”李世九淡淡而道:“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江湖,有很多人总是感觉良好,可是当他们面对事实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现实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凶险、艰难,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他话落之时,大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了剑柄之上,一声近似于无的龙吟,从剑鞘中嗡嗡而出,犹如一根细细的长线,跳入虚空。
“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怕了你?”马使者冷眼望向傲然而立的李世九,沉声而道。
“至少,我绝不怕你!”李世九淡淡一笑道。
一缕阳光从枝叶之间透出,照在李世九宁静的脸上,脸上那股浓浓的杀机在光线的晃动之下,泛出一丝异样的凄红。
当年,五音先生以六艺闻名天下,盛年之时,归隐江湖,为了不使自己的绝艺从此失传,所以收了铸、兵、道、剑、棋五大弟子,并为他们各自结庐,在每一个庐舍里,都为他们配备了四个童子,而李世九便是龙赓剑庐里的四大童子之首。
这是他与龙赓七年之后的再次重逢,他一直以为以龙赓的剑法,对付“声色犬马”四大使者,纵然不赢,也绝对不会输到哪里去,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让李世九大吃一惊,难道说在这七年之中,龙赓对剑道的领悟居然不进反退?还是龙赓的受伤另有隐情?
无论是一个怎样的结果,龙赓既然已经倒下,李世九就没有理由不站出来,因为他是剑庐的童子,他就有责任捍卫剑庐的荣誉,更有责任捍卫五音先生那不世的声名!
当那缕阳光斜洒在李世九的瞳孔之上,他的眸子里蓦然射出一股不经意的杀机,眼神变得异常锋锐,就像是两道划过空际的电芒,横扫在马使者的脸上。
马使者微微一惊,但他却没有任何退避的意思,他有他的自信,他所自信的就是他手中的铜勾,当铜勾在手之时,在他的心里,始终涌动着一种杀人的冲动,在他认为,杀人其实就是一种享受。
他之所以显得这般自信,只是因为他此时已身在局中,在局外的那三名使者却在李世九这横扫的眼芒中读出了一种危机的存在。
危机的来源出自于李世九横在胸前的剑鞘……
剑出鞘身三分,那三分亮丽如虹的剑身涌动出一股让人无法测度的杀意,比呼啸而过的寒风更野,比枝叶搅动出的乱影更有动感,更有层次。
当他的剑完全出鞘之后,他的人已化成了一抹淡影,淡影隐藏在剑芒之后,而剑芒伴随着他的一声长啸而生。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这柄剑的威胁和杀机,更感到了那种深透人心的寒意,此时的李世九之所以可怕,就在于他出剑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个“道”——他毕生所追求的一种剑道。
马使者冷然一笑,笑未出口,铜勾漫入虚空,发出一阵深沉的低吟。
那是破空之声,犹如锋刃掠过锦帛发出的破裂之声,声起之时,那勾影沾染上一种妖异的色彩,带出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声色犬马”本就是一个杀手的组合,一个阅历丰富的杀手,他手中的凶器所经过的杀戮自然同他的阅历一样丰富,所以他的铜勾不仅注满杀意,更有一种狠辣。
李世九的眼神陡然一亮,就像那月夜下的寒星,盯注着铜勾最亮的一点,然而锁定,再也挪移。
他在等待!等待这铜勾的逼近,只有当铜勾进入到他预料的位置,他才会出手,因为既然剑出,就绝不容情,他希望给对手以最致命的打击。
不动则已,一动则石破天惊,李世九之所以迟迟不动,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希望自己的同伴能在自己的掩护之下,将龙赓救出这片沼泽。
这种成功的机率会有多大?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努力了,自然也就问心无愧,即使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他也毫无怨言。
“哧……”
就在铜勾切入他三尺范围之内,李世九暴喝一声,陡然出剑,他的剑并没有迎击铜勾而去,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向了马使者的手腕。
他似乎很懂得搏杀的要领,所以一出手,就让马使者感到了一种难受,就像一个琴师在弹奏他最得意的一首曲子之时,却听到了一个更夫“梆梆”地敲起了更鼓。
马使者一声闷哼,眼角闪出一丝惊诧,他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的强悍,只不过,他已经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了。
“当……”
一声爆响,马使者的身形急退之下,用铜勾勾住了李世九袭来的剑锋,他只感到手背一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弹开的剑锋一振之下,幻化万千剑影,照他当头劈来。
剑以刀劈之势出现,可见李世九对剑道的领悟已经超出了剑的范畴,剑过处,那飞涌的气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两边而分,而剑从中疾走,如飞龙般横行虚空。
“快退!”
色使者一声惊呼,她显然看出了这一剑的厉害,绸带飘起,如少女的相思意欲缠上李世九这霸烈的剑体。
李世九并不感到诧异,反而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剑远比别人想象中的快,眼看绸带就要缠上他剑体的刹那,却突然绷紧,犹如调音之后的琴弦。
这是因为虚空中蓦然多出了一只手,这只手来得这般突然,这般不可思议,就好像他早就算定了这绸带会出现一样,竟然一把抓在手中。
这是李世九的手,而他另一只手上的剑闪烁着如流水般狂奔的弧线,一改角度,沿着绸带奔袭向色使者胸前的那两座**。
色使者心中蓦生一股惊骇,显然没有想到李世九竟会改变目标,将矛头指向自己,其实不仅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李世九的目标本来就是她。
以李世九的目力和经验,当他第一眼看到色使者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色使者是“声色犬马”中最弱的一环,这是因为她在南郑长街之战中曾经受伤,时日相差不远,她还远远没有恢复到她最佳的状态。
既然这是一个破绽,李世九就绝对没有理由放过,虽然色使者的身姿曼妙,风情万种,两团**颤巍巍抖动于人前,几欲让人喷血,但这还不足以遮迷李世九的眼睛。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