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魔门《销魂功》,乃是只有绝世美男可以修行。此功法就算练之大成,也不会有任何法力傍身,与凡人无异。但是大成之后,一颦一笑都会勾人心魄,此时便需要勾引名门仙子,两人交好之时,趁仙子不备,行夺舍之法,便可褪去肉体凡胎,占得仙子肉身为己用,从而踏足仙门,修道长生。
再比如这《疫神经》,从小便需饱受毒虫叮咬之苦,数十年如一日,若能扛过,则会在体内孕育出毒苗。毒苗会源源不断汲取宿主的生命,用来分泌瘟疫种子。毒苗分泌的种子可以侵袭凡人,从而壮大自身。练到最后,毒苗吸干宿主,化身病魔,此时疫病就是宿主,宿主就是疫病,瘟疫不灭,宿主不亡。此时,择一修士,趁其受伤之时侵蚀其元神,便能夺其肉身取而代之。
仙人修道,截取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乃是与天争命;而凡人修魔,则是窃取他人力量化为己用,却是损人肥己。
所以仙人见魔,必诛之。
可是,若有一丝希望能拜入仙门,又有谁会愿意去修魔呢?
这世上之所以有魔修,难道不是因为仙门敝帚自珍,不愿意传道天下导致的吗?
如果仙宗不是那么傲慢,愿意将一些粗浅的法门免费教授凡人,天下又怎么会有魔修生存的土壤?
就因为一句道不可轻传,一句道不可轻传啊!
第二十六章 大疫现
“急报,国师大人,急报啊!”
邱雪龙从门外大步冲进来,气喘吁吁,还未进门,声音便已经传到陆宽耳中。
陆宽正在检视从大秦运过来的水稻种子和春耕工具,被邱雪龙的急报打断,面色稍有不愉,抬眼看了一眼邱雪龙,沉声说道。
“有本座在,天塌不下来,慢慢说,何事如此惊慌?”
邱雪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不好意思地向陆宽行了个礼,解释道。
“国师恕罪。之前国师令卑职密切关注流民健康问题,尤其是可能存在的疫病危机,末将不敢有丝毫懈怠。”
“小规模的疫病一直都有,但是得国师仙符庇佑,并未引起大的问题。”
“可是就在前日,突现瘟疫,甚至有部分病人朝发夕死,一帐篷之内,尽皆死绝,仙符无用!”
“昨日夜间,流言四起,流民百姓人心惶惶,还有流民惊慌失措想要逃亡,请国师早作打算。”
说完这些,邱雪龙也长舒了一口气,满怀期待地看着陆宽。毕竟这里驻扎的不仅仅是流民,还有大秦将士和劳工,疫病要是大爆发,他们这些人也难免会收到波及,如果陆宽能出手解决此事,就再好不过了。
否则疫情不等人,为了自保,邱雪龙就要不得不立刻采取更残忍但是不得不的做法了,这也是以往惯例。
有神通“祛病”在手,陆宽并不紧张,只是有点奇怪。
因为按照陆宽设想,爆发出的疫病应该是传染性很强,而威力较弱的瘟疫。
这种致死率这么高的瘟疫,应该在流民迁徙时就爆发出来,那时候流民健康状态堪忧,相互之间也没有很好隔离,最适合疫病传播。
莫非是一种比较温和的疫病突然发生了可怕的变异?陆宽暗自思索道。
陆宽却全然不知,这是某个修魔的瘦小男子,误以为陆宽不在,而冒失莽进的手笔。
懒得多想,陆宽直接大手一挥,对邱雪龙说道,“带路,带本座去感染疫病的人那里。”
邱雪龙没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陆宽。
陆宽懂了,瞅了一眼邱雪龙,没好气地说,“不必担心,本座自然会护你平安。”
邱雪龙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抱拳一礼道,“谢过国师,这就请国师跟末将一起来吧。”
流民营,某疫病感染临时隔离地。
地上瘫坐着的感染者面无血色,目光空洞无神,毫无章法、七零八落地就这样码在那里,对陆宽等人的到来无动于衷,简直与活死人无异。
陆宽大略一扫,几乎所有的感染者都有寒战、高热、头痛和呕吐的症状,相当部分的感染者还有胸痛、咳嗽,严重者甚至还会咳出大量鲜红色血痰。
的确是大疫的征兆。
邱雪龙在陆宽身边附耳低语道,“国师,目前出现症状的流民约九百余人,都已经隔离在此,还有相继发病的其他流民被源源不断强制扭送至此地,将士们也惴惴不安,深恐自己也被感染。”
“大部分感染者活不过两日,还请国师救命!”
