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295节

  相比之下,现在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人家所为,是在维护皇统尊严!

  戴权心里也反应过来,登时满脸讪讪,心里又泛起酸来,道:“主子,可是他现在又往平康坊去了。那里……”

  见崇康帝目光如刀般刺了过来,唬了他一跳,忙改口道:“奴婢的意思是,四皇子刘正现在那里,主持那百花节,为我大乾祈福风调雨顺,这贾琮看着不是个省心的,还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万一他……”

  崇康帝闻言,眼神忽地变得幽深起来。

  他今年五十三岁,所出五子,站住了三子。

  二子刘仁勇武桀骜,白瞎了他的名字。

  四子刘正儒雅好学,礼贤下士,朝野上下颇有贤王之名,备受推崇。

  国朝虽还未立储君,但竟多有人以为皇四子必能克承大统。

  呵呵……

  五子刘升,顽劣淘气,妃母早丧,一直养在皇后膝下,颇得宠爱。

  虽只此三子,但内中也并不太平。

  崇康帝并非聋子瞎子,莫说皇二子和皇四子明争暗斗,连皇五子,都在其母族的挑唆下,渐渐不安分起来。

  皇子间内斗并非坏事,但是却要有一个度。

  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知道,承嗣皇统之人选,并非他们哪个斗赢,哪个最得民心就是哪个。

  在此之上,唯有圣心独.裁!

  所以,崇康帝反倒希望,有人能给某些人提个醒……

  见崇康帝不置可否,戴权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想不出问题来,只能暂且顺其自然……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没法子……

  

  皇城午门内,东南侧。

  大乾内阁所在。

  作为执掌天下大权的内阁,自有一套消息体系。

  当南厢锁子胡同的“惨案”传至上书房时,没过一柱香的功夫,内阁便也得到了消息。

  登时引发轩然大波!

  宁则臣、赵青山、林清河、吴琦川以及新晋的三位内阁大臣宋广先、娄成文、张云谷在得闻消息后,无不勃然大怒!

  巡城御史虽只为七品小官,却隶属都察院,必是正经清白的科甲出身。

  非二甲进士不得为之,清贵非常。

  这等官员,内阁都无法置之于死地。

  当初新旧两党打的正炽热时,宁则臣等新党魁首的裤子都快被那些隶属旧党一派的御史给扒光了。

  最可恨的是,科道言官可以风闻言事,根本没影儿的事,也让他们造谣的漫天飞。

  一时间宁则臣等人的形象,纵然是误国误民的李林甫杨国忠再生,都比之不过。

  气的一众新党大员恨不得扒其皮嚼其骨,可那又能如何?

  到头来他们执掌大权,一手遮天后,别说杀人了,连抓人入罪都不能。

  谁敢以言入罪?最多流放出京,寻个地儿让他们依旧好端端的当外官去。

  仅此而已。

  刑不上大夫,这算是一种潜规则。

  然而贾琮就敢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在没旨意的情况下,让锦衣亲军将一巡城御史押着游街,还直接下了诏狱。

  这是要翻天啊!!

  他以为,如今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武夫的天下么?

  错!

  当今天下,是士大夫的天下!

  凭借一次小战役,靠着祖宗余荫封了一个二等伯,就敢如此跋扈。

  此人,当为天下贼也!

  在内阁这样轻易都不会下结论做决定的地方,七个人中至少有四人,用唇枪舌剑将贾琮诛杀了千百回。

  不过,这等大事最终还是要宁则臣来拍板……

  两鬓霜白了许多的宁则臣,在经历过丧子之痛后,愈发清瘦也愈发内敛,城府极深,不动如山。

  众人都明白,论对贾琮之恨意厌恶,无人能比得上这位……

  想来这一回,这位内阁元辅,必将施雷霆手段,将那无知小儿打入十八层地狱。

  当满朝大臣皆言可杀时,当朝野民声都言当杀时,他们就不信,谁还能护得住一个猖獗小儿!

  宫里那位都不行……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原本面色震怒的宁则臣,这会儿却好似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样,开口所出之言,竟毫无关联:“台甫、广成、子孝,姑苏那边,新法依旧推不动么?一连换了三任知府,竟始终拿不下一大府来,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行?还有华亭、青浦、姚城几县,到底何时能行?这几地江南最富之州府,始终难行新法。其他各地本已推行下去的新法,转眼间又动摇观望起来……

  诗云:行百里者半九十。绝不可掉以轻心,以为大势已成。如果此时松懈,新法之势,必将前功尽弃矣!”

