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精盐,尽出徐州,短短半年时间,已经行销大汉各地,挣回来的钱财之多,何止千万,大公子主政青州,招兵买马,积草屯粮,所费甚巨,若能攻占徐州,把精盐产地夺过来,就等于有了一条取之不尽的财路,须知道,有钱好办事呀!”
陈登人送外号‘陈狐狸’,机智狡猾,自然明白如何才能打动人心,所以他抛出来的第一个诱饵就是~~钱!
眼睛是黑的,银子是白的,世间有谁不爱钱财呢,当年汉灵帝贵为天子,为了敛财还做过卖官的事情呢,何况是区区一个袁谭!
“先生所言却是有些道理,不过吗,袁、曹两家一直隔黄河对峙,虽然有些小的争斗,但大体上还算和睦,也从未交过刀兵,若是本公子贸然出兵,只恐坏了两家的和气,父亲那里也不好交代呀!”
袁谭微微摇头,虽然他也贪图精盐带来的巨大财富,可是挑起两大诸侯间的战事,这个责任太重,他并不想背负!
“大公子言之有理,挑起战事,却是责任重大,不过吗,自古双雄不并立,正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袁曹之间,早晚必有一场大战,这个道理曹贼明白,袁公也明白!
如今袁公让三子各掌一州之地,大公子统领青州,三公子坐镇冀州,看似公平合理,可论起土地、人口、钱粮、兵马,青州都远远逊色于冀州,若是长久如此下去,三公子必然得势,大公子难道就甘为人臣吗?
徐州五郡之地,人口众多,钱粮丰厚,又是沟通南北的兵家必争之地,若是能掌控在手,并以此为根基,天下之事,大有可为!”
陈登很清楚袁家几位公子间的明争暗斗,简直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他不信袁谭会甘心俯首称臣,所以抛出了第二个诱饵~~权!
“先生所言极是!”袁谭这次没有摇头,论实力,青州远远逊色于冀州,所以在争夺储位上,自己也一直处于劣势,再加上父亲宠爱三弟,带在身边,每日言传身教,立储之意十分明显,真要是有那么一天,自己恐怕就~~
如果自己能够拿下徐州,手里就等于掌控了两州之地,在实力上不比袁尚稍差,甚至还要强上一头,到那个时候,父亲在选择立储时,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退一万步说,就算袁尚真的上位了,自己还可以割据青、徐两州,分庭抗礼,自立门户!
“不过吗,萧逸乃是天下名将,武艺精绝,又善于用兵,麾下玄甲铁骑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本公子虽然也文武双全,却也难与之争锋吧?”虽然动心了,可袁谭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跟‘鬼面萧郎’对阵,那不是去送死吗?
“鬼面萧郎虽然有些勇武,但此人残暴不仁,弑杀成性,徐州士族对他早已是恨之入骨,大公子若是领兵南下,小人愿意联络那些士族大户,里应外合,定可一战而胜!”
提起萧逸来,陈登恨的牙长三寸,他也知道这个灭门仇人的厉害,如果是平时,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去徐州闹事,不过现在吗~~
“大公子可知,宛城一战,曹军死伤数万之众,锐气丧尽,如今那萧逸统领玄甲军坐镇许昌,正忙着帮曹贼稳定朝局,并不在徐州,趁此机会,正好出兵!
另外吗,萧逸虽然不在,可他那位红颜知己‘五公子’就住在彭城,此女国色天香,号称天下绝色,又善于理财,乃是一等一的贤内助,大公子难道无意呼?”
男人没有不好色的,更何况袁家、甄家早有联姻之意,一方人选是袁谭,另一方就是甄宓,可惜这位大美人遛的快,跑到徐州去了,结果白白便宜了萧逸,所以说二人是有‘夺妻之恨’的,这也是陈登准备的第三个诱饵~~色!
男子汉,大丈夫,有两件事绝不能容忍,一是杀父之仇,二是夺妻之恨!
而对袁谭来说,后者更加重于前者,甄宓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本来两家都商议妥当了,谁知道煮熟的鸭子突然飞了,还飞进了萧逸的碗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公子,出兵吧,攻克徐州,夺回美人,让天下人都看看您的无敌风采!”陈登也激动起来,苍天保佑,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终于来了!
“萧郎,你欺人太甚!”袁谭面色通红,拔剑在手,指向南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半天终于吐出四个字“此事再议!”
再议,就是再商量商量,议论议论,研究研究,考虑考虑,总之一句话,出兵徐州的事情,还得甚重呀!
陈登,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自己费了许多口舌,花了无数心思,就换来这么个结果,真是气死人也,袁绍呀,你称霸河北,号称‘十方诸侯’之首,怎么生出的儿子犹如蠢猪笨牛一般,哎”
第二百二十四章大家都想做渔翁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游说袁谭出兵不成,陈登并没有灰心丧气,这只狡猾的狐狸略加思索,又请来了一个帮手,一个同样对徐州五郡念念不忘,又对萧逸恨之入骨的人刘备!
宛城一战,曹军惨败,将士们四散逃命,自顾不暇,谁还有精力管其他的事,趁此大好机会,刘备带着两个兄弟从乱军中冲了出来,而后又用‘灯下黑’的计策,舍近求远,一路向北越过了黄河,最终逃入青州境内!
听闻刘备千里来投,袁谭喜出望外,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奉为上宾,还增送了一座住宅,调拨了数十名侍女。金银财物更是不曾短缺,平时出则同车,坐则同席,相待甚厚!
