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对话,贾赦真真七窍生烟,身子颤抖,见里面愈发起了动静,他一脚踹开门,厉吼道:“我杀了你们这对奸夫***!畜生,该死的畜生啊……”
却说正提枪上马驰骋的贾琏,听闻这道声音就已经三魂飞去了两魂半,亡魂大冒!
再看到贾赦满面狰狞的举剑砍来,那活儿登时软了下来……
好歹他还知道逃命,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只套了件亵裤,就连滚带爬的往外逃去。
可到底慢了半拍,让贾赦一剑砍中了耳朵,生生削飞了半片左耳。
贾琏惨叫一声,却愈发不敢停留半步,拼命往外逃走。
贾赦这会儿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其实他根本已经感觉不到身子的存在了,只一心想要杀了这个忤逆人伦的畜生,举着剑紧紧追在后面。
贾琏回头看见贾赦就在身后,生生唬掉了最后半个魂儿,腿一软,绊倒在地。
眼见贾赦就要冲来砍杀他,幸好邢夫人听闻消息,及时赶来,贾琏虽不是她亲生,可贾赦眼见不行了,往后只能指望贾琏。
所以赶紧拦道:“老爷息怒,他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只管打他啐他,可杀不得啊!虎毒不识子……”
这句话,大概是邢夫人这辈子最后悔说的话。
贾赦已经被怒火点燃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虎毒不食子,难道老虎会偷它娘吗?
连带着,看向邢夫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疯狂,怒吼道:“你们这群贱人,都该死!一起去死吧!”
吼罢,在贾琏拼命求饶声中,挥剑斩向了邢夫人……
……
第一百章 惊天丑闻
通义坊,国子监。
藏书阁。
清晨鱼肚未白时,贾琮便来到此处,借了《四书大题小题文府》中的两册,细细揣摩起来。
也是因为他极得藏书阁教谕欣赏,才能有此待遇。
寻常监生,只能在正常钟点来借书。
贾琮是打算今科秋闱下场的,毕竟未取得举人功名前,还算不得读书人。
举子可与官员以朋友相称,也可候补为官。
而秀才生员,只能自称一声学生。
士林中人心目中的“同道中人”,最起码的门槛,便是举人。
再之下的生员、童生之流,和小学生差不多,顶多不是文盲罢了。
而既然打定主意下场,就容不得有太多分心。
如今该谋划的能做的,贾琮自忖都做了。
如果不出意外,结果只会比他预定的目标更好才对。
所以,不必再过多关注。
现当下的紧要任务,就是尽快取得一个起码的官场出身。
两年多全身心投入的专注学习,不浪费点滴光阴,又有名师教诲,足以媲美寻常人七八年甚至十来年的寒窗苦读。
看过贾琮文章的人,大多都以为文章火候已经足够了。
不过,依旧不是懈怠之时。
藏书阁内只有一个住在此处的教谕在,是个很纯粹的老夫子,因为欣赏贾琮的勤学,所以给予过他许多帮助。
与往常一般,一老一小都在烛火下专心读书。
《四书大题小题文府》中,包含了所有时文里的大题、小题的范文。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题库,足有数百万字之著。
文府中的时文自然不是要背的,因为再聪慧之人,也不可能将这些范文全部背下。
更何况,即使全背下了,其实也没甚用。
如今科场出题都是截搭题,用后世的排列组合来计算,这种截搭题的题目理论上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死记硬背并没什么卵用……
文府内范文的用处,是用来揣摩名家破题,承题的功夫。
揣摩领悟透了这些,才算真正汲取到了精华。
