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孙知道对方功法底细,不敢大意,双臂抡圆,肩膀一转将双掌按出,掌法粗拙,掌风看似虚柔,无力。
实则蕴含浑厚内力,后劲十足。
两股力道相碰,引气空气激荡,发丝纷飞。
两人相互冲击下各退一步,身形一顿,缓劲又上。
一侧观战的谭婆看不下去了,她看出两人过招越来越急,已带上一丝火起,下手也越发重了。
不能看着两人斗个两败俱伤,当即出手调停。
“住手。”
谭婆迅速接近两人战团,双臂直上直下,伸入两人之间,一划一拨。
荡开缠斗二人。
她这一招没多凌厉,交战二人看见,不敢大意,都各自收起力道,轻易被谭婆分开。
谭公更是担心伤到插进来拉架的夫人,猛的收回七分力道。
强行收力不说,又被谭婆一荡,直接向后倒去,一个没稳住,委身倒地。
赵钱孙见谭公这幅模样,大笑不止。
“窝囊至极,这点本事,也敢娶小娟,能护得好她吗?”
谭公也不搭话,只是坐地盯着谭婆。
谭婆不耐道,“快点起来,还要我扶你不成?”
“有何不可?”
谭婆讥笑道,“打输了还教人搭手,羞不羞?”
谭公听到这话,知道让对方搭把手是不可能了,只好自己起身。
心里不忿下,对夫人一通埋怨。
“伙同外人欺辱丈夫,就是不守妇道,实属不该。”
谭婆也不废话,直接伸出大手,啪的一声,上前打了丈夫,一个大大的耳光。
谭公武功远高于谭婆,但妻子这一掌打来,既不躲避,也不出手招架,见巴掌挥来并无躲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半边脸肉眼可见的红肿高胀。
谭公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晶莹小盒,探指沾些油膏,涂抹在脸颊,登时肿胀消退,只留下五个手指印。
一个打的快,一个治的快。
一打一消,两人怒火同时消去。
赵钱孙看夫妻二人刚才还动手动脚,片刻功夫就和好如初,有些迷茫。
以前他与小娟打闹,挨了揍都是当场还回去。
如今见挨打竟有此奇效。
不禁反思,真是愚蠢至极,学武该打敌人、恶人、小人,怎能用在心上人,意中人身上。
以往不肯吃亏的信念,动摇了。
打是亲骂是爱,
早日悟透“挨打不还手”这门功夫,小娟也不会嫁给他人。
赵钱孙后悔不已。
这时,一阵凌乱脚步声响起,不多时林间涌出一众持棍拄杖的乞丐,各个头发散乱,衣服陈旧,多有补丁。
待全部露出身形,看着不下百余人,众人各自分散占得方位,虽然凌乱,却隐有一丝玄妙藏在其中。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场面倒是热闹起来。
赵钱孙和谭公谭婆,见现场人不少,也不好再行打闹,收起阵仗。
丐帮一行的到来,仿佛打开了闸门一般。
只见三三两两的江湖中人,不时冒出,个个腰悬宝剑,手持长刀,看着威风凛凛。
不待多时,杏柳岸边,已站满了江湖侠客,身形晃动,人影重重。
群侠在岸边等了半天,也不见慕容家的人来迎接,不禁心生不快。
一些性子急的,已开始数落抱怨。
“姑苏慕容好大的架子,请帖上写着竭诚相邀,时间到了却将我等晾在一边。”
“好没礼貌的东道主,早知受这种冷落,我宁愿在洛阳待到发霉,也不出来挨着鸟气。”
“今日前来,是仰慕姑苏慕容的大名,没想到这般不堪。”
“慕容家是此次大会主办方,既是如此,我等又能奈他何?”
“快看,那边的像不像条船?”
