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能臣 第11节

正在黄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边的老郑头开口说道:“黄首领,过河就是‘盘龙亭’公孙家的地盘了,那公孙家可是此地一霸,手下还私养甲士数百,壮丁千余人,平日里欺男霸女、走私货物,无恶不作;保险起见,我们是不是绕路而行?”

“盘龙河绵延近百里,水流湍急,暗礁密布,河水又宽,连小些的渔船都过不去,只有此处水流缓慢,地势平坦,又有木桥可以过河;若是绕路,肯定消耗大量时间,青州的弟兄还在等着咱们的战马,必须速速过河;至于那朱家,虽然霸道,但只要我们把过路费交足,量他们也不会为难我等,”黄鼠思考了一会说道。

‘盘龙亭’或者应该叫‘公孙亭’才对,当地第一大户公孙家,人口众多,家财雄厚,当初的公孙老太爷还用钱捐过一个‘孝廉’的名位,平日里抢男霸女,独霸一方,加上暗地里大量向塞外走私铁器、食盐、丝绸成为这附近方圆百里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公孙家也世袭着‘盘龙亭’亭长的职位!

公孙家的大宅就建在盘龙亭的最高处,据说这里乃是龙首之地,风水极佳,宅院占地极广,房屋院落不下上百间,假山、水池、花园一切应有尽有,奴仆婢女成群结队,比之一般的官宦世家也毫不逊色。

此时,正堂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个青年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影略瘦,柳叶细眉,桃花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面白而无须,满头的长发飘散,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系在额头,如果不是看到脖子上有喉结,一定会被误认为是个貌美如花的俏佳人;只是那发黑的眼圈,内陷的脸颊,显示出这位公子有些酒色过度乃是个风流小郎君;

他就是‘盘龙亭’的少庄主公孙寻,据说当年他祖父-就是那位花钱买孝廉的公孙老爷子活着时,夜梦一根紫色神木桩从天而降,那木桩通天彻地、华丽无比,还绘制有二十八星宿封印的神秘花纹,上书“困龙桩”三个金色大字,正落在他家的院子里,吓得老爷子猛然惊醒,正好此时下人来报,说他的嫡长孙出生了;大喜过望的老爷子认为这是大大的吉兆,于是给孙子取乳名;‘小木头’,大名--公孙寻;等到‘小木头’弱冠成年之后就取表字:‘紫木’,而亭子里的人都叫他‘紫木公子’!

老孝廉过世后,儿子接掌家业,不过这位公孙老爷身体不好,平时在后宅修养,将许多事情交都给了儿子公孙紫木处理;那‘紫木公子’聪明异常,过目不忘,自幼请名师教导,文武双全,稍长就游学四方,结交豪杰;加上为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把偌大一份家业管理的井井有条,整个盘龙亭的人无不对他怕三分,恨三分,避三分

此时的‘紫木公子’正微闭双目,心里盘算着今晚去那个小妾房里过夜,别看他年纪不大,却足足娶了17房的妾室,这还不算,平时还喜欢出去采摘一些野花

报!一个守卫庄门的家丁跑了进来,跪拜行礼后说:“启禀公子,有一伙马贩子赶着百余匹骏马从河北岸而来,要从庄中借路而过。”

“哦?什么样得马匹?可曾看清?有多少马贩子守护?”

回禀公子:“百余匹都是膘肥体壮,身材高大的骏马。看那毛色和神态定是关外的匈奴马无疑,共有27名马贩子带队;已经来到桥边。”

‘匈奴马!’紫木公子猛地睁开桃花眼,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想了想,对边上说道:“朱九,你去看看,按照咱们‘盘龙亭’公孙家的规矩,过往货物’逢十税一’让他们留下一成的马匹货物,本公子正准备组建骑奴,其余的马匹,给我全部廉价买下来;你速去速回,事成之后,回来报我。

大汉王朝自从景帝开始,皇粮国税不过才‘三十税一’,一个小小的土豪却敢‘逢十税一’,其霸道、贪婪可见一般。

“诺,公子!”;随着话音,边上走出一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体态肥胖,满脸横肉,正是紫木公子手下的大管家,原是公孙家的奴生子,赐姓朱,取名朱大勇;因为会溜须拍马和替主人背一些见不得人的黑锅,所以深的上代老爷子的喜爱,而今已经升到大管家的位子。朱大勇媚上而欺下,为人残暴刻薄,经常狗仗人势的欺凌庄中弱小,克扣庄丁的俸禄,因为体态肥胖;底下人都背后叫他‘猪大肠!’。

