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过金彩家的后,他又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看着丫鬟翠果收拾东西。
“二爷,这件白狐腋箭袖要带上吗?”
“带上吧,都带上。”贾说,“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来。”
贾身边有一仆一婢,用惯了后时常能感受到封建社会地主老爷的快乐,当然和神京城内的少爷小姐相比,就冷清了不少。
‘听说贾母身边都是好丫头,调理的水葱儿似的,不知道我去能不能捞一个……’
他看着忙碌的翠果又说:“记得我给你说的,你和贾家的人马一起走水路,我们在神京城会合。”
“嗯,二爷你可得小心点,话本上说了,江湖里吃人的魔头可不少……”
又见铁柱领着一乡绅打扮的男子入内,翠果有眼力见的退下,三人进入书房。
翠果见书房的门掩上了,也知道不用去送茶,便又回屋继续收拾了。
“二爷,依你的令,散布在城中的眼线都已经撤去了,底层成员也给了银两打发走了。”
“嗯,这些事情你和冯渊处理好。”贾点点头,“别出了什么乱子。”
要解散自己费力组建起的情报组织,贾还是十分不舍的……
说是情报组织,其实也只是一个草台班子,只在金陵城内做些收集情报的工作,和锦衣卫之内的没有可比性。
但贾顾虑的是,他远赴京城后没法控制这个草台班子,万一被这几名中层人员掌控,很可能给他惹出一些麻烦。
如果被扣上个“私自蓄养死士”的帽子,牵连贾家是小,绝了自己的仕途是大。
真需要蓄养死士,培养特务,等他有一天位高权重了再说也不迟。
“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只是冯渊有件私事,出了点麻烦还牵扯到了二爷你……”
贾面色平静:“出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番语言才道:“冯渊本是小乡绅之子,虽家有余财但也浑噩度日,承蒙二爷的提携,才有了如今的造化。
“听闻二爷要赴京赶考,他特意去买了个伶俐的丫头,服侍在二爷身边,以全他的感恩之心。
“冯渊给牙人付全了银两,本选定了吉日,将那丫头送至二爷府上,但是……”
说到这儿他战术性停顿看向贾,但贾脸色平常丝毫看不出情绪,倒是一旁的铁柱被吊了胃口。
“但是啥?马秀才你快说啊,卖什么关子!”
“但是那牙人好生可恶,又将那丫头卖于二家,准备卷了银子逃去外省。
“还好我们的人及时发现告知了冯渊,两家人捉住了那牙人,打了一顿,扭送到了应天府,冯渊又把银子退给了那家。
“这事就该完了,但那家人自恃家中有点权势,喝令恶仆反将冯渊打了个半死,抢了那丫头的身契……”
“金陵城内还有这种恶人?”铁柱气的一拍桌子。
但他也只是帮着骂了两句,如何决断还得看贾的意思。
贾手指敲了敲桌面,想必那个丫头就是英莲也就是后来学诗的香菱,暴打冯渊之人就是呆霸王薛蟠了。
至于什么牙人,分明就是拐子。
难怪他第一次听冯渊这个名字时会觉得有些耳熟,原来就是“逢冤”!
这个世界太混乱了,以至于让他忘记了一些剧情。
结合红楼的桥段,他独自就分析出了事情的原委。
冯渊本想买英莲为妾,但被薛蟠强势压人,挨了打气不过,面对薛家权势又无可奈何。
便准备借刀杀人,许了马秀才好处让其在自己面前游说……
看来自己解散众人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贾淡淡地看了马秀才两眼,盯得他心里直发毛。
马秀才微微捏紧了手中的扇子,但脸色不变,他是一名讼棍,定力自然不差。
“眼下情况如何了?”
虽然被当做刀使令人有些不爽,但贾决定将计就计,不为了其他,就为了拯救一名饱受苦难的少女!
出世的爸,生病的妈,破碎的家,被拐的她,我不帮她谁帮她?
定了主意后贾又说:“那薛蟠没把冯渊打死吧?”
这轻飘飘的话,听在马秀才耳里就有些石破天惊之感!
他何时说了第二家人是金陵薛家?打人者是呆霸王薛蟠了?
难道贾手里还有第二队人马,并且随时监视着他们几人……真是细思极恐!
马秀才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回二爷的话,这事也就早上发生的,当时冯渊被抬回了家,薛蟠准备去牙人住处强拉硬拽走那丫头,如果二爷快马加鞭,兴许还能赶上……”
第3章 苏灿
翠果服侍着贾换上了一身劲装,铁柱牵来马来,三人骑马从冷清的宁荣二府门前而过,快马加鞭赶往北外城。
贾赶到时,只见一群吃瓜群众在竹篱笆外围了一圈,嗡嗡地小声议论着什么,小院门口还守着两名恶仆,满脸傲气地推搡呵斥着人群。
贾勒马,“打进去。”
“好嘞!”
铁柱翻身下马,言语中还带着几分兴奋,平日里他被贾虐惯了,能揍别人的机会可不多。
那两名恶仆见铁柱牛高马大,又是骑马而来,下意识退了半步,又喝骂道:“干什么的!”
“干你娘!”
那恶仆脸上刚生出怒容,铁柱那蒲扇大的巴掌就劈头盖脸的扇下,只听他“哎哟”一声痛叫,就倒在了地上。
另一人下意识地扶住他,又指向铁柱:“你好大的狗胆!敢动金陵薛家的人,我们薛家大爷就在里面!”
