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 第393节

基于如此担忧,柳宁干脆就把这个麻烦推给了李扶摇,朝风尘整日闭关,偶尔出现也只在藏剑楼,行迹难寻,除去掌门之外,山上地位第二高的便是李扶摇了,故而这件事推到李扶摇身上,挑不出毛病来。

李扶摇想了想,平静道“和之前一样,打回去。”

堵不如疏,要是一味堵着常临,迟早要把他堵坏,因此李扶摇早在上个月就和常临说了清楚,什么时候打过了鱼凫,什么时候就能下山。

鱼凫练剑时间比常临早不了多少,但不知道为何鱼凫的剑道修为要比常临快很多,现如今已经踏入了第一境,真正走上了修行大道,整个甘河山上,能胜过鱼凫的,除去柳宁和叶舟之外,便只有那位老剑君童云奎,当然这肯定是要把朝风尘和李扶摇刨除在外。

鱼凫捂嘴笑道“奴婢现如今可拿捏不住火候。”

李扶摇一本正经说道“这句话,别人说,我信,你说,我肯定不信!”

鱼凫微微一笑,没有多说,拿着剑便出去了。

她的那柄剑是李扶摇亲自去藏剑楼选的,叫做朱颜。

李扶摇原本觉得佩剑总得自己去选才好,可谁知道鱼凫去了几趟都没有挑到合适的,反倒是李扶摇去一次,便从一处老旧书架上找到了这柄被许多剑谱压在身上的朱颜,一人一剑,当场就看对眼了,这便顺理成章成了鱼凫的佩剑。

半柱香之后,常临带着淤青离开了竹楼,鱼凫重新回到竹楼,给李扶摇添上新茶。

李扶摇喝了口茶,把剑匣拿出,取出里面的青丝剑,放在膝上,照常养剑,李扶摇闭目,可忽然之间,青丝便开始微微颤鸣,竹楼里剑气弥漫。

鱼凫恍惚之间,好似在眼前得见一条巨大的白鱼在窗外云海里反复翻腾游走,片刻之后,那条白鱼偏偏又扶摇直上,化作一只巨大白鸟,翱翔天际,睥睨四方。

鱼凫被吓的就要出声,可还是好在很快反应过来,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打扰到李扶摇,即便是才走上修行大道没几天,鱼凫也知道一些江湖武夫都知道的东西。

有些事情,要是因为她而导致李扶摇前功尽弃,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

……

当甘河山上的云海之中出现白鱼化作白鸟的异像之后,朝风尘便走出了静室,抬头看向云海。

除去一直在李扶摇身旁的鱼凫之外,或许这整个甘河山上便只有朝风尘能够看出些端倪了,其余人,不是看出什么,就是想看都看不到。

朝风尘走出静室,悬剑来到某处悬崖边,感受着竹楼那边的剑气,忽然笑道“当年许寂观大河而得气象,便已经是气势磅礴了,可这甘河山上还真没有什么好看的,都能成就如此,许寂那眼睛,倒是一点都没有花。”

光以资质来看李扶摇,他不过中上,但实际上,若是只以资质来看李扶摇,便是实在偏颇了,青丝剑作为白知寒的佩剑,平白无故选择李扶摇,本来就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见惯了剑胚的天资,青丝剑再选的人,会是普通人?

朝风尘很清楚,所以前些日那两位太清境闯小邑楼,他都故意留时间给李扶摇,凭借一张符箓一颗圣丹便斩杀了两位太清境的李扶摇,在朝风尘看来,还算是不错。

朝风尘忍不住把白知寒摆在李扶摇所处的位置上仔细思索,发现若是白知寒遇上这两位太清境修士,只怕至多需要一颗圣丹来替他吊住一条命,其余的都就真的一点都不需要了。

一剑在手,便敢说天下何处都去得的白知寒,虽不是剑仙,但风采不会差去半点。

朝风尘想起朝青秋,那家伙成为剑仙之后,这些年觉得最无趣的事情便是没有一个可以比剑的人,成了剑仙,便是山河独一份,世间其余剑士哪里是他的对手,朝青秋也就只有翻看那些注定只存在书本上的名字。

当年一剑剑气肆掠八万里之长的剑仙柳巷可否能一战?

女子剑仙谢沉是否是我朝青秋的敌手?

陆长偃之流又如何?

