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所言极是,金城守不住了,鬼面萧郎言出必行,一旦城破,必然鸡犬不留呀!”侯选、程银、李堪点头称是,想起另外四名将领的下场,无不心生寒意,蝼蚁尚且偷生,他们有无数家财和娇妻美妾,自然更舍不得死了,可是生路又在那里呢?
“若不成,咱们带上家小、财宝,连夜出城,渡过湟水,逃跑吧,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地!”侯选是八部将之二,为人还算朴实,他的办法--逃!
“敌军围城甚紧,风雨不透,带着家眷、财物,恐怕冲不出去呀,再者说,就算侥幸冲出去了,咱们又能去那里呢,落草为寇,还是隐居山野,多年心血换来的权势,一朝舍去,你们甘心吗?”
梁兴一语中的,逃出去不难,难的是舍去权势、富贵,他们都是苦出身,从军中一卒做起,十几年的劳苦征战,百死千生,才当上将军,有了娇妻美妾,无数财富,一朝丢弃,真是生不如死呀!
为将者,能战则战,不战则守,不守则走,不走则降,这也是唯一的出路了,可是投降,也分不同的方法,诈降、跪降、还是献降?
诈降,就是假意投降,麻痹敌军,趁其不备,突然袭击,一举扭转败局,这种办法对付骄横自大的人可以,遇到萧逸这种足智多谋的将领,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反而会死的更惨!
跪降,就是跪地求饶,把自己的生死完全交给对方处置,遇到心慈手软的对手,还能有条活路,遇到个嗜血的,那里彻底玩完了,想想‘鬼面萧郎’的杀名,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唯一可行的就是献降了,献上一份礼物,打动对方将领的心,欣悦之下,不但自己的性命无忧,荣华富贵也能保全,是投降中最好的方式了!
问题又来了,献降需要礼物,一件能打动‘鬼面萧郎’的礼物,是什么呢?
美女、黄金、珠宝、战马、牛羊这些统统没用,人家根本不为所动,否则早就议和成功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东西了--韩遂的人头,那位‘杀神’可是喜欢收集骷髅盏的呀!
一想到要杀韩遂,几个人又犹豫起来,多年产生的积威,让他们心怀畏惧,另外,韩遂此人心思缜密,奸诈无比,算计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刺史府中有重兵把守,日夜巡视,一旦事情不成,丧命的就是他们了!
“一切全凭大哥做主,患难与共,生死无悔!”三人躬身行礼,八部将中,就属梁兴最是狡猾,有‘梁狐狸’之称,想要收拾韩遂,唯有他出谋划策不可!
“既然如此,兄弟们听我号令!”反叛的事情,梁兴策划已久,早就胸有成竹了
“侯选,明天下午,你去禀报老贼,就说部下逃亡甚多,看管不住,请求借掉一些刺史府的亲兵,镇压局面,老贼必不生疑,只要虎符到手,立刻把亲兵带出去,事先设下埋伏,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程银负责把守四门,稳住城中人马,军队中有老贼的宗族子弟,全部诛杀,以防他们救援刺史府!
李堪带人守住武库、金库、粮库,那是咱们活命的本钱,献给大都督也是一份厚礼,万万不得有失,至于老贼的刺史府吗,就交给我来处理了!”
梁兴不愧‘狐狸’之称,想出的计策一环紧扣一环,定要至韩遂于死地,而且把擒贼的大功,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用心深不可测呀!
“大哥算无遗策,我等佩服!”三人齐齐拍手称赞,认为此计可行,却并不起身,梁兴聪明,他们也不傻呀,要想反叛,必须里应外合,至少有点保证吧,否则他们把韩遂干掉了,萧逸却不给赏赐,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呵呵,兄弟们放心,事成之后,高官厚禄,富贵共享!”梁兴笑着从怀里拿出那份丞相钧令,给几个人观看,联系城外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
“明晚子时,红灯为号,一起动手除掉老贼,迎接萧大都督入城!”
“诺!”
第五十三章兵进金城
深夜,金城-刺史府中,韩遂在卧榻上休息,眉头紧锁,筋肉绷直,满身的甲胄也未脱下,枕边还放着一柄青锋剑,半刃出鞘,金山失守之后,他就没了安全感,日夜小心防范,几天下来,原本神采奕奕的西凉名将,变得憔悴不堪,就像一名落魄的农夫!
“梆!-梆!-梆!”
三更时分,韩遂勉强睁开双眼,目光昏暗,眼球上更是遍布血丝,金城局势危机,人心浮动不安,为了防止士兵逃跑,每晚他都要去巡视城墙,以防不测!
“喀嚓!嘶嘶!”
刚一起身,韩遂的腰部就扭到了,关节上发出一声脆响,痛的他冷汗淋淋,浑身都在颤抖,人也无力的瘫软回卧榻上,蜷缩成一团,拼命的喘息起来!
人老不讲筋骨为能,年近五十的年纪了,血气衰败,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明伤暗创无数,平时细心保养,尚无大碍,最近战局不利,心火上升,再加上日夜巡视,不眠不休,引得旧伤发作,痛彻入骨,那里还支撑的住呀!
