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一刹那间,拳圣的拳速陡然一滞,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拳圣的心神为之颤了一颤,他知道自己的拳头有多硬,就算前方真的有墙,他也可以将之一拳击垮,问题在于,他没有感受到墙,感受到的是刀!
一把真真正正的刀!
如果说拳圣最初所感受的刀全是抽象的话,那么此时他感受的刀就是实质的。谁也没有看到纪空手的手动了一下,更没有人看到纪空手出刀,但拳圣却感到了自手上传来的那种钻心裂肺般的剧痛。
“呀……”一声惨呼自拳圣口中发出,随着惊呼声起,拳圣的人影倒翻而退。
腿圣与棍圣飞身而上,将拳圣挟在中央,定睛看时,只见拳圣的右手自腕而断,森森白骨尽露,血水若泉喷涌,断腕处赫然是刀锋的痕迹。
“你……”腿圣气极而道,他们三人情同手足,想到拳圣之名从此而废,不由怒火攻心,急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时,纪空手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微,慵懒地道:“我自问自己在拳上的造诣比及这位仁兄要略逊几筹,所以只有用刀,得罪莫怪。”
腿圣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堂堂的汉王竟是一个如此卑鄙的小人,这也只能怪我们兄弟几个瞎了眼!不过,你若认为今夜还能全身而话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的确像是一个卑鄙的小人。”纪空手淡淡而道:“对付小人,我以小人行径相待;对待君子,自然以君子之礼相待。”
“说得好!”腿圣与棍圣不再迟疑,两人飞身而进,一左一右,对纪空手形成夹击之势。
两人所过之处,沙石如尘暴飞扬,身影疾动,仿如两道疾风。
纪空手已然闻到了风中所带出的漫天杀气,同时感受到空间一经挤压所形成的惊人压力,他没有惊乱,却已无法不动,脚尖点地,竟如一条飞龙纵上虚空。
“呼……”风卷衣衫,人在风中穿行,纪空手纵入半空的身影翩翩滑动,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潇洒与诡异。
“天变——”就在纪空手的身形升至极限,转成下坠之势时,一声暴喝,从纪空手的口中炸出,仿如天外惊雷。
腿圣与棍圣已在地面作好了攻击的准备,凭他们的实力与经验,只要纪空手重回地面,遇到的将是最霸烈的狙击,除非纪空手会飞,否则就没有理由不一败涂地。
但纪空手的暴喝声一起,两人尚未明白意思,陡觉眼前一暗,这月夜竟然真的变成了黑夜。
无论是腿圣还是棍圣,无不心中大骇,在他们的心里都生出一个古怪而又荒诞的念头:“难道眼前的纪空手不是人,而是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神?”
两人惊惧之中,飞身直退,一路布下九重劲气。
“哎哟……”就在这时,两人近乎同时发出一声惨呼,杀气随之而灭,天地一片寂黑。
拳圣不知道这暗黑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疾叫几声之后,并未听到有任何的回应。他正欲踏步过去,却感到前路上有一条身影静立着,气息翕动,正是纪空手!
“天又要变了!”纪空手抬头望天,并不在意拳圣的存在。
拳圣一愕,抬起头来,只见那片乌云正缓缓地飘移着,乌云过去,明月再现,天地间又是一片月华。
当他转眼望向腿圣与棍圣时,两人如僵尸般挺立于三丈之外,一动不动。
在两人的身后,还站着一条人影,白衣胜雪,长剑横前,风吹衫动,显得飘逸潇洒。能让腿圣与棍圣如此听话,自然是他一手为之。
“你……你……你是谁?”拳圣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子婴墓前竟然还有第五个人的存在。
“如果说你是拳圣的话,那么他就是剑神。”纪空手笑了笑道:“不过,他是货真价实的剑神,比起佻这个断腕拳圣,两者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拳圣怒极而笑道:“你若非使诈,今日怎轮得到你来猖狂?”
“你错了!”龙赓淡淡而道:“自始至终,你们都不可能有赢的机会——因为,这本身就是我们布下的一个局。”
拳圣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你们绝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存在。”
纪空手悠然道:“我的确是不知道‘三圣’居然化装成下人杂役进入王府之中,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总是预感到有一种潜在的危机在威胁着我,为了不让我自己分心,于是,我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想不到居然一炮成功。”
拳圣听着听着,突然间脸色一变道:“不对!不对!”
纪空手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诧道:“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惯用的是剑,根据我们所搜集的情报,你的剑路已有十之**尽为我们掌握,可是今夜你所施展的,却是刀,而且充满着无穷的威力,这实在让人感到费解?”拳圣的眼中流露出一片迷茫,平心而论,若非他有先入为主的思想,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被纪空手所乘。
纪空手淡淡地笑了:“这么说来,这岂非是一个谜?”
拳圣道:“是的,这的确是一个谜。”
纪空手道:“对于你来说,这将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的话音一落,七寸飞刀已经出手。
他舍弃了离别刀,却将七寸飞刀视作珍藏。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了飞刀在空中所划出的美丽弧迹,当他用心去发出飞刀时,总能感应到那刀锋在天地之间所颤动的灵性与韵律。
所以,这是拥有生命与灵魂的飞刀,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从何处而去,来去俱如清风,充满着诗的想象与意境。当它的轨迹出现在空中时,不知有始,未知有终,就像是生命的延续般无穷无尽。
天地间只此一刀,它的出现,是一种永恒的美丽。
拳圣死了,他死得关不痛苦,因为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也许,他觉得能够死得美丽,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当纪空手的飞刀发出时,龙赓的剑也同时动了。曾经在江湖上叱咤一时的“三圣”,他们的盛名随着他们生命的消失而如流星般坠落。
子婴墓前,轻风依旧,两人站了许久,龙赓开口道:“你早就发现了‘三圣’的存在,何以要选择今天才动手?”
“如果我说,今天是杀人的好日子,你信不信?”纪空手道。
龙赓笑了:“我更愿意相信你的另一种说法。”
纪空手淡淡而道:“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就在这段时间赶至咸阳。”
“谁?”龙赓问道。
“一个远比‘三圣’更加可怕的人物。”纪空手一脸肃然道:“此人一到,只怕我们根本无暇顾及‘三圣’,是以我才会决定在此人来到之前除去‘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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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密室的人是韩千,在他的身后,还紧跟着一个人,垂眉低首,难以看清其面目。
韩千不姓韩,但自从韩信封他为淮阴侯府的大总管之后,他便逢人就说自己姓韩,以至于时日一长,人们都忘了他的本姓。
但是,熟悉韩千的人都知道,你可以忘记他的本姓,却无法忘记他的剑。他手中的三尺青锋剑,就连韩信这样的用剑大行家也对它赞赏有加。
“侯爷,人带来了。”韩千恭声哈腰道,他的声音很轻,以至于韩信要集中精力才能听清。
韩信依旧斜坐在躺椅上,顺手将手中的锦笺揉成一团,扔在脚边的暖炉中,直到锦笺化为灰烬,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