  台甫、广成、子孝为新晋内阁大臣三人的表字,听闻宁则臣之言,三人登时不再去思量如何杀贾琮了,纷纷面起难色。

  他们新入内阁,又都曾做过南省总督,所以宁则臣便将剩余几地的新法推行交到他们手上,算是分润点余功给他们。

  不然日后计算起大功时,他们面上太过难看。

  只是,这三人宁愿不要这份“好心”……

  宋广先为难道:“元辅,此数地,乃江南半数文华聚集所在,文人遍地大儒层出。都是名满天下誉满天下,门生旧交亦满天下的天下名士。几任知府、知州上任,都要以弟子甚至是徒孙之礼拜门。这……”

  宁则臣声音清冷道:“他们不止是名士大儒,其族,亦是当地巨室,拥地千倾的豪右之族吧?”

  宋广先闻言一滞,却难再开口。

  新法推行,丈量田亩,均输法、青苗法,以新革旧,革的是何人?

  便是这些当地巨室,豪右之命!

  且不提丈量田亩,是掘根之行,就说那青苗法,就让那些名满天下的大儒名士们吃不消。

  这些名士们锦衣玉食,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却又都不事生产。

  除却田地里刨那点食外,最大的进项,就来自放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

  后世除却丧心病狂的网贷外,正常贷款年息甚至不足一成,譬如百姓从银行中借款一万,年终还款利息不超过一千。

  然而在这个时代,年息不翻上一番的民间借贷,简直都算得上是菩萨心肠。

  翻一番,利上滚利,翻两三番都是常有的事。

  百姓因此而背上子孙债,一辈子还不清就让儿孙来还,最终还成巨室家的奴仆佃户,家财与人俱归大族。

  正是靠着这种手段,那些名士们才能每日逍遥度日,观风赏月,写下名传四方的道德文章,诗词歌赋。

  而不虞生计之忧。

  但是青苗法这等官府借贷,却以五成的“极低”息钱,将他们除却田地外最大的财源给斩断。

  虽还远不如后世的一成,可在这个时候,却真真是满天下寻不出第二例的良心价钱了。

  百姓有此选择,怎还会选巨室的印子钱?

  所以,新法一行,巨室日渐囊中羞涩……

  断人财路更胜杀人父母,这等新法,怎能不招天下名士的恨意?怎能不让道德文章名重一时的大儒们抨击?

  若都如此,他们还拿什么风花雪月,书写文章?

  宁则臣带着一众新党,是以极强之势,以其前三十年养天下之重望,强力甚至蛮力推行着新法。

  他能这样“蛮干”,可宋广先三人,身份并非属新党之列的新任阁臣,却不愿这样蛮干。

  尽管他们是在江南省份推行新法得力,而被提任中枢的。

  只是他们当初所在的省份,阻力远没眼下这数地的阻力大,一省都不如一个松江县的名士多。

  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宋广先三人明白,若他们三人强行为之,这个阁臣之位,根本连坐热都不能,就得在朝野声讨之中退位让贤。

  可若不推行,又过不了宁则臣这一关。

  这位让天下人爱之深恨更深的元辅,手段老辣之极,以阳谋之姿,将闯入他地盘的三个新人,调理的欲仙欲死。

  三个新手别说和他过招了,连自保都艰难……

  好在眼见三人面色难看却都沉默不言,宁则臣没有逼迫过甚,只言道:“台甫、子孝,你们三人还是再去用用心思,好生催促一番罢。”

  三人正尴尬的要命,几无地自处,闻此言忙领命而去。

  再不言杀某跋扈小儿了……

  不过他们不言,吴琦川等人也要言。

  只是没等他们开口,宁则臣就淡淡道:“南厢之事你们就不要再多说了,此事暂且没法子的,不过我心中已有计较,放心罢。”

  没法子?

  林清河拧起眉头,有些不信。

  这等事,堂堂内阁元辅说没法子?

  见他们如此,宁则臣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你们就不想一想,在那样的处境下,还能赢得孝名远播之人,怎会如此之蠢?此子虽年幼,但对借势之能,几达炉火纯青之境。清河,你们仔细想想,陛下为何推这样一小辈出任锦衣亲军指挥使?

  是果真对这一天子亲军破罐子破摔,选择放任自流么?

  糊涂!!”

  这饱含怒气的高声斥骂,将林清河三人给骂懵了。

  不是如此,还能是怎样?

  自十三年前那场大变后,锦衣亲军至今都还藏在阴暗地里舔舐深可入骨的伤口。

  虽然底层力士校尉渐渐补齐,却也只是添了些吃饭的饭桶罢。

  上头百户官缺一批,四大千户更是一个都没有。

  当年大变之后,残存的那个千户,第二年又让贞元勋臣撞见后随手杀了,尸体弃于路边,无人认领……

  这样的局面,别说是一个黄口小儿,换做他们出面,都未必能打开局面。

首节上一节295/788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