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修退下,典将军把东西送过来吧!”
看到这一幕,曹操的神色也凝重起来,现在可以百分百断定,锦盒里的东西必然非同小可,否则萧逸也不会下达这样的‘绝杀令!’
“请丞相大人亲手开盒!”典韦上前几步,将锦盒亲自交到了曹操手中,这才长出一口气,感觉千斤重担卸了下去,轻松无比!
黑漆锦盒不大,也就五寸方圆,但做工很是灵巧,上面挂着一把小金锁,还十字交叉贴着两张封条,分别写的是‘贵重万分,丞相亲启’,末尾盖有萧逸的大都督印!
大堂上,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大家都想看看,萧逸派人千里迢迢送过来的,究竟是什么宝贝,连大公子都不能碰触,莫非是仙丹不成?
有金锁,却没有钥匙,不要紧,一把精巧的小匕首握在手中,曹操先是轻轻一下敲落了金锁,而后又割开封条,这才打开锦盒,向里面瞄了一眼!
“啪!~~咔嚓!”
也就是瞄了一眼,没等里面的东西露出真容来,曹操又果断的把锦盒扣上了,而后紧紧的抱在怀里,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目光更是闪烁的厉害,有近处的侍从发现,就刚才那一瞬间,丞相大人的冷汗都流出来了,从鬓角上‘嘀嗒’淌下!
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没人再敢说笑,乐师们也全把手停了下来,侍从们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我的乖乖呀,连丞相大人都惊成这样,锦盒里到底装的什么宝贝呀?”
“子修、奉孝、文若、公达、仲德留下来,其余众人一律退出堂外,许褚给老夫守住大门,有胆敢擅入者,无论何人,斩立决!”
到底是当世奸雄,曹操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而后面色冷酷的下达了命令,他现在终于明白萧逸为什么会下绝杀令了,为了这件宝贝,杀几个人,完全值得!
一声令下,大堂里的人立刻退了出去,谁也不敢耽搁片刻,更不敢窥视那个锦盒一眼,能来参加宴会的,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不能过问,甚至不该看到,如此,才能活的长久一些!
曹家父子、郭嘉、荀彧、荀攸、程昱,六个人团团围拢上来,在确定许褚已经带兵将大堂防守的密不透风后,这才由曹操亲自动手,缓缓打开锦盒,露出一枚,四寸大小,质地纯白,上盘五龙,下刻八字的玉玺来~~
“传国玉~~”,惊呼到一半,曹昂立刻把自己的嘴捂上了,而后用慌乱的目光看向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都是震惊的神色,谁也没有想到,萧逸派人日夜兼程送过来的,竟然是这件宝贝!
世人都知道,传国玉玺本在袁术手里,庐江城破后,袁术连带着玉玺都下落不明,孙策刮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这件宝贝,没想到竟然被萧逸得到,并送到丞相府来了,“我的乖乖呀,传国玉玺,君权神受,得之便可号令天下呀!”
“诸位皆是智谋之士,此物该如何处置,还望教我!”曹操问的很是婉转,其实心里很清楚,处置玉玺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给皇帝献上去,二是自己留下来!
换句话说,曹操向四大谋士询问的意思,“你们说吧,这枚‘传国玉玺’是姓刘?还是姓曹?这个天下到底该归谁所有?”
沉默,良久的沉默,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大堂里没有任何人说话,四大谋士的表情出奇的完全一致,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仿佛木雕泥塑似的,一动不动!
“江山易主,皇权更迭,这种事情,不能说,不想说,也不敢说呀,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无论怎么选择都是错的,要么做大汉的逆臣,要么做曹家的逆臣,两难之间,如何为人呀?”
“老夫明白了,你们都退下去吧,一切事情,明日自有决断!”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看着四大谋士无语的表情,曹操心中那团炙热的火焰慢慢的平熄下来,目光也重新变得清澈起来,“诸侯尚在,人心难定,改朝换代的时机尚未成熟呀!”
“诺!我等告退!”
四大谋士同时躬身行礼,而后荀彧、荀攸率先转身走了出去,郭嘉的动作稍微慢了半拍,抬头时和曹操的眼神一碰,先是轻轻摇头,又微微点头,这才淡然一笑的离开了!
另一边,程昱的动作更慢,当所有人都转过身时,他的腰刚刚抬起来,同时微不可察的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了三下,看看曹操,又看看那枚玉玺,目光最后定在了曹昂身上,也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呵呵,人心,还真是难测呀!”看着离去的四大谋士,曹操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有欣慰,有冷漠,甚至还有淡淡的杀机!
第一百九十一章奸雄的家教
“子修,这枚传国玉玺,你觉得为父是留下好呢?还是献出去好呢?”大堂里只剩下父子二人,曹操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这个,这个吗?”
