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色短衫,搭配裁剪得当的裙摆,既有女子的绰约,又有武者的英武。
唐郁牵着一匹黑马跟在后面,马是安业房里牵出来的,马背上系着唐郁唯一的包裹。
两人没有说话,山林间只有风声,鸟鸣声,不知名的野兽嘶吼声,还有马蹄哒哒声。
沿着山谷走了两个多时辰,两人才走出狭窄的谷道。
唐郁回望来路,艰难险阻,果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来到平坦宽阔的丛林,苏北便停住了脚步,她指了指林东边的方向。
“往那边一直走,再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官道了,我就送到这里。”
唐郁含笑着应道:
“既然成功被收为亲传,那就在门里好好修行,争取早日踏入先天。”
苏北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唐郁微微低着头,含笑欣赏着苏北绝美的俏脸,柔柔弱弱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作为亲传,要改唐姓。”
“师父问我有没有属意的名字,我自己想不到,你帮我想一个吧。”
“这个啊…”
唐郁微微皱起眉头,摸了摸鼻子:
“你觉得叫唐苏怎么样?有唐,有苏。”
说到唐字,唐郁指了指自己,说到苏字,唐郁又指了指苏北。
苏北蓦然,小脸微微泛红。
“你说唐苏,那就唐苏吧。”
苏北伸手解下头上的发带,一头青丝乌黑如墨,骤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唐郁的眼睛都看直了。
“把手给我!”
唐郁听话地将右手抬起来递给苏北。
苏北将发带在唐郁手腕上系了两圈,漆黑如墨,与唐郁一身行头看起来很搭。
她抓着唐郁的手腕,语气带着一种软糯,不同于平时的清冷。
“别弄丢了!”
唐郁嘿嘿一笑,握了握拳头:
“我在,它在…”
苏北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唐郁的眼睛。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唐郁的鼻尖,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氤氲。
昏暗的林荫之中,两人地上的影子,不由自主地缓缓重合。
只余微风习习而过。
第230章 乘船出川
繁星,明月,夜空。
一条宽阔的官道上,人迹寥寥。
唐郁驾着一匹黑色骏马疾驰。
春风得意马蹄疾。
唐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手腕间的黑色发带飘荡,眼中笑意更浓。
“驾!”
唐郁一抖缰绳,骤然提速。
马蹄如轮,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
唐郁沿着官道日夜飞驰。
他不想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在唐门附近,故而选择易容而行。
化身成为一名粗犷彪悍的大汉,脸上还有三道刀疤,身形都大了两三圈。
炼体步入先天之后,对于筋骨肌肉的控制更加如臂指使。
配合易容术可以轻易调整改变体型大小。
他由西向东,星夜兼程。
即使路过城镇,村庄。
最多也只驻足一两日的功夫,换洗一下衣物,补充一下干粮,改善一下伙食。
大多时候唐郁都是在官道旁边风餐露宿。
一路走来,他看许多持刀佩剑的江湖人士与擦肩而过。
他们讨论的,十有八九离不开唐郁的身世、魔道天书、与魔门的纠葛。
大城小镇的告示牌上,挂着的多半有唐郁的画像,他杀了卢家大少,又疑似身怀魔道天书,朝廷不可能放任自流。
当然,悬赏上面写的要求都是,活捉。
就连茶肆酒馆里的说书人,说的也都是唐郁在川北和锦城的事迹。
与之相关的,十几年前魔门与正道的许多旧闻也被经常被提及。
唐郁偶尔在茶肆歇脚之时,也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他的黑刀和玉箫,现在被一块布紧紧包裹,随身斜挎在肩上。
不然,单凭那独具特色的黑鞘黑柄的长刀样式,就足以惹人怀疑。
如果这人还正好挎着一根玉箫。
那就没错了,不管你是彪形大汉,还是耄耋老者,又或是婀娜少女。
准是那传说中的恶狼,黑刀,人屠,唐郁。
可以说,唐郁就像后世里声名鹊起的明星,此刻在九州天下的江湖中可谓是红极一时。
…
这一日,唐郁换回了原来的装扮,一身黑色劲装,左配黑刀,右挂玉箫。
手腕上缠着黑色飘带,随风飞扬。
少年牵着马匹,缓缓踱步走出赤水镇。
赤水镇已经是川蜀边沿。
穿过纵横山,就出了川蜀的地界。
只不过纵横山脉横贯千里,林深茂密,山路崎岖蜿蜒不知尽头。
其间更是虎啸猿啼,狼群夜奔。
非有力者,不能横穿。
所以寻常人家出入川蜀,都是选择坐船而行。
唐郁虽然有力,但是没有自讨苦吃的毛病,他自然也选择坐船。
他从赤水镇出来,便纵马向南而行,有出入川蜀的集散渡口,赤水渡。
赤水镇口,几个江湖人士望着唐郁逐渐消失远去的身影,低头耳语一番。
最终像是下定决心,遥遥跟了上去,他们不害怕跟丢,那个方向除了去赤水渡。
没有其他的可能。
唐郁纵马飞奔了小半个时辰,江水滔滔,浪花拍岸之声隐隐传入耳中。
官道上往来的游人也逐渐变多了起来。
大多数是往来运拉商货的马车,附近大多是跟着镖师护送,也有自行组织的护卫。
路上有不少执刀佩剑,身材魁梧的江湖人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或是走路,或是骑马。
人流实在太多,唐郁不得不勒马缓行,他能感受到身旁、身后不时传来几道目光注视。
这感觉让他新奇。
他知道满江湖的人都在搜寻他的行踪。
但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的滋味。
但他知道,人是一种适应性动物。
他很快就会熟悉这种感觉。
赤水渡。
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只停靠。
运货的货船,载客的客船,不同大小,不同规格档次,一应俱全。
有钱的,甚至可以包一整条船。
下层装货,上层载人,不用迁就其他船客。
没钱的,要么就乘乌篷小船。
要么只能选乘客船里最下层的船舱,那是一种容纳所有人的大舱室。
供人吃饭睡觉,但是不能洗澡,时间一长,整个舱室里,怪异味道丛生,让人难以忍受。
这还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
若是有人身染传染性的恶疾,那整个下层的船舱会被严格封死,直到下一个渡口。
那时候,一舱室的人,只有身体强健,足以抵挡疫病的人才能活下来。
唐郁牵着黑马,跟着人流缓缓走入码头,不时有身穿青衣短打的大汉来回走动,维持秩序。
这些汉子,古铜色皮肤,太阳穴鼓起,都是练家子,对付寻常惹事的毛贼,不在话下。
而且唐郁向身边游人打听到,这些青衣汉子都是十二连环水寨的人。
十二连环水寨,掌控长河江六百里水道,横跨川蜀内外,势力庞大。
过往船只都要上交过路费,而他们负责修建码头渡口,维持秩序,驱逐和缉拿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