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 第378节

纪空手人在楼顶,侧耳倾听,只听得楼下风雷隐隐,暴喝声声,显示出激战正酣,那楼中人武功似乎高得出奇,竟然在这几名高手的夹击之下,依然还能占到上风。

突然之间,兵器破空之声,以及人呼吸的声音,在一刹那间,顿时寂灭,天地一片静默,就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只是纪空手的幻象、错觉,如此诡异的一幕,就连纪空手也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于不可想象。

然而纪空手却知道,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他以自己的灵觉非常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些声象,出现如此惊人的一幕,只能说明此事另有蹊跷,这楼中必然另有古怪。

这显然引起了他的好奇,也勾起了他的兴趣,不管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已决定,一定要入楼探个究竟。

不过纪空手毕竟是纪空手,越是对没有把握和未知的事情,他就越是谨慎,越是小心,他并没有选择直接进楼,而是手指轻拈,揭开了脚下的一片青瓦。

灯光从青瓦揭开处透射而出,照在纪空手肃然的脸上,他由此望去,只见楼里的那几个人横躺于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一动不动,形如尸体。

这让纪空手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惊,更有一连串的悬疑惊现心中,无法揣度,他不再犹豫,整个人翻身下楼,沿破门而进。

他的刀依然在手,每一步踏出都显得十分的沉重,当他踏入门里之时,刚才破门而入的那几人已在脚下,而那未曾露面的楼中人,静坐在一张木椅上,满面泛青,呼吸急促,似有中毒征兆。

纪空手一眼看去,陡然一惊,他惊讶的并不是因为这楼中人竟是一个女子,而是因为她不仅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风情万种、美艳入骨的少妇,随着急促的呼吸,她胸前那两座**起伏动荡,颤出一种撩人心魂的线条。

“你是谁?何以出现在这座楼之中?”纪空手沉声问道。

那女人的眼里透出一股妩媚的流光,更带着一种惊惧,红唇微张,咿唔了一声。

纪空手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不由自主又趋前一步。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女子看上去竟会是这般的柔弱,单凭她挥舞绸带的手法和内力,已是一流高手,谁想到陡遭惊变之后,再坚强的女人也会露出她女儿家固有的柔弱。

第十二卷 第七章 静观其变 下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抬起了头,红唇微张,却又闭上,看上去让人心生怜惜。

纪空手一步跨出,已然到了这女人的身前,他没有犹豫,俯下身去,刚要说话,陡然间只觉得背肌一阵颤动,他的心中蓦生警兆,顿感到有三四道杀气向自己的背心要穴袭杀而来。

这杀气虽然细微,却异常尖锐,破过虚空,虽然无声,但气势之疾快逾电芒,让纪空手的心沉至极底。

但这还不足以对纪空手形成绝杀,他的玄铁龟异力本是吸自于天地精华,融入于他的经脉气血之中,已然与之浑然一体,是以,心生警兆之时,玄铁龟异力陡然爆发,衣裳鼓动,气流狂涌,仿如在他的背上,筑起了一道厚实的气墙。

与此同时,他悍然转身,掌上的飞刀在旋身之际幻生出一道美丽而灿烂的幻弧……

然而幻弧只划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而纪空手已霍然变色。

纪空手自踏入江湖以来,无论是在别人的传说之中,还是在现实里,他给人的印象总是悠然宁静、不缓不急,仿佛任何事情到了他的手中都已经不是问题,显得那般从容,那般镇定。

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脸上出现过惊惶,但这一次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的手划出飞刀的那一刹那,竟然不能动弹。

这只因为他的手腕之上突然多出了一条绸带,如蛇般紧紧缠绕,犹如精钢所铸的手铐。

纪空手的心陡然一沉,就在这时,一股劲力穿破他背上的气墙,直透入他背心的大穴之中,他只觉得经脉中所流动的真气陡然一滞,仿如冰封,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哈哈哈……”

刚才还是楚楚可怜的女人,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娇笑,随着这女人的笑声,一幅惊人的画面陡现在纪空手的眼中。

如果有人对你说,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不仅会站起来,而且还走到你的面前,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你相信吗?

