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内阁首辅，王延算是老牌权贵世家的代言人。
姬玄风虽然强势，雷厉风行，但也没有直接在朝堂上大清洗，内阁首辅王延这人还算较为听话，有他在，可以保证朝堂权力的稳步移交。
“阁老，您看张家还有救吗？”有官员低声询问。
王延微微摇头，“救不了，等死吧！”
“啊？”
有人迟疑，“看玄衣卫的手段，比以往还算温和些，张家或许会付出些代价，但不至于必死吧？”
王延摇了摇头，“玄衣卫手段温和？这才是最麻烦的！
他们若是摆出罪证，张家的人该抓抓该杀杀，或许张家会死伤惨重，但只要没谋反，至少家族延续还能保存下来。
但现在，玄衣卫这就是在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施加压力，逼张家那位老祖现身。
张家那位，可是惜命的很，现身的可能性不大。
宋玄的目的很简单，张家老祖活，张家灭。张家活，张家老祖得现身妥协。
张家那位老祖若不出来，宋玄的目的达不到，又岂会给张家留活路！”
闻言，有人担忧道：“这朝中的局势越来越看不透了，张家灭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
他叹了口气，“你们和张家又不同，你们家里又没有大宗师值得玄衣卫去专门招呼。
天子改革的意志已定，谁也不可动摇，尔等老老实实做好分内之事，配合好天子的改革步伐，不求加官进爵，但从位置上安稳退下来，给子孙留点余荫还是有保障的。”
他顿了顿，沉声道：“诸位，钱财乃身外之物，土地收归国有，这是陛下的意志，也是玄衣卫的意志，谁也不能阻挡！
要地还是要命，自己看着办。”
众人闻言，心里顿时有数了。
内阁首辅如此说，八成是和陛下已经谈过了。
只要老老实实不和新政对着干，虽然利益会受损，但保全一家老小还是可以的。
...
另一边，阁老林如海周围也是聚了不少官员。
内阁首辅王延，是老牌世家勋贵的代表，而林如海，则是新兴权贵的代表。
这些人，从科举中拖脱颖而出，虽有些产业，但论财富跟那些老牌权贵家族远远无法相比。
所以天子推行新政，他们是最支持的一批。
本来掌握在他们手里的土地就不多，交出去也不心疼。
跟官途比起来，一些土地罢了，又算的了什么？
“林阁老，我有点没看懂。”
一名三十余岁的官员疑惑道：“以玄衣卫如今的势力，而且还有无缺大宗师点头，完全可以轻易将张家推平，何必如此麻烦的围而不攻？”
林如海儒雅一笑，“你们科举后入朝做官，对于张家的底细可能不清楚。
这张家啊，有位大宗师级别的老祖！
武道强者，一般来说是不敢跟朝廷对抗的，但到了大宗师这个级别，就有了和朝廷谈判的资格。
玄衣卫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张家，而是他们背后的那位老祖。”
“原来如此！”
那年轻官员恍然道：“我虽不通武道，但却也知道大宗师的厉害，如此说来，玄衣卫这是在温水煮青蛙，不断施加压力，给张家以及那位老祖做决断的时间？”
林如海颔首笑道：“虽然有些事情还不能告诉你们，但这并不重要，做好咱们该做的事情即可。
从明日开始，御史台那边，逐步开始对张家以及其派系成员展开弹劾，配合玄衣卫，把强度一点点拉起来。”
众人闻言，点头有称是。
就在这时，但见远处一人骑马而来，只听吁的一声，那名护卫打扮的男子便快步走了过来。
“阁老，有最新消息。”
“张家人似乎通过某些渠道打听到了今日朝堂的情况，张家那边认为没了活路，好像是要破罐子破摔！”
林如海哈哈一笑，“怎么着，他们张家莫非有什么不出世的高手，可以跟玄衣卫硬碰硬不成？”
“倒也不是！”
那侍卫压低声音道：“卑职打听到，城外张家的管事们，正在煽动佃户们暴乱，说是玄衣卫要抢夺他们的土地，剥夺他们耕种的权利。
张家是几百年的大族，单单帝都周边耕种张家土地为生的佃户就多达十数万，这么多人，哪怕能煽动一部分，那也绝对不是小数目。”
林如海嘴角浮现一抹哂笑之意，“想要靠舆情来逼迫玄衣卫退让？”
“看来张远真是病急乱投医，已经彻底昏头了！”
第505章 就差一点，我就是陆家大娘子了！
翌日清晨。
张家府邸外，一张太师椅摆放在街道正中央，正对着张家那染血的大门。
歪嘴龙王陆小六此刻坐在太师椅一脸轻松悠闲之色。
“陆大哥.....”