“我管你是谁!”
铁柱又一脚将他踹飞出去,连带着将院门都给撞塌了。
贾才下了马,步入院中,打量着这处破败的屋子。马秀才也落后几步,不远不近地跟上。
屋内,泪眼婆娑的英莲正在收拾着行囊,方才薛蟠闯入院中,命人将她拖走,英莲眼见着无力反抗,只能求了薛蟠,让她先收拾一些东西。
薛蟠买到这么一个标志的丫头,本来是心情舒畅,但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后瞬间怒火中烧。
谁在闹事?连薛家都不放在眼里!
这薛大傻子在金陵城内嚣张跋扈惯了,再加上头脑简单,也不先看看来人到底是谁,便冲着屋外喊道:“哪个狗囚攮的?敢坏你薛爷爷的好事!”
他含怒拨开几名小厮,气呼呼地走出了屋。无需他寻找,周遭贫苦百姓生怕惹上灾祸,看戏的都只敢站在远处,只有贾三人还敢上前走来。
薛蟠又看向贾,通体的利索劲装,身材颀长,黑发银冠,剑眉入鬓,眼若寒星,英气逼人,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哥儿!
顿时薛蟠眼睛都看直了,气也消了大半。
这是哪家的哥儿?他怎么没见过?
留意到薛蟠的表情,贾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他哪能不知道薛大傻子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东西?
看来以后行走江湖要小心点了,这个时代男女通吃的人可不少……
片刻,回过神的薛蟠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地问道:“你是何人!打我的人干甚!”
在薛蟠猥琐的视线下,贾忍不住残忍地冷笑。
干他妹的!
贾差点就动了杀心!
贾也不喜欢说废话,催动内力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凌空抽下!
薛蟠被扇得在空中飞了一圈才落地,他摔的一时没能爬起来,只能一边捂着肿起来的脸一边哀嚎,十分凄惨,丝毫没了之前嚣张的模样。
人群一片哗然,那可是薛家的大少爷!
在金陵谁不知道四大家族?
虽然“贾史王薛”中薛家是垫底的,但也不是平常乡绅士族敢招惹的!
薛家恶仆也看呆了,他们欺行霸市的事干得多了,这种上来一句话不说,就是一巴掌的狠角色还没遇到过……
“看什么!快去打他啊!给大爷报仇!”一名管事打扮的人呵斥道,他自己却在往后退,一步三回头逃一般的跑走了。
此时地上的薛蟠也怒喊道:“给我打死他!谁打死的谁领赏。”
薛家的一众恶仆霸道惯了,见薛蟠开口,便一拥而上的冲向贾。
不用贾吩咐,铁柱就率先冲了上去,他硬抗着恶仆们的木棍,一个蛮牛冲撞就冲散了众人。
铁柱好歹是个习武之人,对上这些只会欺压贫苦百姓的狗腿子就是降维打击!
贾朝着薛蟠走去,薛蟠被吓得匍匐前进,但被贾一脚踩住了后背。
“你想干什么?我是薛家的人!”薛大傻子也怕了,“我舅舅是京营节度使,我姨爹……啊!”
贾扬起马鞭抽下,薛蟠就一阵惨叫。
“你搁这儿报家谱呢?谁他妈问你了!”
薛蟠立马闭嘴,但贾不饶,又是几鞭子落下。
时下正值热季,衣物又薄又轻,每鞭子都打破了衣物,在他后背上留下一道血痕,几下下去就是皮开肉绽,顿时薛蟠疼痛难忍,“嗳哟“地叫唤个不停。
贾叫他闭嘴,又说:“你刚才在骂谁?”
“没骂谁,在骂我自己,我是狗囚攮的,野狗草的,大爷饶命!”
薛蟠哪禁受过这等磨难,只感觉自己要被活生生地打死在这儿了。
贾出了气,便放开了薛蟠,开始办正事。
“把身契拿出来。”
薛蟠一愣:“什么身契?”
贾冷笑一声,又是一鞭子,待到他叫唤过了才继续说:“屋里那丫头的身契。”
薛蟠连忙在地上侧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身契递了过来。
“爷,那丫头算我送你了,别打了,再打我就死了。”
贾一把夺过:“什么你的?这丫头本来就是冯渊买来孝敬我的,你还敢从中插一手。”
薛蟠不敢反驳,忙求饶道:“好爷爷,饶了我这没眼睛的瞎子吧!从今以后我敬你怕你了。”
贾正要说话,忽从远处传来了喧闹声,几人策马而来。
一人披头散发,身穿红袖黄褂,头戴圆帽盖,看起来二十多岁,形似疯癫。他后面跟着一个骑术不精,身穿土色圆领袍的圆胖中年男人。
跑在最前面的人武师打扮,国字正派脸,体型彪悍,他还没到就在大喊:“何人敢伤我家公子!”
贾还在想那一老一少有些眼熟,这时马秀才识趣地上前提醒道:“二爷,打头那人是薛家看院方武师,至于另外两人有些面生,看打扮不像本地人,倒像是粤东一带的商贾。”
三人下了马,方武师见薛蟠被打的不成人样立即变得怒目圆睁,但贾离薛蟠只有两步距离,他也不敢妄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