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在金银二军的护从下,前往了前厅。
身后,刀起刀落声响起,继而便是一阵惨呼声……
……
内堂,唬的面色惨白的方家内眷们聚在一起,方小五扬起脖颈,不住的望着喊杀声惊人的前面,期待之前大乱时,那个挺身而出愿为方家出头的身影。
只可惜,等啊等,盼啊盼,盼来的,却是一队队虎狼之师!
而在满屋尖叫惨嚎声起又被迅速镇压后,方小五鼓足勇气,问道:“秦诚在哪里?”
一个游击将军沉声答道:“秦诚?若你说的是那个举人,那个书呆子竟然敢拦我朝廷王师,被将军一记刀鞘打烂了脸,抽掉了满嘴牙,眼睛也歪了,还会被扒去举人功名,丢出城外去了。”
方小五闻言,面色煞白。
不过,她脑海想了想贾琮那张脸变得稀烂,嘴里也没了牙说话都漏风,跟老婆子一样瘪着嘴,还歪着眼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好了……
见有士兵要抓她娘吴氏,登时大怒道:“住手,你们找死么?我爹是大同总兵,你们这些下贱兵痞,敢动我娘,我爹一定杀你们全家,诛九族!”
那游击将军闻言面色登时一沉,厉声道:“方程拥兵自重,谋逆叛乱,已被诛杀。尔等再敢乱来,杀无赦!”
方小五闻言,身子摇晃了下,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
PS:上一章让不少书友觉得憋闷,我觉得主要是因为大家认为贾琮在玩弄感情。即使方家有问题,但玩弄感情的渣渣都卑鄙龌龊的人渣。
我也认同玩弄感情的都是渣滓,但前提是两人之间得有感情啊。我不只是说贾琮对方小五没感情,而是方小五对贾琮,那也不叫感情。
第一次见面,就因为外貌对贾琮提起了兴趣,或许这叫一种喜欢,或许也真的心动了,也很美好,但这真不能叫感情。
其实大家把男女互换一下,就更容易理解了。总不能男的就叫高衙内,女的就成感情了吧?
感情是什么,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教教大家,毕竟我经验丰富,这里就不多说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早产
方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但收尾的事远没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堵在官道上那两镇兵马,就是当先要解决的问题。
那二万兵马,是方程的嫡系。
他虽然将麾下大部分军卒视若奴仆,驱之如佃户。
但到底是从沙场上爬下来的老将,知道什么才是根本。
所以在其他兵卒只有不到二成的军饷时,这两万兵马足有五成饷银。
虽仍不足例,但和旁人一对比,这两镇兵马便自觉成了人上人,甘为死忠……
尤其是黄茂、吕玮两大参将,方程对待子侄般笼络。
他二人一旦知道城内有变,怕是要立刻调兵回头,攻打大同府。
到那一步,事情就棘手了。
“刘参将之前是怎么将他二人调出城的?”
总兵府前厅,贾琮端坐主座正位,问刘耀伦道。
刘耀伦看着贾琮年轻的有些过分的脸上,气度持稳平静,竟隐有渊渟岳峙之势,不敢轻视,答道:“总兵衙门内有末将的人手,方程早有灭我之心,末将不得不防。故而之前命总兵府亲兵前去传调令,黄茂、吕玮二人没有生疑。”
贾琮闻言点点头,和他猜想的相差无几,他想了想,又道:“那这样,再劳烦你的人跑一遭……”
刘耀伦闻言,作难道:“大人,将令最忌朝令夕改。方程是老将,不会犯这等错误……”
贾琮微微扬眉,道:“且听我说完。”看了刘耀伦一眼,让他安静下来后,贾琮道:“你派人再持令牌去见黄茂、吕玮二人,传令说,从都中秘密潜伏至大同府的锦衣卫指挥使贾琮已被抓了起来,危机解除。让他二人即刻回城,见过方程后,依旧坐镇大同府,以防你刘耀伦生乱。至于那二万兵马,倒不急于一时。有他二人在,刘耀伦便翻不起浪来。”
刘耀伦闻言,登时眼睛圆睁,看着贾琮大声道:“此计谨密周全!”
贾琮转头问金银二军:“两位将军可有何补充?”
银军摇头不言,金军呵呵笑道:“这二人倒是不难除,只不知那两万兵马……”
贾琮呵呵冷笑一声,道:“死忠,什么死忠?发五成饷银就是死忠么?那我们发十成,他们还死忠不死忠?”
刘耀伦闻言,眼睛一瞪,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十成?”
自古,几乎就没发全饷的兵……
贾琮沉声道:“方家抄了,方程那些党羽全部抄家拿人。将抄家之银汇聚起来,补发这些年的军饷。刘将军,你将这黄茂、吕玮的二万兵马收起来,暂领副将一职。可以方程的令箭,将其党羽诱至府城全部锁拿,敢有反抗者,一律按谋反罪论处!务必彻底清除方程一伙毒疮,不让遗毒流散开来。立威罢,再将抄家之银补发给下面受苦已久的士卒,此为一。
另外,听说方程还将名下田产分摊到下面士卒的名下,让他们交税,以避新法,使方家受益。既然他这般大方,那告诉下面士卒,分给他们的地,就果真分给他们了。朝廷先前不知方程在大同作威作福,如今知道了,再不能让大乾的将士受此等折辱!他们皆为大乾国之柱石,保家卫国,是大乾最该受到尊重的人,焉能受此辱?
刘将军,将这两点一个字都不许变传达下去,传给每一名士卒。
死忠?我倒看看,到底会死忠于谁!”