没有人会相信,只有纪空手是一个例外,因为就在此时,纪空手的确亲眼目睹到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也只有在这一刻,纪空手才明白,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别人精心设置的杀局之中。

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杀局,更是煞费苦心,若非如此,又怎能让智计过人的纪空手身陷其中?无论纪空手有多么聪明,无论纪空手有多么精于算计,他终究是人,而不是神,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会事先布好这么一个局来对付他,除非是……

事已如此,纪空手反而显得更加冷静,只是冷冷地盯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眼中没有一丝的惧意。

“你到底是谁?”这女人的笑声一止,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冷冷的质问:“你既然连我都没有认出来,那么你根本不是刘邦!”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本王若不是刘邦,那会是谁呢?”

那女人缓缓地转到纪空手的眼前,道:“你的确很像刘邦,如果你不露出这个破绽,也许连我也会被你瞒过,不过你千算万算,你都没有算到,我是谁?”

纪空手的心中陡然一惊,脸上不露声色,淡淡而道:“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谁!”

那女人冷笑一声道:“我就是吕雉,也是你的夫人,如果你是刘邦的话,你不会连我也不认识吧?”

这的确是一个超出纪空手想象之外的答案,无论纪空手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他都绝不会想到吕雉不仅到了南郑,而且就在这汉王府中。

纪空手淡淡笑道:“正因为我是刘邦,我才不可能把你当作是我的夫人,因为我的夫人绝对不会在暗中下毒来害我!”

吕雉妩媚一笑道:“你是真刘邦也好,是假刘邦也罢,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一旦我杀了你,这汉王的权柄就将名正言顺地落在我的手中,到时候,与天下诸候一争天下之人就是我吕雉,而你,只能是变成一具白骨,守着你那三尺黄土!”

纪空手摇了摇头道:“我是否听错了,你只是一个女人,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也依然不能登上这汉王之位,因为我麾下的几十万大军个个都是铁血男儿,他们又怎么甘心被一个女人驱使,天下百姓又怎会甘心让一个女人来统治他们!”

“住口!”吕雉厉声喝道:“女人难道不是人?我告诉你,凡是你们男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女人也一定能够做到,听香榭能跻身于五阀之列,与天下英雄抗衡,难道这一切不是由女人来做到的吗?”

纪空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平心而论,他对吕雉这种惊人的观点并不反对,事实上,在他的观念和思想中,他对女人从无偏见,然而在当时那个时代,本就是男权至上的时代,许多世俗观念限制了女人能力的发挥。

“我相信,大多男人能做到的事情,你也一定能做到,就算许多男人不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同样能够做到,然而,只有我一人相信,远远解决不了问题!”纪空手淡淡一笑道。

“所以,这也是我不急着杀你的原因!”吕雉沉声道。

“你想怎么样?”纪空手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道。

吕雉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木偶戏,在制成的木偶上系上很多细绳,细绳操纵在人的手里,叫它笑,它就笑;叫它哭,它就哭,十分的精彩,至今想来,依然让我有无穷的回味!”

纪空手道:“可惜的是,我是人,而不是木偶,你纵是能操纵我这个人,却不能操纵我的思想!”

“你错了!”吕雉笑得非常自信,缓缓而道:“我们听香榭既然是女人当家,门中女子自然多于男人,要想在这江湖上拼下立足之地,没有一种绝活绝对不行,所以,你应该听说过有关我们听香榭一些制毒、用毒方面的故事!”

吕雉顿了顿道:“要想把一个人制作成可供操纵的木偶,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但在我们听香榭中,这并非是一件无法企及的事情!”

纪空手相信,这绝不是一种威胁,而且一个事实,因为他眼前的这些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木偶,完全操纵于吕雉手中,神情显得非常木讷,但对吕雉有着绝对的服从。

纪空手突然笑了一笑道:“我很想知道你们要把我制作成一个听话的木偶需要多长的时间?”

吕雉道:“这和每一个人的体质与他的武功修为有关,像你这样的高手,如果使用‘生死劫’,慢则三个月,最快也要十五天!”

纪空手沉声道:“如果这十五天里,本王就这样失踪了,难道本王的手下就不会有所怀疑吗?”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吕雉道:“所以,我会考虑用另外一种方式,一切顺利的话,也许只要三天!”

吕雉拍了拍手,当即上来几个手下,将纪空手抬到了一张大床之上,只听“啪”地一声,机括声响起,纪空手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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