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都江,朝着那片山岭。
音波传散下,竟掀起了一场风雨,河岸边陡然下起一场暴雨。
岳不群看着这一幕,但也只看着,仿佛旁观者,仿佛不存在一般,这场暴雨也只从他的身体穿过,落到河岸的各色鹅卵石上。
他似乎还在恼恨,恼恨自己怎会有如此境遇。
更恼恨自己的懦弱。
他此刻应该直接带走林青儿,不去在意世人的目光,远走高飞。
但他也恨自己无耻,竟想夺人妻子,可那对林青儿深深浓郁的爱意却总让他的心底升起这等念头。
然后,他就从自己的衣兜中取出一只玉佩。
这只玉佩吊坠形貌奇特,好似一个小人。
岳不群则从中感应到了一重奇妙的力量。
“传说都是骗人的。
”他将这只玉佩抛了出去。
玉佩飞出了数十丈,落入都江之中。
岳不群在这时伸了手,将这只玉佩捡了回来。
而他的身形也随之在这场暴雨中显形,出现在这个蜀山弟子面前。
“你是何人?”蜀山弟子即可就发现岳不群,一道剑意随之就锁定在岳不群的身上。
岳不群微微一笑,将这只玉佩吊坠打出,落回这个蜀山弟子的怀里。
“你为何在此苦恼?”岳不群轻声问道。
此人不答,那道剑意仍然落在岳不群的身上,不曾散去。
“我知蜀山剑法精妙,你无需如此视我若仇寇,你我何来仇怨?我不过路经此地,见着你在此烦恼,便有此疑惑。”岳不群不急不慢地说道。
但这个蜀山弟子仍然警惕。
“可要我为你解去烦恼丝?”岳不群又说道。
“你是和尚?”蜀山弟子奇怪道。
岳不群一愣。
他何曾是和尚了。
“你既为道门弟子,也该知晓烦恼丝不止佛门再用吧。”岳不群提示道。
“不知是哪位前辈?”这个蜀山弟子的态度温和了些许。
那道剑意也散了九分,但仍有一分若有若无。
“我非仙山福地之修士,不过人间浊世一过客,修真了道自逍遥,你便称我为了道吧。”岳不群随口诌道。
听得岳不群这几句话语,这个蜀山弟子愣了一下,然后也做了自我介绍:“蜀山仙剑派弟子殷若拙见过了道前辈。”
岳不群点点头,然后他便问道:“你可是为情所困?”
殷若拙没答话,显然不想将此事诉诸于外人。
此事也不好与外人说。
岳不群自然清楚其中隐私,因为清楚,他只道:“顺从本心即可,何必在意世俗眼光?”
殷若拙微微一怔,然后苦笑:“非世俗这一关,我过不得自己这一关。”
“不知蜀山剑法如何?我尚未见识过。”岳不群忽又说道。
殷若拙此刻虽无心与人斗剑,但却也被岳不群陡然升起的战意所激发。
剑意勃然而发。
即使手中无剑,他的剑法却还在身。
剑气纵横,直寻岳不群的面门及周身要害刺去。
但岳不群身形不动分毫,只念头动下,便有剑气凭空生就。
他的剑气细细密密,组成浪潮,直接碾碎殷若拙打来的剑气,并要碾压向殷若拙。
浪头翻涌,河滩上的鹅卵石被一一搅碎,化作土尘,纷扬上空。
而殷若拙的身影在这时不见了。
不,并未不见,他在河面!
“上善若水,此乃我之剑道。”殷若拙引动都江滔滔之势,化作一口长剑。
此剑大有惊天动地之势,但却有沉静如微风吹不起褶皱的湖泊。
它来了。
碾过岳不群的周身剑气浪潮,将之碾塌,然后继续碾向岳不群。
岳不群见于此,轻轻作叹。
“自然之势不是如此借的。”岳不群轻喝一声。
他探手上空,一把火龙从天而降。
火龙跺地,直接踩住殷若拙打来的都江流势之剑,使之动弹不得,并被慢慢耗灭。
殷若拙脸色一白,他的修为能借来这都江水势已然不易,却没想到轻易就被岳不群给打灭。
他晓得自己绝非岳不群的对手,其境界远在自己之上。
“你此刻看我如何?”岳不群接着问道。
“前辈修为高绝,应为真仙。”殷若拙面无血色,强撑法力,立身于江面。
“我要你所看之事非这个,我只问你可过得了己身之关?!”岳不群喝问。
“……”
殷若拙沉默了。
“力不达,即生气馁,力若达,世间何所惧?殷若拙,莫要着相了。”岳不群又一声大喝。
此喝当头一棒,即刻便要将他喝醒来。
殷若拙脸色更白,如纸般惨白。
然后卸去了法力,慢慢堕入江水中。
他沉没入江中,然后随波逐流。
他望着天,感受着心中的“上善若水”之道。
忽然,他看到了一张面孔。
是青儿。
青儿伸出了手。
他不由自己的也伸去手。
两手交汇,他从水中出来了。
…………
第三十章、元神之后
有情人是否能终成眷属?岳不群不知。
但他先回了南诏。
虽然如今的南诏并非离了他就不行。
不过他前脚刚回到南诏,后脚就听闻大祭司回国了。
对于这事他并未有多震惊,林青儿与殷若拙都是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人,而且他们都有着不小的责任心。
尤其是林青儿,其身上还担负着某种岳不群也看不明白的使命。
“教主,回来的不止有大祭司。”前来汇报情况的教众小声地说道。
“还有个陌生男人。”岳不群直接说道。
有青铜古木立在太和城,他怎么会不知此地的情况,此间的一草一木,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即知晓。
所以他立即就知晓大祭司将殷若拙带回了南诏国。
至于其中目的,岳不群也能才中十之八九。
“教主,此事我等可要……”这教众一愣,然后说道。
岳不群摆摆手:“大祭司与巫王有约定,我等便勿要插手了,不过该主持公道时,便为其主持公道吧。”
教众听罢,郑重其事地点着头,看来他还是不知道。
岳不群活了这么多年,那自然精通人性。
他知晓这个教众会错意了。
这意思被理解错了可不得了。
尤其是这教众在拜月教中的职务不小。
拜月教有长老十,执事一百零八,其为执事之一。
他会错意,便代表将有许多人会出现问题。
因此岳不群便主动解释强调道:“勿以族法,只以国法而论。”
“此事乃巫王家事,非国事,我等外人勿要掺入。”
岳不群的措辞颇为严厉。
教众听了更是奇怪。
教主不想一统南诏,推翻巫王鸟位,给南诏百姓带来真正的新生活吗?
他本只是一家奴之子,有幸得教主传下学问知识,得教主亲启之法,更学得符法,成为第一批的拜月教教众,后来追随教主走南闯北,看尽了那些贵族的奢靡享受,也看到了巫王的权利压迫,更懂得南诏百姓会有如此艰难的生活,全因这些人,这些贵族,这个巫王。
因此他一直都想将巫王推翻。
而且他见岳不群所为,不正是在一步步瓦解南诏国的朝廷,将南诏朝廷慢慢取缔吗?
他瞧得分明,也只以为是教主想以最小的代价将南诏朝廷取而代之,而非行酷烈的推翻之举。
但他清楚,教主定能好生照料好南诏百姓,就好像现在这样。
这是执念,岳不群也无法强以意念为之化解。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勿要急于一时,否则终究功亏一篑。”岳不群又提点道。
南诏如今已经基本成了他想要的模样,有巫王和没有巫王其实已经没有区别,何必多此一举呢。
拜月教已经深入南诏国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