第十四章盘龙城堡

盘龙河上的木桥宽度只能让一辆车马通过,因为地处北疆,常有匈奴胡骑在每年九月,草黄马肥之时骚扰内地,所以公孙家在河上建起木桥,另在高处设有烽火台,一旦狼烟升起,立刻放火烧毁桥梁;有大河三面拦阻,就是有千军万马也过不来。紫木公子又让人在春季的枯水时期,在桥附近水浅处仍放巨石,人为的制造暗礁,使得船只也难以渡河,所以盘龙亭虽地处幽州边境,却稳如泰山一般。

黄鼠一行人马慢慢走过木桥,就看到了盘龙亭的全貌,城墙周长足有7里,巨石筑基,上用黄土、碎石、石灰、混合糯米汁夯筑而成;墙堡高有一丈五尺,设南北两座城门,北门外挖有深一丈,宽三丈的半月形壕沟,引来河水,水中倒叉巨木刺,上设吊桥,用铁锁转盘搅动;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好一座威武的盘龙亭,与河对岸那残破不堪的卧虎亭一对比,很难相信,二者当初是齐名而立的

随着吊桥放下,城堡里走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庄丁,一个个面目狰狞,绝非善类,看向马帮的目光就像看到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为首之人,身材胖大,一脸横肉,正是那位“大肠管家”;朱大勇挺挺胸膛,倒背双手,仰着下巴,走到马队面前傲然问道:“你们是从那里来的?要到那里去呀?可懂得我盘龙亭的规矩?”

黄鼠连忙走上前去,躬身行礼,一脸猥琐之色的说道:“小人从辽东而来,带些牲畜去青州贩卖,途径贵宝地,这规矩自然是懂的。”

“盘龙亭的规矩你懂了,那朱九爷我的规矩你懂吗?”大肠管家的下巴仰的更高了。

听到‘大肠管家’的话,马队前列站立的张燕暴怒了,过盘龙亭要‘逢十抽一’不说,一个下人还敢勒索,他堂堂黄巾军少主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催动胯下马匹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老郑头一把拉住,使劲捏着他的胳膊,提醒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形式不如人,张燕也不得不强忍下来,一张娃娃脸被气的通红。

同样满腔怒火的黄鼠却强行露出一个更加谄媚的笑容说道:“小的岂能忘了九爷您那份,”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和田白玉玦塞了过去,又看看大肠管家身后那些眼巴巴看着的庄丁,黄鼠心中暗骂了一句,又从怀里掏出一串五铢钱递了过去,说道:“请弟兄们打碗酒喝!”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五铢钱,都是‘铸造精致,铵面平整,钱文清晰,笔划较细的‘建武五铢’好钱,‘大肠管家’笑着点了点头。

要知道东汉中期以后,物价上涨,货币贬值,五铢钱制造恶劣,质量逐渐下降,大者重不到3克,大多在2克左右,先后又出现了“剪轮五铢”和“挺环五铢‘,字迹浅而不显,笔划粗,肉面多瘢疵,造成了物价飞涨,钱货不行,可以说东汉末年的时期,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政府对货币的流通监管不力。

“算你小子懂事!”脸上快笑成一团包子的‘大肠管家’先把玉玦收入怀中,然后把那串五铢钱也收入了自己怀中。“开大门,放他们进去,再把账房找来,算清过路税,老规矩,逢十抽一!”

“诺!”

随着城堡上面人影晃动,转盘搅动,“轰!吱吱吱!”城堡的北闸门被提了起来,黑黝黝的门洞就像一张吃人猛兽的大嘴,彻底洞开。

盘龙城堡内,大肠管家一边看着账房计算数目,一边用贪婪的眼神看着马群,“都是膘肥体壮,毛色纯正的匈奴马,这要是弄到自己手里,一倒卖,获利数倍呀!

想到这里,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黄老板,青州路途遥远,九爷看你贩马辛苦,有心帮你一把,这些马大都是些老弱病残,耕地拉车都费劲,九爷发发善心,每匹两万钱,我都要了如何?”

看着眼前这个贪得无厌,吃人不吐骨头的猪大肠,黄鼠也怒不可遏了,在中原,平时一匹耕马价值两万钱,一匹战马价值十万钱,而从匈奴来的好战马可以卖到二十万钱,这还是平时,现在天下动荡,物价飞涨,一匹匈奴战马卖到四五十万钱都是有可能的,猪大肠却想用平时耕马的价格买他的匈奴战马,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九爷的话,小人这些马早就被人预定好了,不能割爱给您,”黄鼠硬邦邦的回道。

“他们的钱是钱,九爷我的钱就不是钱了吗?”猪大肠目露凶光,同时一打手势,周围的庄丁立刻各执刀枪围了上来。

马队的伙计们见状也立刻警戒起来,个个手摸刀柄,将马群护卫起来,机灵些的已经在暗暗观察城堡里的道路,准备一会纵马冲出了,冲动的张燕更是半刀出鞘,准备着一场厮杀,老郑头连忙将他死死的护在身后,马群是小,要是这位少主出了事情,那他如何对得起‘天公将军’的在天之灵啊!

