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山东,连妇孺小儿都知道太子将天家的聚宝盆卖了,换来了救命粮食。
太子刘元之名,在齐鲁大地上几乎成了万家生佛!
谁敢说一个不字?
独孤意等人要挑选青壮组建太子六率一事,也因此变得局面火爆!
三万大军,十日而成。
这将是一批真正的忠义精锐之军!
除此之外,这些名望当下还显示不出什么其他作用来,但等到新法成效一点点展现出来,百姓生活日渐富庶,国力日渐强盛之后,这些名望,便是东宫日后的圣君之基。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普天之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而吴琦川则在长江江岸数月不下江堤半步,调集各省军民,加固江堤,疏散百姓,度过了最险要的三次洪峰后,水道遂安。
在西南,无数商船开往安南、暹罗等地,购买粮米。
商贾是天下最精明之人,他们知道任何一国都不可能坐视粮食大量外卖。
因此便从暗中下手,扶持当地人,四处悄悄收购囤积粮食。
用比市面上高一成的价格,四处收粮,再一点点运往码头。
一路上经办查验的官员吏役自然全部被喂饱,如此,大量的粮米如无数股涓涓细流汇聚到了海上粮船上,一船又一船的运回大乾,囤积邕城……
这种做法当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在安南等国发现不对之前,也足够囤积出一场战争的粮草了……
就在整个大乾都忙成一团的时间内,贾琮却迎来了自他来到这个世上,最轻快舒心的一月时光。
文有赵青山、林清河、柴梁等安邦治国之才为他处理朝政,他除却每天熟读一些官员的履历材料外,根本不用费心朝政。
儒家用近两千的时间流传下来的治国体制,其实也影响着后世的治国手段,就安稳国家维持国朝运转而言,贾琮其实也想不出比当下体制更适合当前时代的治国方法。
生产关系,一定要匹配当前的生产力。
就目前而言,新法是维持这座帝国运转的最恰当的政策。
无需贾琮进一步去改进……
而武则有武王、金军再加上开国公李道林等贞元朝时代就以无数军功奠基威名的当世兵法大家替贾琮来调度。
虽然火器的出现,极大的改变了战争的方式。
但战争终究是由人来进行作战,由人来进行指挥。
武器永远只是一方面,否则,后世的天朝也不可能用小米加步枪争得了天下,更不可能在北面的那场抗美援朝战争中,取得伟大的胜利,打出了民族的尊严。
所以,战争,终究还是人的战争。
武王等军神在了解了新式火器包括火枪、掌心雷、地雷和子药包的威力后,对战法进行了很大的改进。
同时也大大的提高了对胜利的把握!
若非贾琮严正发对,武王甚至想亲自御驾亲征,再度横扫大漠草原。
文武都不需要贾琮费心,所有人都在努力尽心的操持着,然而他们对贾琮的唯一期盼,竟是广纳美人,充实后宫。
尤其是在太子以一篇《寒窑赋》,平息了愈演愈烈的国子监之争,劝谏监生们莫要清谈,要抓住当下大好时机,有所作为,有所抱负之后。
有人以为,太子太过聪慧,然慧极必伤。
论文韬论武略,太子所表现出的惊艳,都远远超过了他年纪所应拥有的水准。
太子又念旧情,恐情深不寿。
所以宁肯太子能稍微庸俗些,也足够称圣当世。
这番堪称荒唐的言论,竟然得到了自太后、武王乃至内阁太傅赵青山等人的一致认同。
因此,贾琮痛快的度过了来到这红楼世界中最腐朽的一个多月的光阴。
直到,八月的最后一天。
李义、张虎两位原茶娘子手下悍将,带人护送着几个嬷嬷,抱着三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孩,跪于东宫门外,求见贾琮……
……
第七百五十三章 难容
东宫门外,无数禁军面色古怪的看着跪在门前三丈外的一行人。
这是戏台上都未见过的奇景!
天家血脉,自有身孕起就该处于最严密的保护中。
皇子如此,天子就更严谨些。
连妃子何时侍寝,侍寝几时,天子是否决定留龙种等等,都要详细备案,以保持天家血脉的纯洁纯正。
何时见过,这等上门认亲的事?
要知道,虽然当今东宫仍只为太子,但和天子几无分别啊。
无论这几个婴孩到底和东宫太子有没有关系,想进这宫门,都几无可能。
天家此刻和当今不同,太子年不过十五,就已经传来两处喜讯,不缺骨肉。
又怎会容得下这来历不明不白的婴孩?