白知寒与我朝青秋同时开始练剑,谁会先一步成为剑仙?

一个绝世剑仙,寂寥的过一生,怎么看都是一件糟心事。

想到这里,朝风尘忽然笑道“朝青秋,你总站那么高,真是挺无趣的。”

——

洛阳城,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腰间悬着洛水的程雨声闲来无事的到了那条简陋小巷,在那个偏僻小院前站了很久,低头看着那两盆兰花。

早在去年,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就已经离开了洛阳城,可即便是如此,程雨声时不时也喜欢往这边来看看,他现如今是洛阳城的刑部供奉,又有皇帝陛下赐下的洛水,甚至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抱刀郎官衔在身,本来就过的十分自在。

南城程家有了宫里的那位贵妃,又迎来了宫外的程雨声,不管怎么看,在洛阳城,恐怕程家便是除去皇室最稳固的家族之一了,自此以后,程家想要没落都难。

因为不愿意进入学宫修行,故而出洛阳城去闯荡江湖,时隔多年回到洛阳城便摇身一变成为刑部供奉的程雨声性子并未有太多改变,依旧放荡,若不是在有心人有意无意放出消息的情况下,现如今即便是有人知道程雨声是南城程家大少,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位山上修士。

程雨声推门而入,目盲多年的王偃青正在院里和延陵第一棋手顾师言对弈,春水坐在一旁,顾师言每落下一颗棋子,她便轻声说上一句,看见程雨声推门而入,顾师言抬头看了一眼程雨声,然后视线便落到他手里提着的酒上,程雨声有些无奈的开口道“顾大人,你从未赢过,还时不时来找偃青先生下棋,不觉得无趣?”

顾师言身为延陵棋待诏,地位尊崇,在世人眼中便是延陵第一棋手,可这位国手面对王偃青,也从未赢过,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自从程雨声也领了刑部供奉的牌子之后,再加上他时不时来找王偃青喝酒,便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顾师言一点都不恼怒,只是接过酒壶,变戏法一般在怀里拿出酒杯,自顾自给自己倒上一杯,才感叹道“这用银子堆出来的酒,谁说不香,可真是屁话!”

程雨声坐下之后,打趣笑道“偃青先生每次喝酒都不多说,顾大人,你是不是话多,才导致棋也下不过偃青先生?”

顾师言挥手笑道“棋道上,我顾师言力压天下所有棋手,偃青先生也就压我一人便可。”

说到底还是王偃青在棋道上举世无双的废话。

程雨声无奈摆摆手,给王偃青倒了杯酒,笑道“偃青先生,喝酒!”

有了程雨声的搅局,这盘棋自然便没有继续下下去的必要了,反正顾师言也知道,这不管怎么下都不会胜过王偃青,所以对于程雨声的突兀出现,也不觉得厌烦。

顾师言是延陵的棋待诏,平日里最是清闲,上头没有任何上司,除了皇帝陛下的圣旨,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使唤动他,因此在延陵朝野上下,有“顾自在”的说法,不结党的顾师言,在洛阳城朋友很少,除去亦师亦友的王偃青之外,也就是这个才结交半年的程雨声了。

王偃青喝了口酒

,笑道“我听刑部说,你这半个月都不在洛阳城,去哪儿了?”

程雨声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无事便喜欢乱跑,平日里是来找王偃青喝酒,王偃青想清静的时候,程雨声也就识趣的不来打扰,在这段时间里,程雨声便喜欢在洛阳城外的乡下转悠。

这次回到洛阳城也才是一天前的事,听到王偃青问起,程雨声也没有半点隐瞒,笑着说道“收拾了几个山精,然后跟着镖局走了半个月的镖。”

顾师言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嫌弃的看了程雨声一眼。

大抵是觉得程雨声这么个刑部供奉,去走镖怎么都掉价。

王偃青点了点头,不觉得程雨声这样做有些什么,山上修士,虽说都在一条大道上,可各有各的路子要走,不必相同,也不要怕相同,反正自己觉得好便行了。

喝着酒,三人闲聊,不知道怎么便聊到了今年的科举,顾师言挑眉笑道“今年的科举考试极有看头,一群大儒门生,平日里才名远扬的儒生们,却都没能把状元给带回家去,反倒是被一个横空而出的偏僻地方走出的公子哥给攥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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