刘耀伦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激动道:“若如此,我大同军镇,必为朝廷第一等忠诚之军,必为天下第一强军!”
贾琮点了点头,看着刘耀伦道:“你是老将了,军中经验丰富,为人也正直。如今大同军镇百废待兴,希望刘将军能承担此任。”
“喏!”
刘耀伦声如洪钟的沉声一应后,转身去安排布置。
待他走后,金军看着贾琮啧啧叹道:“公子果然奇才天赋,行事大气,赏罚有度,手段慈、狠拿捏适当。纵然是在军中,也必有一番大作为。”
贾琮摆摆手,道:“军中若只靠这个,是打不赢胜仗的。这些本就是朝廷该做而未做的,谈不上高明。”
金军见贾琮不似故意谦逊,而是果真这般以为,不由再度为贾琮之天赋感到惊艳。
他道:“公子,可借此收揽二万兵马,以押送叛逆方程的名义,调集入京。”
贾琮闻言一怔,道:“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些?”
金军呵呵一笑,看向银军,银军摇摇头道:“不早了。将这二万兵马抽调整合完毕,至少要十五日功夫。再急行军开往都中,最快也要一个月。”
贾琮皱眉道:“朝廷绝不会眼看着我们调两万大军入京的。”
银军轻声道:“公子不必担心,出京至今已逾十日,整合兵马十五日,沿途还会有人拦截消息。一路上的关隘,都不是问题。大军开至潼关时,至少也已一个半月。到那时……朝廷也顾不上我们了。”
贾琮闻言面色一变,沉声道:“那位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银军垂下眼帘,淡淡道:“没那么久的,因为他一定容不得王爷走在他后面。所以……宫廷张供奉,会先走一步。”
贾琮闻言,微微倒吸了口冷气。
若张老供奉先走一步,那……
无人以鬼神般的金针之术替天夺命,宫里那位,怕是连三日都难熬过,他会生生绞痛而终……
……
大明宫,养心殿。
崇康帝今日难得心情不错,两湖总督于世杰、晋西巡抚岳宗昌、甘陇巡抚杨庭贞、齐鲁巡抚左中奇等新党中坚干吏已悉数至京。
陛见之后,于世杰新任吏部尚书,岳宗昌新任工部尚书,左中奇新任户部尚书,杨庭贞信任礼部尚书。
又有其他自各省调入京中的“强兵悍将”,充入朝廷要害之位,成为掌印官。
一时间,朝廷风气大变。
由之前颓丧的几乎难以运转,重新变得生机勃勃,干劲十足起来。
而自九边调入京的十余名边关大将,因与谋逆反贼诸如信国公左崇等十分密切,所以暂时被关押圈禁起来,以待审查。
令自边军调入京的数万兵马,也依次被拨付京营。
使得原本几乎残缺糜废的京营,重现生机。
最难得的是,无论朝堂还是军中,各方势力都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中,出现不了一头独大的失衡现像。
为了这一步,崇康帝付出了太多的心力。
一阵疲乏袭来,他倚靠于龙椅上,侧脸看着窗外皇庭中,那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
见树木如此茂盛,生机勃勃,心中不由一阵艳羡。
若是他也能入草木一般,过了冬日又能枝繁叶茂,身体健壮起来,那该何其美也……
可惜……
崇康帝眼中闪过一抹悲色,苍天待朕何其薄也。
“戴权。”
他忽然开口唤了声。
戴权闻言,身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忙应道:“奴婢在!”
这半月来,天子愈发喜怒不定,谁都不知他何时会爆发一阵。
先前只在养心殿发怒,下令打杀一些不知好歹的小黄门儿。
然而这几日,连宫中一些大太监,一些老昭容、彩嫔,甚至是妃子,都被其或骂或打或杀了几人。
整个皇庭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
戴权额头上包扎着一小块药贴,那是一日崇康帝批改奏折没来由大怒时,用玉镇纸砸的。
崇康帝目光淡漠的看了眼这个奴才,虽然愚蠢不堪大用,但难得是个会伺候的。
等他走时,必是要一并带下去的。
不然,他身边没个伺候的,如何习惯?
念及此,崇康帝也不再拿他出气,问道:“都准备好了没有?”
这没头没脑的话,戴权却明白他何意,忙低声道:“主子,宗人府内圈禁的宗室命妇内,怀有身孕的一共有六十八人,但和皇贵妃时日差不多的,只有十三人。这十三人如今都被养在储秀宫后面的院子里,随时有稳婆看着,必不会有差错。”
崇康帝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下个月便能生产的命妇,有几人?”
戴权闻言一怔后,忙答道:“大概有四五人……”
崇康帝听闻此言,又陷入沉默中。
原本他的打算,是由元春产子后,再被立为太子,由皇后抚育且垂帘监国,而朝廷大事则由军机顾命大臣辅政。
至于元春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当紧。
因为一定会是皇子。
宗室被抄家圈禁甚至赐死了大半,身怀六甲今年便会临盆的孕妇并不少见。
若是元春诞下的是公主,则会被秘密置换成宗室命妇产下的男婴。
到了这一步,左右都是皇家血脉。
知情人全部杀死灭口后,这个男婴,就是天子血脉。
可是,他现在又有些动摇……
再等一个半月后,他将会陷入昏迷之中,百事不觉。
万一到那时,有人以幼主不利国安,提出异议,只靠一个贾琮,未必能挡得住……
所以,若是能让元春早产,在他还清醒时便诞下龙种,由他立下太子大位,并安置好太子太傅、太子少傅等太子属官,巩固太子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