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身一变,陆云从一个穷苦书生化身成为雍容贵气的中年富商。
唐郁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穆良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挺好用。
“走吧。”
两人下到河谷,来到清河镇口。
唐郁将两匹马的缰绳拴在一起,在前面扮演一个牵马的家仆与护卫。
陆云双手背负在后,拿出读书人的作派,步伐稳健不失风度,妥妥一名儒商。
清河镇口有一道桥,桥名安康,横跨清河,是进出小镇的必经之路。
另一条路则是从后村出去,直入桃山,山路崎岖难行,除非是县里的猎户,否则很少有人选择翻越桃山。
安康桥上,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人,体型健硕,皮肤黝黑,看着孔武有力。
唐郁一眼瞧去,系统提示在脑海中响起:
“叮,人物评价,不入流,横练入门,结实耐揍。”
陆云低声道:“这两人就是乌云寨的,进出县都要接受检查。”
唐郁挑了挑眉:“这么霸道。”
他左手握着刀,右手牵着马,假装没看见桥头的两个门神,径直闷头往桥上走去。
“站住!”
一名大汉阴阳怪气地长声喝道:“没看到站着两个人吗?”
“招子不管用,我可以帮你挖下来。”
“省得以后出门,有眼无珠!”
唐郁眯着眼,语气不耐道:“你待如何?”
另一人语气生冷:“凡过桥者,一律接受盘查。”
陆云跟在后面,拱手出来打个圆场:“两位大哥是何许人呀?”
“我一年前来此走商,倒是没听说,过桥入县还需要盘查的。”
把门的汉子看着陆云穿着雍容华贵,气质端庄文雅,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这是一只肥羊!
或许怕把陆云吓跑,他的语气变得柔和:“近来山贼土匪横行无疑。
县老爷组织乡民自发盘查往来生人,以免有土匪浑水摸鱼。”
唐郁心道,好家伙,这人颠倒是非,说黑为白,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是个做土匪的人才!
“这位老爷打哪来?”把门的汉子继续打听。
“我自川北来。”
“来此所为何事?”
“时节将至,准备预订一批山桃,运回川北城里做生意。”
清河县背靠桃山,出产的山桃圆润饱满,鲜嫩多汁,在川蜀以北是出了名的。
这会儿也确实是快到山桃成熟的季节了。
两名汉子礼貌拱手道:“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老爷和您的…”汉子眼神撇向唐郁。
“家仆兼护卫。”
“老爷和您的护卫都要接受一下盘查,才能放你们进去,你们也别为难我们了。”
陆云和唐郁对视一眼,默默点头同意。
陆云的背包里除了些干粮、被褥,剩下的就是书籍和一个材质不错的钱袋,里面装的都是从山贼身上搜刮来的银子。
汉子用手颠了颠,沉甸甸的,向另一个同伴打了个眼色。
读书且富有,确认肥羊无疑。
再摸去唐郁的行囊,粗布麻衣一套,不知名药材一份,不知名瓷瓶一个,烧饼干粮若干。
还有一把黑色刀鞘,黑色刀柄的厚背长刀。
铛的一声,刀被拔出鞘来,山贼有些眼力。
刀的材质平平无奇,但刀身明亮如雪,刀锋寒气逼人,这是人养刀!
这人,恐怕是个厉害的刀客!