“哼不识抬举!”看着马帮伙计的异动,不想把事情当场弄大的猪大肠冷哼一声,转身向朱家大宅走去,这些来往塞外的马帮都是些刀头舔血之辈,真要是厮杀起来,恐怕他也落不了好。

回到朱家大堂,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大肠管家’立刻露出一副奴才相,一路小跑的来到“紫木公子”面前,跪倒行礼后说道:“启禀公子爷,小的把那队马帮放进来了,账房正在收税。”

“哦,那些马都如何呀?”

“回公子爷,都是膘肥体壮的匈奴战马,小的本想用五万钱一匹(说两万,报五万,东家的回扣都想吃,真是黑心猪大肠)的价格给收过来,谁知那马队首领不识抬举,不但要对小的动刀子,还对公子您出言不逊,请公子爷给小的做主呀!说完,猪大肠抱住紫木公子的小腿,涕泪横流,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敬酒不吃吃罚酒!”

“先不要动他们,城堡里人多眼杂,他们赶着马群,肯定顺河岸南下而行,五十里外的龙首坡就是他们的必经之地,也是他们今晚宿营的唯一选择,晚上带上六十名甲士,跟我一起,把马都牵回来,既然他们不想要钱,那就连命一起留下吧,速速下去准备,不要露出任何破绽!”紫木公子猛地睁大那双桃花眼,露出阵阵杀机!

“小的明白!”猪大肠拼命点着头,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随后躬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第十五章暗夜杀机

胆战心惊的走出‘盘龙亭’后,黄鼠等人立刻催动马群一路狂奔,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好在一路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出来四十多里以后,众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黄首领,天色已晚,前面就是龙首坡,此处面南避风,又有青草可以安置马群,今夜我们就在那里宿营吧?”老郑头看了看太阳已然西坠,开口说道。

“不可,虽然出来了,可我心中还是不安,能否连夜赶路,离开这是非之地!”黄鼠一副心惊胆颤的模样。

“天色已晚,过了龙首坡道路崎岖难行,何况弟兄们和马群都已经疲惫,若是夜间遇到猛兽,那就麻烦了”看了看手下伙计们一脸疲惫的神色,老郑头无奈的说道。

“好吧,那就在龙首坡安营,大家都提高警惕,今晚安排双倍的人手值夜!”

“诺!”

随着一声欢呼,众伙计们迅速开始安营扎寨,常年的在野外奔波,对这一套都是轻车熟路了,片刻功夫,保暖而坚固的牛皮帐篷就搭建起来,马群四周以木桩固定,随后用绳索层层圈好,熊熊的篝火燃起,烧水,做饭马匹也开始啃食地上肥美的野草,秋天,本就是草黄马肥的季节。

看着众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只有黄鼠比较沉闷,眼睛不断转动,也许是长期盗墓接触鬼神的原因,他有一种神奇的第六感,总能预感到一些危险的来临,不放心的他又亲自查看了一边周围的情况,并安排行值夜的岗哨,一直等到众人用餐完毕,月上树梢之时,周围依旧静静的没有任何状况,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吧”

深夜来临,寒风阵阵,龙首坡的原野上格外的平静,连只飞鸟也没有,劳累了一天的伙计们很快在厚厚的牛皮帐篷里鼾声如雷,马群也彻底安静下来,偶尔有一两匹会打声响鼻,啃几口青草,值夜的几个伙计一开始还忠于值守的四处巡视,但随着夜色渐深,疲倦劲上涌,慢慢的也松懈了下来。

午夜时分,龙首坡东侧,植被茂密的松树林里,一群黑影就像毒蛇般慢慢的游了过来

这群人大概六、七十人的样子,为首一人,面围黑纱,黑衫罩体,软带扎腰,脚下厚底的牛皮快靴,手提三尺青锋宝剑,剑光在月色下犹如一汪秋水般不停地晃动,只有一双桃花眼露在外边射出阵阵的寒光;其余众人也是黑布包头,手中各执弓箭、兵刃,一群人就这样毫无声息的在密林里潜伏着

在桃花眼的身旁,紧紧跟随着一个肥胖的身影,借着朦胧的月色可以看到,此人一脸的横肉都有些扭曲了,眼睛中透出无比的贪婪之色,仿佛一只发现了猎物的豺狗般,正是盘龙亭的‘大肠管家’--朱大勇。

“公子神机妙算,那群马贩子正在坡下过夜,咱们是否现在动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来到为首的‘桃花眼’面前,‘大肠管家’卑躬屈膝的小声说道,同时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锯齿砍刀,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首节上一节11/1417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