“岁月不饶人,老夫终究是不复当年之勇了!”喘息了一会,韩遂按着酸痛的腰部,试图站立起来,却没能成功,不禁心生哀叹,一把年纪的人了,却要为了活命苦苦挣扎,又是何苦呢?
“早知如此,就不该出卖兄弟,谋取金城,自己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了,都是一个‘贪’字惹来的无数祸端呀?”
身体支撑不住了,心思却不能停下来,韩遂开始谋划城防的事情了,下午时分,八部将之二-侯选来了,借调一半的府中亲兵,去巡视城防,威慑逃兵!
侯选为人朴实,是跟随了十几年的老部下,一向忠心耿耿,勤于任事,有他巡视城防,韩遂还是比较放心的,既然如此,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说话从进入金城那天起,自己就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呼!呼呼!”
身心放松,疲倦上涌,韩遂很快就打起了鼾声,还做了一个美梦,梦中的自己正是青年时代,精力旺盛,骁勇善战,跃马持枪,在西凉大地上纵横驰骋,杀的敌人尸横遍野,落荒而逃,嚎叫、痛哭之声,响彻四野!
美梦,真是一个难得的美梦,而且如此的真实,耳边仿佛真的传来了厮杀、哀嚎的声音等等
“杀呀!冲进去啊!”
韩遂猛然惊醒过来,不对,不是梦境,侧耳一听,府邸中真的传来了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以及人临死前的哀嚎声,而且越来越近,转瞬就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前了
“不好,出大事了!”毕竟是沙场宿将,韩遂的战斗经验丰富,立刻判断出有人杀进府中,“难道说敌军进城了,为何如此迅速,手下也没来禀告呢?”
来不及多想,韩遂勉强振作精神,拔出青锋剑,一边呼叫护卫,一边冲出门去,准备和敌人拼杀,可是来到门外一看,顿时惊呆了
放眼望去,刺史府中火光闪烁,人影晃动,无数的士兵在拼命厮杀,一边是自己的亲兵侍卫,仓促应战,被杀的节节败退,另一边的士兵人数众多,挥舞刀枪,越战越勇,步步逼近,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两边都是西凉兵士,只是进攻者手臂上绑着白布条,以示区别!
“反了,造反了,尔等逆贼,安敢背叛老夫?”韩遂手持宝剑,须发皆张,大声斥责那些叛军,虎老余威在,多年的积威起了作用,正在厮杀的士兵立刻分开了,叛军攻势停下,没有放下手中兵刃,虎视眈眈的看着,残存的护卫则聚拢过来,人数却少的可怜!
“说,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围攻老夫的府邸?”
“呵呵,末将参见老将军!”叛军人群一分,在火把的照耀下,走出一人,高鼻深目,眼光深邃,正是八部将之首的梁兴!
“大胆梁兴,安敢背叛老夫,就不怕被千刀万剐,诛灭三族吗,其余将士,立刻放下刀枪,各自归营,老夫可以赦免你们无罪,否则一律斩首,以正军法!”
“老将军错了,末将归顺朝廷,何言背叛呢?至于将士们吗,都是自愿起事的,你放弃两郡之地,任由他们的妻儿老小遭受袁军涂炭,大家早已恨你入骨了,谁还会再听号令?”
“梁兴,忘恩负义之徒,老夫待你不薄呀,加官进爵,屡屡提拔,成为八部将之首,视为心腹之人,想当年,你本是一名胡、汉混血儿,出身低贱,若无老夫慧眼识人”威慑无用,韩遂开始打感情牌,还提起一些陈年旧事,故意拖延时间,希望有救兵赶到,化解危局!
“老将军是待末将不错,不过吗,末将鞍前马后效力多年,也算报效过了,说到忘恩负义吗,谋取金城之事,还须再重复一遍吗,结拜兄弟尚可出卖,末将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梁兴一脸冷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大家都不是正人君子,有什么资格鄙视别人呢?
“再有,老将军不用拖延时间了,其他三位将军与我同谋,此时已经控制了金城的要害,不会有救兵前来了,至于军中的韩家子弟,早已斩杀干净,一个不留!”
“什么,你们噗!”听到四部将皆叛,韩遂面如死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军中的韩家子弟,都是族中精英,自己多年培养出来的力量,一朝丧尽,韩家再无翻身之日了!
“拿下老贼,抓活的,送给大都督请赏!”梁兴早有算计,韩遂可擒,不可杀,一则,生擒叛贼的功劳更大,可以领更多的封赏,二则,他虽然选择了反叛,却不想背上‘弑主’的恶名,因为弑主的恶犬,是没人会收留的,自己还想在西凉继续混下去呢
“生擒老贼,立功领赏!”
“生擒老贼,立功领赏!”
乱兵们高呼口感,挥舞兵刃冲了上去,刺史府的亲兵拼命抵抗,奈何敌众我寡,很快就被斩杀干净了,韩遂手持宝剑,本想自尽了事,以免受辱于敌,可是多年的富贵生活,磨灭了骨子里的血勇之气,宝剑横在脖子上,就是抹不下去,最后被乱兵生擒活捉,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猛虎已老,雄风不在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