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辈分,观主都要喊这位一声师叔,只不过两人早在很多年前便有了过节,关系极差,观主自然不会开口喊一声师叔,他站在云雾里,看着那个换了一身紫色道袍的老道士,平静说道:“我当初念着您是我的师叔,所以便放了您的性命,现在您从那个地方又跑了出来,看来是不想活了。”
论辈分,太一真人要比观主高一辈,论年纪,他更是要年长观主,修行的岁月也要比观主更多,甚至是多得多,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样太一真人便是观主的敌手,观主在人间无敌的说法已经传了很久,这不是什么没有依据的事情。
而且修行这件事,从来都不是只看年纪和时间的,观主要想杀这么一位太一真人,可能会不太容易,但绝对不会太麻烦。
毕竟他是观主,是整个人间修士里最强大的那一位,一手明月一手五彩长河,早已经名震山河。
太一真人看着观主,眼里除去冷漠,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思来想去,他也只说了一句话,“梁亦,沉斜山要变天了。”
在很多年前,那位真人尝试破开沧海失败,坐化于沉斜山,那位宁玄机宁圣离开人间,梁亦才踏足登楼的时候,太一真人便觉得他有机会成为之后的沉斜山观主了,于是趁着观主闭关,这位太一真人便袭击了观主,可是观主毕竟是观主,即便是在当初,也没能将观主杀死,反倒是太一真人最后还被观主所擒,关进了那藏书阁底下的血池里。
那血池其实也是寒狱的一部分,但千百年来,没有多少人知道,因为那个地方,并没有多少人被关押过。
观主当年不杀他,并非是因为心慈手软,当然还因为有些别的原因,比如太一真人一脉的很多人还不是很认可观主,所以为了稳定局势,观主并未将其打杀。
当然,不杀太一真人,自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让那些太一真人一脉的道士们彻底放弃要掌控沉斜山的想法。当然,那桩事情也都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百年时光,会淡化一切东西,观主的修为在这百年之间,越发高妙,他对于沉斜山的影响,在这百年之间,也是越发深远,所以他早不在意这件事,直到现在太一真人从寒狱里跑了出来,观主也不在意。
他看着太一真人,平静道:“你从寒狱里跑了出来,要做些什么,还想做观主?”
“岂止如此?”
观主笑了笑,然后说道:“山上乱不起来,你把照妖镜带走了,看来就是想揪着那件事不放,可是宁圣在山上,怎么能够让你做些什么呢?“
太一真人说道:“现在有人在讲故事,你却要来杀我,宁玄机不会管这山上发生的事情,你怎么遮挡都遮挡不住叶笙歌是个妖物的事情,你梁亦,好日子到头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太一真人眼里满是快意。
观主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后悔的,你梁亦没有任何可能让我后悔!”
太一真人哈哈大笑,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观主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个世间有很多事情,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的,该被人知道的,总会被人知道的,不过事情再怎么发展,你是一定会死的,”
话音未落,天边生起了明月,观主身后出现了一条五彩长河。
……
……
听着钟声,叶笙歌从竹楼里走了出来,站在溪边,看着远处生起的明月,听着钟声,溪水里有些游鱼,在水里快活的游着,叶笙歌低头看了很久,然后低声道:“你看看你,怎么一点烦恼都没有?”
说话间,有信从天外来了,还带着些剑气。
第五百八十九章 给你写的不是情书
沉斜山不是一座普通的山,普通的信是来不了这座山的,但是这封信上面除去剑气之外,还有些别的,又恰巧这些日子沉斜山的护山大阵并没有打开,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信来到了叶笙歌的面前。
叶笙歌很喜欢千纸鹤,仅次于她喜欢桃花。
所以这封信来的时候,也是一只千纸鹤,当然还顺便带着一枝桃花。
她伸手把那封信拿了下来,放在手心,很快便读完了信上的内容,这封信倒是很短,没有什么客套的语言,就简单直接的问她,怎么才能不怕死?
问这个问题的人,就是很有意思的人。
这个问题也很有意思,但是叶笙歌不准备回答,这封信与其说是要求一个答案,不过是在问问她的近况,她从洛阳城离开之后,是一定会回来沉斜山的,她为了保命把许多法器都给毁了,沉斜山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李扶摇不太放心,便写了这封信,叶笙歌想到这里,脸上有了些笑意,既然如此,那么她回些什么呢?
“你们说,他想听到些什么呢?”
她看着水里的游鱼,想着很多别的话,但只是认真的看着那条小溪,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想了想,把那张纸随手揣进怀里,跑回竹楼里,然后开始研墨,墨香飘出去很远,让好些外面的鸟雀都闻到了,远处的树枝上,响起了声音,有鸟雀离开这里。
叶笙歌在竹楼里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能够在白纸上写下任何一个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竹楼里都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叶笙歌看着白纸,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钟声,想着反正写不了什么,便站起身来,片刻之后便离了竹楼,不见踪影。
瞬息之后,脸色发白的观主走进竹楼里,看着那张白纸,看着那砚台里的墨,沉默片刻,也离了此地。
……
……
太玄台上的故事,讲得很慢,实际上是因为商叶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所以说的很慢,就要让别人听得很清楚,这个故事不是什么好故事。
张守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那个故事也讲到了高潮之处。
故事说在某一年的某一天,那位观主从山下带回来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子上山之后,很快便被山上的师叔伯们认出是一位道种,所以在那天之后,那个小女孩便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都看着这位沉斜山的又一位道种,想着叶笙歌最后能够走到什么地步,因为是观主带上山的,所以山上没有任何道人想过要收叶笙歌为徒的,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观主说叶笙歌是小溪村的遗孤,小溪山大旱,村子里的人都死了,所以才有叶笙歌被观主带回山上,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叫做小溪山,那么自然也没有叶笙歌的父母,所以叶笙歌的身份,从始至终都是假的。她或许是道种不假,但观主为何要掩盖她的来历?”
商叶盯着张守清,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因为,观主和她关系不浅!”
说这句话的时候,商叶的声音很大,为得就是让别的道人们都知道叶笙歌的身份。
张守清冷漠道:“商叶,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师叔可知道,观主当年在世间游历的时候,还曾爱上过一个妖族女子!”
故事讲到这里,这句话就好似一块大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水里,很快便激起浪花,在场的山上弟子们,全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观主是谁,是云端之下第一人。不知道是多少年轻弟子崇拜的对象,这位观主,出了名的潇洒风流,没有半点问题。可现在商叶一开口,就是观主当年曾喜欢过一个妖族女子,这让他们猝不及防。
只不过也不是所有弟子都觉得很惊讶,甚至有些弟子听到了这个之后,对观主的崇敬之情,反而更浓了些。
在他们看来,观主爱过一个妖族女子,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只要那女子不在沉斜山,这就当是观主当年的情债,那又如何,他们还不相信观主在人族和妖族大战起了之后,真还会偏帮妖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用想,谁都知道。
因此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并没有太多人有太多想法,但商业下一句话,才是重点。
“叶笙歌便是观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