陆宽看着这惨状,心中百转千回,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被感染,你们不能这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没有我啊!”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被两个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士兵夹住,缓慢而又坚定地拖向隔离营。
她疯狂地挣扎着,呼喊着,哭泣着,但是这一切又注定是徒劳无功的,甚至没有一个人抬眼搭理她。
这两个以纱布裹住鼻和脸的士兵毫不拖泥带水,到了隔离营地后,迅速打开门,就这样将该女子一把推进了隔离营,随后迅速关上门,飞也似的离开了。
这两个负责押送的士兵,见到邱雪龙和陆宽也只是远远行了一礼,并不上前搭话,以免相互传染。
邱雪龙解释道,“大人,进了隔离营就几乎注定死路一条,难免有些感染者还心存侥幸,不愿被抓来。但是此时,可心软不得。”
陆宽继续默然不语。
凡人世界,面对瘟疫,无人、无药、无钱、无地、无力,绝望至极。
疫病面前,人人自危,又有谁在乎隔离营里这些人也是别人的母亲,孩子,妻子和丈夫?
这个世界,仙人高居云端,不受疫病困扰,却根本没有仙人关心如何拯救疫病中的凡人,所以也没有可以大范围治愈凡人的仙法。
很合理,不是吗?
真的就合理吗?
长叹一口气后,陆宽微微抬起右手,对准隔离营,释放了神通“祛病”。
只见一道温暖的金色光芒从陆宽手中流出,缓慢而又坚定地流淌覆盖了整个隔离营。
初春的营地充满寒意,死气沉沉,缺乏生机。此时随着金光的笼罩,居然开始充满和煦的气息,连地上无精打采的枯草似乎都多了几分精神。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从营地病人们身上冒出,阴冷诡谲的黑气聚集成团,汇聚在陆宽手心里,最终化为一团凝实邪异,龙眼大小的小球,被陆宽收入袖中。这就是毒性削弱的“疫苗前体”了。
神通的威力是巨大的,一炷香之后,陆宽用灵觉检视,发现这些营地病人们,已经不再携带有致病的病菌了。
“仙师神威,叩谢仙恩!”邱雪龙见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马带头,倒地便跪,营地外的执勤将士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跟随,一起拜倒,为国师造势。
隔离营的流民反应却出乎人意料,居然没有几个人反应过来疫病已除。
待陆宽出手,黑气离体许久后,这些流民才从呆滞等死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注意到陆宽的所作所为。
跟随大秦将士倒地便拜的有,陷入狂喜却全然不道谢的也有,还呆呆的不知所措的,也有。
陆宽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未多说多做些什么。
祛病”祛除了病原体,但是因为疫病导致的身体损伤,“祛病”是无法修复的。
只是九百余人,陆宽自然可以出手,加速他们的身体恢复。但是有了之前仙符一事的教训,陆宽并不打算继续出手。
帮助这些流民清除了病原体,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如果陆宽再出手助他们恢复健康,到时候能收获多少感恩,恐怕就非常值得怀疑了。
仙人高高在上,出手阻止小规模疫病爆发,已属异类;再出手帮助几百流民恢复健康,那恐怕目的没这么单纯,必有所图。
上位者也不可一味施之以恩,太过于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难以让人珍惜。
升米恩斗米仇,人心便是如此让人感慨。
陆宽见事情已经办妥,不再逗留,转身便往自己府邸回去。见状,邱雪龙对部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继续跪着高呼仙师万岁,邱雪龙自己则赶紧起身,快步跟上了陆宽。
第二十七章 意外落网
陆宽边走边对跟在身后的邱雪龙淡淡地吩咐道,“这些流民身上的疫病已被本座拔出剥离,可以将他们遣送回他们原来居住的帐篷。以后若再有此事,及时通知本座,本座过来为病患集中驱毒。”
“好好宣传,告诉这些百姓,有本座出手,此次疫病无忧。”
邱雪龙早已被陆宽的神乎其技深深折服。邱雪龙此时眼神中,只有掩饰不住的对陆宽近乎狂热的崇拜。他听到国师吩咐,赶忙连连点头,胸脯拍得震天响,恨不得拿项上头颅发誓保证完成任务。
疫病,从来就是凡间最大的敌人,与饥荒齐名。
凡人的挣扎史与奋斗史,就是一部部与饥荒和疫病抗争的历史。
普通百姓人均寿命不足四十,王公贵族五十而知天命,这就是对疫病有多可怕的最好注脚。
陆宽没有回头,继续吩咐邱雪龙道,“立刻组织人手,召集我大秦将士、劳工,以及流民到指定位置待好。”
“一处聚集地,嗯,暂定一万人左右吧。本座要为他们施法,庇护他们,使他们不因此次疫病死亡。”
组织协调百万流民的行动,这个是个大挑战,但是为国师办事,邱雪龙干劲十足!