孙巧巧脸色有些憔悴，陆小六没有要杀她的意思，甚至昨夜还放她回家休息，但一大早又派人将她带了过来。
可以预见，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承受这种无尽的折腾。
“陆大哥，收手吧，这里毕竟是帝都啊！”
她是真的害怕了，帝都这地方，她从未想过竟如此凶险可怕，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一次错误的选择，就会爆发如此可怕的权力碰撞。
昨日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若是再继续下去，朝堂震怒，陆小六会不会有事她不知道，但她这个导火索，绝对必死无疑。
连带着她父亲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帝都，帝都又如何？”
陆小六一脸冷笑之色，“我陆小六要杀人，帝都里谁能拦得住？”
语气平淡，但配合小六那歪嘴效果，以及他身后的黑压压玄衣卫大军，显得异常霸气。
孙巧巧怔怔的看着他。
这一刻，她无比的后悔，心脏一阵绞痛，若早知陆小六有如此权势，她何必又去惦记张家的人？
她有些心痛的攥紧了袖子里的拳头，差一点点，仅仅只差一点点，距离成为陆家大娘子，真的只差一点！
当初她若是立场坚定一点，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她和小六如今应该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可惜啊.....
陆小六扫了她一眼，盯着她那悔恨畏惧的脸庞，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
这女人，还真是贱！
我把你当宝贝对待时，你把我当舔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现在我把你当垃圾一样呼来喝去，你倒是满眼都是我的样子。
越想，陆小六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够煞笔的。
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自己非要矫情玩什么真情，活该被姐夫和宋茜骂作舔狗。
陆小六身后，是两名执法司的千户，其中一人弯下腰道：“监察使大人，昨夜张家那边煽动城外佃户发动暴乱，此刻已经入城了！”
“哦？”陆小六笑道：“守城门的将领，是张家的人？”
“是张家的女婿！”
陆小六微微颔首，“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张家女婿虽然蠢了点，但关键时刻帮亲不帮理，还是有点骨气。
这样的人我还是有点欣赏的，比墙头草要好一些，回头给留个全尸吧！”
“是！”千户点头应下，躬身退到了一旁。
孙巧巧在一边看的美目流转，她不清楚监察使是多大的官，但绝对非常大，毕竟刚才那位玄衣卫官员，可是腰间挂着千户的令牌。
一名在帝都当值的玄衣卫千户，在陆小六跟前都如此恭敬，小六的权势又是何等的恐怖？
可恶啊，我真傻！当初但凡立场坚定一点，陆家大娘子，就是我了！
就算是玄衣卫千户，见了我都得老老实实的称呼一声陆夫人，哪里会是如今这般人人唾弃声名狼藉的地步？
没过多久，一名玄衣卫小旗飞奔而来，躬身拜道：“启禀监察使大人，有一伙暴民，人数大概在七八千人左右，正快速向这边而来。”
陆小六神色平静，脑海中回忆着姐夫宋玄的姿态，手指在座椅上轻轻点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不容易啊，被堵了一天一夜，张家终于开始反击了！”
他微微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脸色极为矛盾的孙巧巧，呵呵道：“之前一直说有时间带你去看戏，你总是推脱。
现在倒也不晚，今日，且随本官好好看一场大戏！”
听着耳边传来的嘲讽话语，孙巧巧身子一颤。
明明陆小六对她态度很不好，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明明很难受，但身子却莫名的兴奋起来，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
街道远处，开始有阵阵喧哗声传来。
“我们要活命，我们要吃饭！”
“狗贼，还我土地来！”
黑压压的人群不断涌来，放眼望去，当先的是一群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地痞流氓。
这些人手里拿着棍棒铁叉等武器，乌压压的聚在一起，登时将四周看戏的百姓吓了一跳。
“那领头的不是刘二狗吗，他前段时间不是因为调戏民女被抓进大牢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没看出来啊，这家伙现在胆子这么大了，以前只是耍流氓，现在竟然敢带头招惹玄衣卫了！”
刘二狗听着四周的议论声，心头说不出的得意。
他本是帝都城外一泼皮，往日里敲诈勒索打架斗殴，平日里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正眼看他。
但现在不同了，他刘二狗被张家的老爷看重，张家管事老爷说了，只要这次表现好，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虽然这次要对付的是玄衣卫，但刘二狗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表示干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大不了就是一死，不拼一把他这辈子都只能是个被人看不起的二狗。
况且，玄衣卫虽吓人，但有道是法不责众，这里可是帝都，近万人的百姓，玄衣卫难道还真一点都不顾及影响的全杀了不成？
玄衣卫虽凶名在外，但一直以来对付的都是官员和武林中人，对于百姓反而不怎么搭理，这也是刘二狗敢答应的主要原因。
今日敢来入城暴动的百姓，不少人心里都是如此想的。
这么多人，玄衣卫总不能全杀了吧？
大周立国三百年以来，帝都官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大规模杀戮百姓的事情，还真没发生过。
刘二狗手持一把杀猪刀，一脸煞气的高呼道：“父老乡亲们，大家都知道吗，玄衣卫这群狗贼，蛊惑天子要把我们的田地收归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