“什么像不像的,那就是。”
众人望向湖心,只见大小不一的小船,兀的从芦苇荡冒出来。
细看下,密密麻麻,足有百余艘之多。
不多时,已铺满整个湖面。
只见船夫手中桨片翻飞,眨眼功夫,也靠在岸边,一字排开。
中间的大船上跳下两人。
左侧一人身形肥胖,两眼有神,抱拳向众人作辑。
“在下青云庄邓百川,欢迎诸位江湖侠客,前来参赛,今日舟船调拨不易,耽误了时辰,还望各位勿怪。”
另一个是黑衣汉子,面颊凹陷,留着两撇鼠尾须,眉毛下垂,颇为丑陋,手持单刀,面带悦色。
“在下玄霜庄风波恶,谢过诸位武林同道,赏脸来此,慕容老爷已在庄上恭候多时,请各位登船。”
第42章 参合庄、慕容博
邓百川、风波恶。
两人是慕容氏手下四大家将中的两人。
邓百川在四人中位居首座,武功神熟,内力雄浑,江湖上虽无赫赫威名,但凡识得他的,无不敬重。
风波恶在四人中排行第四,喜好打架,只要有架打,不吃饭也行,实力一般,战绩是输多胜少,属于菜爱玩。
但此人输得起,输了也不着恼自卑,武风极好,纯纯打架发烧友。
段正淳见船上下来这两人,没看到公冶乾、包不同。
不过,有此二人迎接众宾客,也能镇得住场面。
蓦地,只听一声粗犷嗓音响起。
“谢过诸位武林同道,赏脸来此,慕容老爷已在庄上恭候多时,请各位登船。”
此音调如鹦鹉学舌般,重复了遍风波恶刚才的话。
这般场合,如此行径,定是唱反调的武者。
“不知是何方高手故弄玄虚?有什么不满大可站出来明说,何必藏头露尾。”
风波恶听到有人竟学他说话,有些意外,模仿的虽是客套话,味道却全变了,便主动向身前人群发问。
刚才那声音厚重延绵,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开口捣乱。
他紧了紧手中钢杖,暗想,“此人功力不俗,能打上一架再好不过。”
一道人影从后方走出。
“慕容家举办此等盛会,却将诸多高手晾在此地,不闻不问,没礼貌的很啊。”
正是刚才骑驴而来的赵钱孙。
“我瞧这位朋友武功不俗,可否报个名号上来,方便风某招呼。”
“名字我自己也记不得了,怎么告诉你?”赵钱孙将问题返了回去。
谭婆插话了。
“他是赵钱孙,性格就这样,不必理他。”
“原来是赵兄,今日宾客众多,难免照顾不周,还望多多海涵。”
风波恶听到旁边女人道出这人名字,却有些摸不着头脑,此人身手不俗,不该籍籍无名才是,为何他对这名字却一点印象也没。
不过,看对方五十来岁模样,身手也不俗,便称了一声赵兄。
赵钱孙并未回应。
他见刚才还出声抱怨的众多江湖中人,在邓、风二人上岸后,竟客气的抱拳行起礼。
还冠冕堂皇的说着,客气、岂敢、理解一类的话。
丝毫没有刚才群雄激愤气节。
他对众人这副反应,相当不屑。
“大丈夫行走于天地之间,当光明正大,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实属小人行径。
一群只敢背后说闲话的无能之辈,与你等为伍,是赵某之耻。”
赵钱孙说罢,纵身上船,一副看不惯众人做派的刚正模样。
谭婆见他这般气势,高兴之余纵身跟着上船,谭公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心里虽然不忿,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风波恶见此一幕,也明白过来几分,心里对赵钱孙倒有几分佩服,对刚才呛他之言不再介怀。
随后,邓、风二人招呼众人上船。
段正淳缓身登上,一条较近的小船。
还有人在陆续赶来。
都是参赛、或助拳、看热闹的江湖中人。
不多时,来此众人已全部登船。
留下几只小船等待后来之人。
载客众船便齐齐开拔,向水泽深处而去。
船夫是位深识水性的渔夫,他本在苏州城外打渔为生,今日被慕容家征调而来接送来客,虽然耽误了打渔生计。
但一天给五十文大钱,相当于一天满载而归的收入。
他门此行船队大多是附近捕鱼的散户,听闻给如此丰厚的报酬,没多想便全部答应下来。
只见船夫手中木浆一划,小舟便向西滑去。
舟船连成一片,好不壮观,像训练有速的船队,队伍前后各有一支大船,那是慕容家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