袁谭之所以如此做,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看中了刘备的身份,试想呀,一位大汉皇叔从曹操那里投奔到他们袁家,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政治号召,代表着天下人心向背,对袁家的霸业大有好处的!
其二吗,刘备困在许昌一年有余,对朝廷里的动向了如指掌,跟不少汉室死忠之臣私下也有来往,如果能通过他联系上这些人,等到袁、曹大战的时候,在许昌城内发动一场政变,里应外合,他们袁家必胜无疑呀!
同样的,刘备也希望借助袁家的力量,恢复自己失去的地位,尤其是夺回徐州五郡的城池,二者互相利用,一拍即合,自然好的蜜里调油一般!
一样的目的,一样的敌人,再加上陈登鼻涕眼泪的哭诉,刘备也就没拒绝,答应亲自说服袁谭出兵徐州,报仇雪恨!
论起智谋,刘备自然远不如陈登,可要说到洞彻人心,那就是他的强项了,袁谭表面上刚毅好杀,不可一世,其实骨子里和他老子袁绍是一路货色,‘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最重要的一点~~好谋无断!
要想说服这种人去冒险,除了在面前画一张大饼加以诱惑之外,还得给他找个伙伴来壮胆,这就好比去抢劫,两个人一起动手,总比一个人更加有把握不是!
“玄德公乃是当世豪杰,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是否出兵徐州,还望有良言以教我!”一天一夜过去了,袁谭还在反复犹豫中,徐州这块大饼,想吃不敢,舍弃不甘,真叫他左右为难呀!
刘备的出现无疑让袁谭看到了一丝希望,这位皇叔曾经主政徐州,在百姓中间颇有声望,如果能打着他的旗号出兵,定能事半功倍呀!
“承蒙大公子收留,又奉为上宾,一直无以为报,如今徐州之事,备自当竭尽全力,以为报答!”寄人篱下,刘备自然要做足姿态了,徐州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地盘,一旦得手,又岂会轻易让与他人,现在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有玄德公鼎力相助,大事可成!”袁谭高兴的一拍大腿,又让侍女奉上酒肉,二人边饮边谈!
“徐州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又地处南北要津,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大公子若是直接出兵攻打,那萧郎必然领兵救援,此人骁勇善战,又腹黑狡猾,有天下名将之称,却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青州兵马虽然精锐,恐怕也难是其对手呀!”
提起萧逸,刘备是又恨、又怕、又敬,各种滋味俱上心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不想跟这位‘杀神’为敌,因为打一次交道,就要被狠坑一次,仿佛是自己命中的克星一般!
“不过吗,天下能征善战之将并非萧逸一人,‘小霸王’孙策血气方刚,指掌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兵精粮足,堪称当世之英雄,大公子何不派出使者前往游说,让他出兵北上,两路夹击徐州,事成之后,平分徐州五郡城池土地!
只要孙策出兵,萧逸必然前去征讨,此二人吗,一个是深山猛虎,一个是东海恶蛟,必有一番惨烈的争斗,尸山血河,不足道也,而后无论谁胜谁败,大公子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若是能趁机把两个人都收拾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玄德公此计甚妙,我这就让简雍先生为使,前往江东游说孙策,让他和萧郎拼个你死我活,本公子就来个坐山观虎斗!”
袁谭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颇有一种将天下英雄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不过他似乎忘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计策是刘备出的,他又岂能没有后招呢?
“如此,恭喜大公子,兵发徐州,旗开得胜,霸业早成!”刘备笑的也很开心,这一仗,本钱别人出,好处自己分,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难架群狼,萧逸,这次看你如何破局?”
秋高气爽,草黄马肥,正是出游的大好时节,萧逸带兵离开许昌后,一改往日疾如风火的行军速度,每天只前进三四十里,慢慢悠悠的走,遇到名山古镇就停下来,带着蔡文姬去游玩一番,小日子美的不行!
另外,为了补偿大才女独守空房的寂寞,萧逸没有直接返回徐州,而是饶路去了趟陈留郡,这里是蔡文姬的老家,也是祖莹所在之地,当初蔡邕被害之后,尸骨就运回这里草草埋葬,正好趁此机会,给这位过世的老丈人扫墓上坟,也算尽一点女婿的孝道了!
蔡邕的墓在陈留第一高峰--逍遥岭下,因为是被朝廷问罪斩首的,再加上门庭衰落,所以他的坟墓也很是荒凉,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土包,枯藤盘绕,飞鸦低鸣,连块墓碑也没有,可怜一代文豪,落个如此凄凉的下场!
汉时祭奠亡者,通常是用‘少牢’的标准,一只鸡,一壶酒足矣,不过萧逸财大气粗,又为了讨大才女高兴,直接下令杀了一头牛,用最高的‘太牢’标准,来祭祀这位不幸的老丈人!
而后又出资让工匠重新修葺了坟莹,刻了石碑,修了墓道,立了两尊‘翁仲’石像,还令当地官府四时扫祭,不得怠慢,此举自然让蔡文姬很是感动,当面没说什么,但眸子中秋波流动,晚上肯定会在床榻上给予厚报的!
新落成的墓碑前,蔡文姬自然是哭的稀里哗啦,女人本来就是水做的,从来不缺眼泪,萧逸就不行了,自从老道师傅死后,他就一次眼泪也没掉过,血倒是流了不少,身上的伤疤也添了好几处,可说到哭,他真的不在行!
毕竟是来上坟的,就算不痛哭一场,也得有点表示吧,萧逸略一思索,拔刀在手,在墓碑上刻了一首诗:
人生好似蛾扑灯,追名逐利险中行,
荣华富贵本是梦,醒来方知皆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