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剑冢，二十万剑？？？
邓太阿竟是以一人之力，搬空了整座剑山？？？
同时御使二十万剑，飞袭数千里之外？？
这是何等可怖的境界？
苏墨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拨起始于剑冢的飞剑，密密麻麻，几无缝隙。”
“所过之处，便如山岳浮现当空，遮蔽月辉！”
“武当山上。”
“徐凤年也再不遮掩自己的气机，真气急速流转，神意瞬间攀至巅峰0 . ”
“以此作为牵引，如万古长夜独燃一支火烛，引来无尽飞蛾扑火！”
“两鬓发丝飘拂不定的老人猛然转头，眼神冷冽，他沉声道：吕洞玄能过天门而返身，你以为我便做不到了？”
“非不能，实不愿！”
“张家圣人冷哼一声：邓太阿的飞剑是不俗，可也要能够来到武当山才行！”
“说罢。”
“老人也是抬起手臂，然后往下一按：给我落剑！”
“原本已经临近北凉道幽州的当头一拨飞剑，如强弩之末的箭矢斜斜钉入大地。”
“幽州河州交界处，顿时呈现无比壮观一幕。”
“如同风吹雨斜落，当空飞剑纷纷划出一个弧度插入地面。”
“飞剑落在山岳，落在河川，落在田野，落在黄沙。”
“如一场大雪落在一切无人处！”
“而始终以气机牵引飞剑赴武当的徐凤年，眉心已然渗出一缕猩红血丝。”
听到这里。
北凉诸人不由都是有些心惊。
未来的北凉王徐凤年，该不会便要丧命在这位至圣先师的手中吧？
“虽然张扶摇出手阻拦。”
“但是这场剑气霜雪，最新的落剑之地，终究还是距离武当山越来越近。”
“一拨倾斜下坠的飞剑离着这座大莲花峰，已经不足百里。”
“彼时徐凤年的耳鼻嘴三窍，也开始鲜血流淌。”
“张家圣人在一掌按下之后，原本不动如山的身形就倒滑出去一步，距离天门也就近了一步。”
“当一拨千余柄飞剑陆续落在大莲花峰右方的青竹峰之上。”
“年轻人的眼眸都开始渗出血丝。”
“不过瞬息之间，便已是满脸淤血。”
“当一柄飞剑落在大莲花峰外的深涧之中。”
“徐凤年的脸庞已经模糊不清。”
“可是那一柄锈迹斑斑的不知名古剑，已是吴家剑冢二十万飞剑中的最后一柄了。”
“但那位张家圣人，哪怕看上去已是背靠天门，可是他的双脚，事实上依旧还是立于那道门槛之外。”
“一步之遥，天壤之别！”
“天庭，人间。”
“这位儒家祖师爷终于望向年轻的北凉王。”
“看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鲜血模糊脸庞，因此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是痛苦，悲伤，遗憾，释然，还是什么。”
“耗费北凉气数，兴许便能自救，可是凉莽大战便必输。”
“可徐凤年直到最后也依然没有动用。”
“也同样是非不能，实不愿罢了。”
“这位今夜在武当山上力压两位徐凤年与邓太阿天人的张家圣人，忽而放声大笑。”
“仰天大笑！”
“笑声之中，苍凉，悲恸，欣喜，百感交集。”
“老人突然朝天空大骂道：我辈读书人，自我张扶摇起，虽善养浩然气，却从不求长生！”
“滚你娘的天道循环！”
“我镇守人间已有八百年，便看了你们仙人指手画脚八百年！”
“如今你们竟然还想得1.6寸进尺？！”
“说罢，那座天门，砰然炸裂！”
听到这里，天机楼之中，一片惊呼之声。
“啊？？”
“儒圣镇守人间八百年？”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仙人指手画脚了八百年？”
“张圣人不是来阻拦徐凤年关闭天门的么？”
“为何又指天骂仙，甚至还直接将天门轰碎了？”
众人此刻也都感觉到，其中必定还有关键之处，是他们不知道的。
有人问道：“苏先生。”
“请问，北凉王为何想要关闭天门？”
苏墨淡淡说道：“正如张扶摇所说。”
“他镇守人间八百年，便见仙人指手画脚了八百年。”
“人间，是菜园，是鱼塘，是棋盘。”
“而天上仙人，则是收割者，是垂钓者，是执棋者。”
“大秦时如此，大奉时如此。”
“如今，亦是如此。”
“按照天上仙人布局，徐凤年会在凉莽大战中战死。”
“陈芝豹接手北凉，坐镇西北。”
“其时的北凉与北莽、离阳三足鼎立，三方逐鹿天下。”
“其后，慕容女帝身死，北莽内乱，元气大伤。”
“最终，天下会由陈芝豹发动两次大战。”
“第一战是陈芝豹北征草原，一路直打到北莽王庭，但最后因为天寒地冻没能拿下北莽。”
“第二战是陈芝豹年老之时带兵攻打离阳，兵临太安城，最终由于种种原因也没能攻破城池。”
“天下有陈芝豹的时候，战乱不断，因为他本就不怕战争，不怕死人。”
“不过，陈芝豹老死后，天下依然不会安稳，而是将会陷入更大的战乱。”
“这便是天上仙人，对于未来的一个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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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八百年书生意气散尽，圣人当死则死！
“这便是天上仙人，对于未来的一个布局。”
“人间战乱不断，他们能够收割的气运，也便不断！”
“而无论是离阳，还是北莽北凉，都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徐凤年想要关闭天门，便是想要斩出人仙之隔！”
“从此天上归天上，人间归人间！”
楼中众人不由皆是目瞪口呆。
按照苏先生所说，岂不是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被天上的仙人安排好了？
他们所有人，其实都只是仙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天下众生，都只是仙人的掌中玩物？
天机楼之中。
众人沉默了良久。
许久之后，才有人问道：“若是如此……”
“圣人镇守人间八百年，他的目标，应该与世子是相同的吧？”
“又为何要对世子出手？”
是啊。
既然初代儒圣张扶摇，亦是不满仙人插手人间之事。
那么徐凤年关闭天门，应该正中他的下怀才是。
既是如此，又为何要打上这么一场？
只听苏墨淡淡说道：“生死之间见生死。”
“走投无路之时，最能见人性情根骨。”
“张扶摇之所以如此，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想要看看徐凤年的心性。”
“在面临生死之际，他依然能够坚守底线，不曾动用北凉气运加诸自身。”
“这其实便相当于张扶摇，对他的考验。”
微微一顿。
苏墨接着道：“二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