曹昂还久久的处在震惊之中,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听到父亲的问话,脸上神色几变,却又说不出什么,最后只能低声回答,“孩儿不知!”
虽然没有父亲那样杰出的文治武功,但曹昂也是一位青年俊杰,文武双全,聪明过人,如何看不透其中的厉害关系呢?
一方面,他希望父亲把玉玺留下来,甚至是坐上那张‘至尊宝座’,身为曹家内定的继承人,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一切都继承过来,君临天下,统御四海,一展心中的抱负!
另一方面,曹昂又很担心,这枚‘传国玉玺’实在太烫手了,一个不好,就是玩火自焚的下场,就算曹家靠着强硬的手腕勉强抓住了,也难免会背上万世的骂名,身为人子,他又实在于心不忍!
“呵呵,不知,好一个不知,吾儿心地光明,忠孝仁爱,难得,难得呀!”曹操微微点头,对儿子的表现还是很赞赏的!
在无边权力的诱惑下,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能守的住本心,如果换一个人的话,第一,肯定蛊惑自己的父亲把玉玺留下来,接着就是谋朝篡位,早点把皇位抢过来!
第二,就该盼着父亲早点‘龙御归天’了,这样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宝座,骂名老爹背了,皇位自己坐了,如此美事,谁不动心呀!
第三吗,估计就要对那些兄弟们下毒手了,毕竟老爹只有一个,传下的宝座也只有一个,可是兄弟们却有很多,不杀光竞争者,又如何独吞呢?
纵观华夏历史,从夏、商、周三代一直到秦汉,这样的故事始终在重复演义着,连剧本大纲都不用换,可以说,中国千年的皇权史,就是一部骨肉相残的血泪史,以前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所以说,曹操对儿子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这样仁爱的性格,会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却不是一个好的统治者,有些事情,还须自己调教一二呀!
“子修,刚才四位谋士的反应如何,你可看的明白?”
“孩儿,看的一清二楚!”
“有何评价?”
“这个吗~~”
曹昂沉思片刻,这才慢慢说道,“四位先生都是足智多谋之人,内理政务,外治兵马,辅佐父亲,将天下治理的妥妥当当,堪称一等一的王佐之才,而且心怀忠义,可以大用!”
“哈!~哈哈!”曹操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这次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曹昂给出的答案很标准,说的也很对,不过吗,却是毫无用处的空话!
郭嘉、荀彧、荀攸、程昱,都是难得的人才,可是如何使用这些人才,用到什么程度上,就是上位者的本领了,就像一把刀子一样,不但要能拔出鞘,也得能还刀入鞘,驾驭不好的话,反过来会伤人的!
“当今天下,皇位是汉家的,实权是曹家的,朝廷之中,人心难测,忠汉的未必忠曹,忠曹的也未必忠汉,最重要的一点,不忠汉的,日后恐怕也难以忠曹,其中尺度如何,你要细细的揣摩清楚!
至于这四位谋士吗,为父在一日,自然什么都好说,如果为父那天不在了,切切记住,‘二荀’可信不可用,程昱可用不可信,唯一能够托付大事的,唯有郭嘉一人而已,不过奉孝为人放荡不羁,好用险招,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危机时刻可以一用,太平时节还是藏起来的为好!”
说完这些话,曹操顿觉精神上一阵的疲惫,从来都是笔挺的腰板,也微微弯了下来,他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在这个‘人活五十不称夭折’的年代里,已经开始步入老年了,以后的时间到底还有多长,谁也不知道,所以必须让儿子尽快的成熟起来,那怕是‘拔苗助长’也在所不惜!
果然,一番话说完,听的曹昂是冷汗直流,作为曹家内定的接班人,他早晚有一天会取代父亲的位置,指掌朝纲,权倾天下,可真要面对这一切时,又是无比的畏惧和不安!
论起文治武功,自己此起父亲来差的太远了,一旦大山真的倒了,自己能镇的住朝廷里的局面吗?还是那些深不可测的文臣,桀骜不驯的武将,他们又会忠心辅佐自己吗?
无数的问号在曹昂心中升起,最后却只得出一个答案~不知道!
“外姓之人若是不可靠,重用曹姓宗族兄弟如何?”曹昂想出了一个办法,但很快自己就给否决了,在权力面前,亲兄弟也靠不住呀,
西周分封‘姬’姓子弟为诸侯,让他们巩卫天子,结果未出三代就开始自相残杀,汉室也发生过‘七王之乱’,刘姓兄弟之间打的一塌糊涂,前车之鉴,谁敢保证自己的兄弟们就没有异心呢?曹丕、曹彰、曹植,他们可都慢慢长大了,而且个个优秀,都是俊杰之才呀!
“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