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搓了搓脚趾,淡淡道:“若是他的底蕴,足够成就儒圣,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楼中众人先是微微一怔。
然后便纷纷露出恍然之色,神情之中,有几分可惜。
不错。
轩辕敬城倘若底蕴足够,又何必非要临阵突破?
这一刻。
众人几乎齐齐想起了那位女子剑仙。
北凉王妃吴素。
京城白衣案之时,北凉王妃,不也是临阵成就剑仙么?
轩辕青锋,亦是面色一白。
方才苏先生似乎也提到过,父亲成就儒圣之时,七窍流血。
这岂不是说。
如同当年的北凉王妃一般,父亲亦是强行01突破入儒圣境界?
北凉王妃那一战之后,便落下了病根。
几年之后,便病发身亡。
那么父亲呢?
轩辕青锋心跳如鼓,看向苏墨。
苏墨缓缓说道:“大雪坪上。”
“满坪雨水猛然间被轩辕敬城以气机带起。”
“生生腾空。”
“瞬间异象起,大水接紫雷。”
“有九道紫色雷电由云后而来。”
“九道天雷,粗如合抱之木。”
“如同九条紫色巨蟒,向着轩辕大磐轰去。”
“轩辕大磐却是傲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如海碗的拳头,直接迎向一条雷蟒。”
“霎时之间,地动山摇。”
“大雪坪上泛起一阵絮乱的网状焰光。”
“那位徽山老祖却是屹立不倒。”
“只是一只手臂袖子燃烧殆尽。”
“手臂之上,闪烁着残余紫电,恍如一尊雷部神将。”
众人想象着当时场景,不由心惊。
九雷轰顶,竟也丝毫奈何不了那轩辕老祖?
他竟能以天象,胜天人?
苏墨继续说道:“见紫雷奈何不得轩辕大磐。”
“轩辕敬城便索性与他近身肉搏厮杀。”
听到这里。
众人皆是面露惊色。
轩辕大磐,乃是以武道入天象。
曾与李淳罡比试过剑法。
与顾剑棠较量过刀法。
与齐玄帧比试过内力!
而轩辕敬城却只是以儒入道。
即便如今是儒圣之境。
可是与之近身肉搏,岂不相当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么?
却听苏墨说道:
“俩人一同前冲,轩辕大磐跃起一记膝撞。”
“虽然招数寻常,可是其中蕴含的力道,却足以开山裂石。”
“轩辕敬城双手按住老祖宗膝盖,双脚往后一滑,溅射水花无数。”
“这名已然超凡入圣的儒生却不是要卸下这千钧霸道力道,而是往侧面一拨。”
“轩辕大磐魁梧身躯仍在空中,轩辕敬城身体前倾,手肘砸下。”
“将他的身躯狠狠砸到大雪坪地面上。”
“随后更是一脚踹出,将轩辕大磐整个人横着踢飞十几丈外!”
众人听得皆是目瞪口呆。
近身肉搏,轩辕大磐,竟也输给了轩辕敬城???
这时候。
他们才想起来。
轩辕敬城,似乎曾经说过。
二十年间,他早已阅尽徽山问鼎阁秘笈功法。
难道说,对于轩辕敬城来说。
翻阅过的秘笈功法,便能够将之化为己用么?
苏墨继续说道:“轩辕敬城手势往上一托,轻声道:送老祖宗上天。”
“轩辕大磐身体冲天而起。”
“天雷当空砸下。”
“轰然作响。”
“而立于地面的轩辕敬城两掌在空前合手一拍。”
“大雪坪上,原本流泻下山的积水如两条青龙汹汹袭来。”
“两天水龙长贯天空。”
“将空中原本正运转气海抗拒天雷的轩辕大磐,炸得再无余力动作。”
“轩辕大磐的身体堪堪落足崖畔。”
“满脸尽是冲刷不尽的血污。”
“再也不复当初镇定自若的大家风范。”
“他的胸腹之间更是犹如烈火灼烧,痛入骨髓。”
“正当他想要抓紧时间调息时。”
“轩辕敬城却翩然而至身前!”
“这位强入儒圣的书生轻声道……”
“从善如登,虽难可达昆仑。”
“从恶而崩,虽在昆仑亦无用。”
“你确实是该读一读那些被你视作无用的书。”
“武功可由秘笈练就,想要成就天人境界,却不是几百几千部武学密典就可以堆积出来的。”
楼中众人,听到此言,皆是若有所悟。
虽然这些人之中,绝大部分都难以触摸天人之境。
但是这由未来儒圣亲口道出的武学至理,他们还是将之牢牢记在心中。
“此时。”
“轩辕敬城七窍血迹不再是渗出,而是淌出。”
“也不再是猩红,而是触目惊心的乌黑。”
众人俱是心中一紧。
知道这位为了妻女,强入儒圣的书生,只怕将近油尽灯枯。
苏墨继续说道:“轩辕敬城仍是脸色从容,轩辕大磐一脚横扫,他便一脚踏在徽山老祖的膝盖上,让其狼狈倒地,轰然摔在雨水中。”
“他微笑着说:轩辕敬城与你说话,老祖宗自然可以当作耳边风。”
“只是此时仙人与你说话,你怎的还是这般自负无知?”
“轩辕大磐只是冷笑。”
“他在熬,在等。”
“等自己的这位嫡长孙,因强入儒圣境界而耗尽性命油灯!”
“他的天象境界,是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获得。”
“只要没有到经脉尽断的时候,气海就不怕耗竭。”
“即便眼下再如何狼狈,最后也必能反败为胜。”
“可轩辕敬城不同。”
“他强入天人,成就儒圣。”
“在儒圣境界呆的越久,性命烛火便烧得越快。”
“便在此时。”
“轩辕敬城忽然跪了下来。”
听到此处,众人皆是一愣。
跪下来?
轩辕敬城为何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