正在邱雪龙要领命出发时,他突然一愣,继而像似想到了什么,热切地回头向陆宽问道,“国师您的意思是,您要祝福我等?一次施法后,我们哪怕再接触病人,也不会得病?”
祝福这个词用得妙啊,搞得我好像又转职成了牧师一样,陆宽心道。随即哑然一笑,开口说道,“没有那么神奇,一个小法术罢了。经本座施法后,还是可能得病的,不过症状会轻得多,不至于病死。”
邱雪龙心道,这也非常夸张了好吗,若是没有国师出手,得了疫病可就意味着阎王爷发了请柬。
邱雪龙对国师的崇拜更盛一分了,毕竟如果疫情真的大爆发,大秦将士也未必就能幸免,哪怕邱雪龙自身无忧,看见朝夕相处,手底下带着的棒小伙们染病而亡,也是绝不好受的。
陆宽补充道,“对了,告诉他们,接受施法时,不要移动,不要反抗,否则无法接受庇护。”
这是因为即便是筑基期的仙人,一次控制将病原体注射给万人,也是对神识非常大的考验,很难做到精准控制。
如果有人在陆宽施法时随便移动,陆宽便无法保证能顺利将疫苗打入其体内。
理论上只要接种超过八成人,就可以形成“群体免疫”,再不用担心疫病困扰,所以陆宽并不需要做到完全精确。
尽管本心中,陆宽是希望能疫苗全覆盖,救下所有人。但是需要接种疫苗的人超过一百五十万,此时速度优先,效率第一,陆宽也没有办法监控是不是漏接种了部分人。因此只能提前告知,尽力而为。
眼见安排已定,邱雪龙也不耽搁,当即对陆宽抱拳一礼,离开前去召集众人前来陆宽这里接受祝福了。
大秦将士们住在军营,聚集起来最为容易,也最为配合国师的命令,陆宽很快就完成了对他们的“疫苗种植”工作。
随后陆宽前往劳工营地,劳工们也将国师奉为天人,安静地等待陆宽有条不紊地依次接种疫苗。
待到陆宽起身离开劳工营地,前往流民营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父老乡亲们,父老乡亲们,听我说!”
远远的,就能看到流民营里有着一股骚动,似乎有一个瘦小男子正在尝试召集人群,说些什么。
“根本就没有什么疫病,这是阴谋,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仙人身份何等高贵,为什么这次这么突然,如此关注我等凡人?显然有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历朝历代,大疫之时,仙人出手,拔除疫病,都是极为罕见的!仙人仁慈,但仁慈也不可能出手治好隔离营所有病人,最多择一二治疗。”
“而且施法庇护凡人免受疫病侵袭,史书从未有过记载,简直闻所未闻,其中必然有诈。”
“我认为这是大秦国师别有所图,他想控制我们的心神,将我们变成他的傀儡!”
“否则为什么施法时,我们需要放开心神,不要反抗?”
“大秦国师,心中有鬼啊。”
“父老乡亲们,千万不能接受这什么所谓的祝福啊!”
“……”
邱雪龙面沉如水,当即对左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此人妖言惑众,立刻拿下!”
“是!”
话音刚落,邱雪龙左侧后方的八个士兵便摆好了阵型,保持队列冲进了流民人群中。前方两个士兵举着盾牌顶开人去,左右两侧的士兵挥舞狼牙棒当武器,非常有经验的将流民人群驱散开,士兵小队迅速向那眼里露着疯狂之色的瘦小男子逼去。
聚集的流民人群顿时陷入了骚动,人挤人,人推人,乱作一团。瘦小男子有心想逃,却终归逃不过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的抓捕,不一会便被扭送到了陆宽跟前。
剩余的士兵开始组织起来,维持秩序,将聚集的流民驱赶到一个个对应的聚集点去,准备接受陆宽的疫苗接种。
听瘦小男子蛊惑的人群虽然散了,瘦小男子也被抓获了,但是这些诛心之语却犹如钉子一般,深深埋进了围观人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