而通常,这个时候若有名师指点,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贾琮有时会请教这位教谕,但更多的,他会将疑惑之处笔录下来,带回尚书府,询问宋华,或者宋岩。
这二年来,他已经积累了厚厚一个册子。
皆是心得笔记,时常翻读,受益匪浅。
若日后他的子嗣再进学科举,有这样一册笔记在,亦会受益良多。
这就是所谓的家学渊源……
沉浸在对名文佳作的揣摩中,时光飞逝。
晨曦的阳光照进藏书阁内,笼罩在静静的读书人身上。
烛火熄灭,鼓楼的钟声传来,贾琮依旧恍若未觉。
这让藏书阁的刘教谕看了十分欣慰,暗自点头。
只是让刘教谕不喜的是,随着天色大亮后,愈来愈多的人来此处寻贾琮。
一波接着一波,到了午时后,他根本都不能回到座位去了。
直接站在藏书阁门前,凡是不借书的,全部打发离开。
就是借书,也不准入内,报上书名后他会派人取来。
连续赶走了几拨慕名而来拜访的监生后,刘教谕正在纳罕出了何事……
然而接下来的人,却是让他也没法子阻拦了。
“清臣啊,国公府打发人来寻你,是你家二老爷有事唤你回府。”
刘教谕惋惜道,语气中不无埋怨。
看来,他心里是极不赞成家人打扰监生学习的。
贾琮闻言亦是轻叹一声,他依礼谢过刘教谕后,将准备好的一副字拿出,道:“这二年来,琮得先生照顾多矣。
无以为报,只以此字略表心意。”
刘教谕有些诧异,接过后打开书卷一看,只见十六个字:
经师易遇,人师难遇。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刘教谕见之,心里一热,却顾不得许多,急问道:“清臣莫非要离监?可你还未肄业……”
贾琮面色有些沉重,摇头道:“先生许是不知,家父正卧病在床,学生身为人子,理当回去侍疾。”
刘教谕闻言,虽惋惜,却不能阻拦,毕竟孝道最重。
他将书卷收起,殷殷叮嘱道:“合该如此,只是清臣归去后,若有疑难,或是需要什么书本在外面不易得的,只管来寻我便是。
但务必要记住,万万莫要忘了读书进学。
须知举业一道何其艰难,似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万不可大意轻忽啊。”
贾琮深揖应道:“琮,谨记先生教诲。”
……
出了国子监门,贾琮就见贾府给他安排的马车和长随在门外候着,谢绝了长随过来接过书箱的好意,贾琮背着书箱自己上了马车。
临关车门时,远远看到邱三站在街角,也不知等了多久,这会儿在朝自己点头。
贾琮没有多言,关上了马车车门。
长随骑马,车夫赶车,一行人往居德坊赶去。
……
东路院。
眼见贾赦挥剑刺向邢夫人,邢夫人早已吓傻,连逃都忘了逃。
贾琏终是奋起余勇,冲上前将邢夫人往一边推开,大喊道:“太太快跑啊!”
只是又慢了些。
贾赦含恨出手,剑已经刺到了邢夫人身前,虽被贾琏推到一边,避开了心窝要害,却还是被刺中了肺部。
邢夫人中剑后惨嚎一声,只觉得全身力气散尽,软软的栽倒在地。
周遭丫鬟婆子惊叫连连。
贾琏大哭求饶道:“老爷,不能杀,杀不得啊!”
可贾赦此时哪里还有理智在,恨不得拉着整个世界一起灭亡。
狰狞着脸,再朝贾琏刺来。
贾琏见贾赦果真疯了,也顾不得邢夫人了,转身就逃。
贾赦就要去追,又见王善宝家的哭天喊地的跑来,扑到邢夫人身上号丧。
心中厌起,贾赦狞笑一声,举剑砍下。
王善宝家的唬的魂飞魄散,只顾着抱头趴下,背上挨了一剑,惨嚎一声,晕了过去。
她虽晕了过去,可肥厚的身子却死死压在了邢夫人身上。
原本就被刺穿肺部重伤倒地的邢夫人,此刻再惨叫一声……
贾赦却不顾这些,踉踉跄跄的朝贾琏追去。
他已经感觉到,周身气力在飞速流逝。
他要在彻底无力前,将那个畜生杀死!
……
仪门内,向南大厅。
闲等无趣,钱穆终究还是将贾琮所作《赠杏花娘》一词写了出来。
众人多是科甲出身,饱读诗书。
此刻将这阙词赞了又赞,不吝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