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767节

  贾琮淡淡横了她一眼,没说话。

  叶清看了看周围面色担忧的诸女,抽了抽嘴角,也懒得去区分哪些是为贾琮担心,哪些是为茶娘子担心,哪些是为荣华富贵担心……

  她同贾琮道:“按理说,那位关家娘子绝无可能留在宫中的。若是她在宫中怀孕分娩的话倒没多大问题,可是……这个道理你也清楚,所以你别和老祖宗九叔他们闹,讲点道理。但天家如今就你一根独苗,谁也惹不起你,你最大,所以许多事不是没有通融转圜的地方。清臣,我没记错的话,茶娘子日后的志向和我差不多,不大喜欢在这座金屋里当娇客藏着,你也允诺了人家,让她在江湖上漂着。既然如此,何必把话说死?你就同太后说,哪怕让她出宫,总也等孩子二三岁以后,保证放她出宫,不就完了?如此两边都有台阶下,也不至于伤了人心……”

  贾琮想了想,对她道:“那你去同太后说?”

  叶清:“……”

  黛玉悄声道:“要不我去罢?”

  她虽柔弱,但却并非无担当。

  此事亦属后宫之事,她为太子妃,理当出面。

  因此,眸眼中有股韧性。

  贾琮还没说什么,叶清就笑道:“傻妹妹,这等得罪人的事,哪能亲自露头?你瞧他多奸诈,就知道寻个替死鬼去顶雷……”

  “好了好了……”

  贾琮打断道:“你今天不愿去就算了!”

  叶清好笑道:“明儿去是吧?”

  贾琮讲道理:“总不能我去吧?再谈崩了,你夹在中间更作难。”

  叶清对他的无耻简直震惊,狠狠白了他一眼,还是理智战胜了狠狠咬他一口的冲动,道:“一会儿就去,此事拖不得。”又道:“太后那我去说,内阁那边你自己去摆平。别以为那边好说话,此事实在是……”

  也怪不得茶娘子,只能说造化弄人。

  贾琮点点头,道:“知道了。”

  正说完,就见孙老嬷嬷和几位老太医出来。

  不等他们见礼,贾琮摆手免了,问道:“孩子情况如何了?”

  孙老嬷嬷赔笑道:“殿下,两位小王爷身子极好,老奴还未见过这般壮实的孩子……”

  这自然是放屁的讨喜之话,再怎样也是早产婴孩,还是三胞胎,怎可能这般壮实。

  果然,孙老嬷嬷话音一转,道:“只要静养上一二个月,保准没事。只是……”

  孙老嬷嬷面露为难之色,目光求救的看向太医院判,可在太医院当值的都是求生欲满满的老江湖,这会儿怎敢搭茬。

  见贾琮只盯着她看,孙老嬷嬷苦闷不已,只能道:“只是,这小郡主……太弱了些,老奴也不敢担保……”

  贾琮摆了摆手,看着孙嬷嬷和诸太医打断道:“这些话,孤一个字都不想听,自孤掌权以来,给你们的俸禄和待遇,堪比三品大员,甚至还高。连你们的家人子孙,孤都安排了好差事,让你们无后顾之忧。孤做这些,不是想听你们说这些废话的。孤只告诉你们一件事,孤的妻子儿女,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孤成了孤家寡人,也必要你们全家的脑袋。”

  说罢,贾琮不理面无人色的孙老嬷嬷和诸太医,最后往净室内看了眼,然后大步离去。

  叶清、黛玉等人匆忙跟上。

  谁都看得出,贾琮此刻心中压抑着震怒。

  ……

  “清臣,冷静一点,太后我去说就是……”

  出了左春坊,叶清见贾琮脸色难看的紧,劝道。

  贾琮顿住脚,仰头长呼一口气,轻声道:“我不是怕太后那边,只是……说来也怪,原本没什么太大的触动,可是知道女……女儿,可能会有闪失,心里就感觉跟压了座大山一样沉重,有点透不过气来。若她,果真有个差池,我都不知该怎么见十三娘。是我对不起她……”

  不等诸女安慰,贾琮摆手道:“好了,你们去忙你们的,我去内阁了。那边必还要再闹一场,真是混帐!”

  ……

  左银台门外,内阁。

  诸礼部、太常寺官员围着赵青山,乱哄哄相劝着。

  皇城内何时能藏得住秘密?