山贼汉子眼神中透着一丝忌惮,唐郁实力不详,而且背包里有太多可疑之物。
一名大汉迟疑片刻,说道:“他的刀和包裹,得留下。”
唐郁淡淡地问道:“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如地狱黄泉溢散阵阵寒气,眼神如刀锋,有若实质,让人心胆生寒。
两个山贼只觉脖子传来一阵恶寒,仿佛下一秒就有一把无形的锋刃令他们身首异处。
他们迫于唐郁十足的压迫感,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陆云心知轮到自己出场了,轻咳一声,文质彬彬地说道:
“两位大哥,这位兄弟是我家里请的护卫,多亏他一路上护送我逃过无数山贼的围追堵截。”
“身为在下的护卫,他从不让刀离手。随身也常备跌打肿痛,刀劈斧砍的伤药。”
陆云指了指包裹里,那些山贼认不出来的瓶子和罐子。
“今天能让你们检查,已经是破例了。”
两名山贼相互望了望,不置可否。
陆云一咬牙,使出杀手锏:“若是两位兄弟执意要扣押在下护卫的护身物件。”
“那这镇子,不进也罢!以后我应该也不会再来这里了!”陆云冷哼一声,佯装生气转身就要离开。
眼看到手的肥羊竟然自己想跑!
两个山贼连忙制止道:“这位老爷,请留步!”
第20章 喜事,哀事
唐郁左手握刀鞘,右手牵马,慢慢走在清河镇的主街上。
陆云明面上是富商老爷,所以此刻坐在马背上,环顾四周,看着熟悉而陌生的环境。
两个山贼不舍得放跑陆云这只肥羊,所以还是妥协了,将唐郁和陆云放行进来。
在他们的认知里,唐郁只有一人一刀,而自己这边上百号兄弟,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陆云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低声说道:
“少侠,我家就在前方岔路右拐,再直行百步的左边巷道中。”
“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女儿和爹娘…”陆云的声音近乎颤抖着,断断续续。
唐郁平淡地说道:“不行,有人盯着咱们。”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陆云强忍着涌上眼眶的热泪,若无其事地驾马走过回家的路口。
他只是遥遥望了一眼,便快速将头转开。
唐郁向街上卖菜的商贩打问了一番清河镇的客栈方向,然后牵着马匹继续慢慢走着。
自从乌云寨把持了清河小镇,凡是有外来的商旅,就算不把命留下,也要吐出三升血来。
久而久之,这里已经很少有外人前来了。
客栈和驿馆也倒的倒,关的关,只剩下一家还在苦苦支撑。
唐郁沿着主街走了两里地,然后左拐走了几十丈的距离。
远远就看到一座古朴的二层阁楼,静静地立在清河之畔。
客栈前种了一棵柏树,寓意长青不倒,只是看起来,这座客栈也岌岌可危。
唐郁和陆云在门口喊了半天,又等良久。
终于有一个小二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小二睡眼惺忪,一副刚刚被吵醒的样子。
他揉了揉眼睛,突然大叫一声:
“外来的?”
“你们怎么敢来这里?”
唐郁无奈地笑着解释:
“我们是被骗进来的,你客栈生意还做不做?
我们要两间房,马匹也帮我喂饱。”
小二连忙出来将唐郁和陆云迎进了客栈,客栈里,所有长凳都摆在桌子上,并且还蒙上了一层灰尘。
他手脚麻利地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将上面的长凳放下。
然后用肩头的抹布快速将桌椅上的灰尘拭去,他边干活边解释着:
“两位客人,实在不能怪我惫懒,几个月没有一单生意,老板都两个多月没有出现了。
只剩我一个人,实在是孤木难支,两位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陆云从钱袋子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扔给小二,同时说道:
“小二哥,这里是预付定金,之后若是不够,我们再补给你。”
小二抬手接住银子,神情激动:
“爷,您出手太阔气了!”
然而他转瞬间又丧气地叹息一声:“挣到钱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上交给乌云寨。”
他一边走到柜上拿出客房账登记,一边继续嘀嘀咕咕着:
“这伙儿山贼是越来越贪,之前还一月一交,现在十天半个月就找个由头让人上交分例。”
“不是祖宗忌日,就是夫人有喜,真是比明抢还恶心!”
“两位爷,要我说啊,你们还是在晚上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从后山偷偷溜走吧,不然你那钱袋子怕是一点都留不住咯。”
小二做完登记,便要引着两人上二楼客房,却见那富商老爷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然后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叫,夫人有喜?!”
陆云眼神通红,状若疯魔,小二被他抓着肩膀,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