更何况,一次还来三个……
若非东宫侍卫统领展鹏麾下的亲兵认得宫门外之人,说不得禁军会将这些人认为是心怀叵测,故意嘲讽东宫太子出身不明的歹人,直接拿下下狱。
八月末的长安,已经有了一丝秋气。
吹过的风不再是火烧火燎的炙热,而带了分凉意。
抱着三个婴孩的嬷嬷唬的要命,但还知道捧珍宝一样,将三个不露面的小小婴孩小心呵护好,不让经一丝一毫的风。
李义、张虎两个大汉,脸上多有伤痕,一个甚至还少了半截左臂。
此刻神情隐隐激动的跪在那里,满面悲戚。
他们也不知,命运到底会如何……
时间一点点过去,巍峨的宫门却没有一丝动静。
原本贾琮出身国公府袭着冠军侯爵的身份,对他们这些草莽而言,已经如同仰望都望之不及的高山。
却万万没想到,连一年功夫都不到,贾琮转身一变,就变成了这天下江山的监国太子。
住在九重深宫中,恍若天凡之别。
他们也不清楚,贾琮如今还认不认……
若是不认,他们就算拼死,也要为茶娘子讨一个公道!!
“吱……呀!!”
骤然,东宫宫门缓缓洞开。
李义、张虎二人就要抬头看去,可还未有动作,脖颈上却已被架上了刀剑。
有冰冷的声音警告道:“不要妄动。”
李义、张虎二人心头一沉,攥紧拳头,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因而二人身后,还有三个婴孩……
“哒哒”的马蹄声如暴风骤雨般传来,一道焦促的声音传来:“十三娘何在?……放开他们!”
脖颈上的刀剑松落开,但依旧距离不远,李义抬起头,便看到身着明黄龙袍的贾琮,恍若仙人般骑在一匹连一丝杂色都没有的高大御马上,俯视着他。
原来,太子就是这个样子……
见他一言不发,贾琮心头猛的一沉,厉声喝道:“十三娘何在?!”
李义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在禁军严密的提防下,将手伸进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举过头顶。
展鹏看了眼面色隐隐发白的贾琮,忙上前去取来,交给贾琮。
贾琮接过,扫了眼封皮,见空落落无字,扯开封口,取出信笺来,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三个襁褓,然后才看起信来:
“殿下万安……”
看到这四个字,贾琮心头忽地一痛。
不止是因为称呼,而是这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写的是那样的无力。
他是认得茶娘子的笔迹的,虽谈不上多好,但从来都是笔锋刚劲。
可见,写这封信时,她是何等虚弱……
“奴,出身下贱,蒙殿下不弃,承恩于崇康十三年,十二月三十日,在扬州盐院衙门。”
这是点明了,承恩之时,之地。
“奴亦未料到,能有此福祉,怀上殿下血脉……”
“原不敢耽搁殿下大计,故而隐瞒多月未报,及至怀胎七月,腹大远胜寻常妇人,寻稳婆问之,答曰恐为双生子。”
“此等情形险要,适得完成殿下嘱托,彻底打通南下之路,奴便起身北返,以防临盆之日不测,孩儿失母且无父可怙……”
“至八月初,得知京中事变,惊骇下动了胎气,于八月初八,在船中生下二子一女,子壮而女弱。”
“奴本为下贱再醮之身,不配侍奉殿下,只求殿下可怜,能收养三个孩儿。”
“奴别无所求,只求三子此生,男不为王公,女不抚蒙古,能知礼存孝长大成.人便可。”
“若是,殿下因身份之故,不便接三个孩儿进宫,可否接女儿进宫调养,她未足月,身子太弱,奴江湖之女,无落脚之家,实不配为人母……”
看至此,贾琮眼睛微微湿润,却不愿再看下去了,问李义道:“十三娘在哪里?”
李义抬头看着贾琮,扯了扯嘴角,满面为难,终究颓丧低头,他不能背叛茶娘子。
贾琮见之先是暴怒,恨不得让人杀了他,可是看着他满面伤痕,张虎白发苍苍,一只手臂却都不见了。
当年在扬州时,他们还不是这样的。
强咽下怒气后,贾琮又看了眼三个襁褓,然后目光远眺四周。他就不信,茶娘子会忍心不送孩子最后一程!!
皇城根下固然有不少车马官轿和行人,但总归有规律可循:它们多为官员所有。
纵是宫中奴役的车驾,至少也是光鲜的。
但在御街拐角几不显眼处,却停了一架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烂的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贾琮眼睛一亮,双脚一叩马镫,驱使坐骑往那里赶去。
周围禁军匆忙跟上,李义、张虎二人见之,登时面面相觑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随着贾琮御马渐渐靠近,那架马车竟缓缓驶动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展鹏早带人围上前去。
周围的车马骡轿被驱散开来,行人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