  东宫原本就是众人瞩目之地,门前发生的事,几乎以直播的速度传入各部堂。

  掌礼乐教化的礼部和太常寺官员,最先炸锅。

  “元辅,您是太子太傅,此事万万不可袖手旁观哪!”

  “元辅,天家乃礼教仰重之地,绝不可乱了根本分寸啊!”

  “元辅,这等荒唐之事,太子年幼不知事,元辅为太子太傅,当有匡扶教导之义!”

  赵青山沉着脸,看到连兰台寺言官都从外面进来,一个个神情激荡的模样,脸色愈发阴沉,让人敬畏。

  其实赵青山心里也苦恼不已,此事当真是……棘手啊!

  天家血脉何等神圣贵重,若是随便上门一女子抱着几个孩子就能入天家玉碟,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更不用说这女子还是什么江湖女子,再醮之妇。

  一想至此,赵青山直觉得脑袋都要炸开。

  等到连御史言官都围上来劝谏时,他实在忍无可忍,大声喝道:“吵什么吵?!都给老夫闭嘴!”

  然而这些礼教官员什么都怕,就是不怕乱礼之暴,一个个化身强项令,引经据典和赵青山讲道理。

  饶是赵青山刚烈,可占据不得大义时,也只能生忍强受着,一张脸黑如铁锅,一言不发。

  正当内阁乱成一团麻时,忽听外面禁卫大声传禀道:“太子殿下驾到!”

  内阁值房内忽地一静,就听赵青山压低声音但格外严厉警告道:“太子年幼,潜龙时又命途坎坷,故而绝不会让自己的命运,再度发生在子嗣身上,这是大忌。尔等不可逼迫过甚!储君贤明至斯,尔等当惜福。”

  话音刚落,就见贾琮面色淡然的入内。

  众臣见礼,不过照惯例,没等赵青山拜下,东宫总管王春就先一步搀扶住了。

  这等待遇,直看的林清河等人眼热。

  没有啰嗦,贾琮开门见山道:“孤在江南时,得遇大难,幸得一女相助。”

  也未刻意隐瞒什么,甚至将铺设后路之事都言明。

  这等坦诚,让众人惊讶。

  最后,贾琮道:“孤知道,此事与礼不合,众卿劝谏,原是分内之事。天家事,无私事。若按为君之道,孤当听从劝谏。方才太后和父皇也同孤说,天家总是要有规矩的,所以关氏带回的二子,日后不能克承大统。孤认了……但是,孤也是有血肉的人。若连自己的骨肉妻儿都不能留在身边,这太子储君不做也罢。若一男儿,连妻儿都不能庇佑,又如何能爱万民?

  此事结果究竟如何,孤不得而知,太后和父皇还未拿出定论。但无论如何,孤与诸卿君臣一场,还望诸位念及孤薄有微德的份上,莫要将此事之过,怪罪于关氏和孤之骨肉头上。大丈夫行于世间,纵不能顶天立地,也要为妻儿遮风避雨。

  孤无大志,让太傅失望了。”

  说着,他起身朝瞠目结舌的赵青山躬身一礼后,又对着值房中诸臣躬身一礼,言辞诚恳道:“拜托诸卿了。”

  言罢,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大步离去,身形单薄而决绝。

  直到贾琮身影远离消失不见,值房内众人才如同被连环天雷劈中一般,“轰”的一下炸了锅!

  赵青山几乎连冲带撞的要挤开人群追出去,可之前涌入值房的官太多,这会儿又都想追太子,一时间哪里冲的开。

  赵青山暴怒之下,指着礼部、兰台寺和太常寺的一群官儿,咆哮怒骂道:“你们这些不当人子的混帐!不当人子的混帐!!”

  谁都没想到,贾琮竟然生出了离宫的心思!!

  这他娘的,不是要了亲命吗?

  圣天子垂拱而治,这从来都是文官中做梦幻想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却在贾琮手中实现了……

  纵然许多大权其实还是掌在贾琮手中,甚至赵青山比寻常暴君还苛刻,但是再苛刻他也只是元辅,而非天子。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天差地别。

  更何况储君连二党牵制这等千百年来的帝王术都不用,全力支持新党开拓新法大业。

  如此一来,累是累一点,可没人在后面扯后腿,累心里也舒畅些。

  这样的储君,古往今来何曾有第二个?

  若果真因为朝野要逼太子抛弃妻子骨肉分离,逼得他出宫远走,那他们这些臣子又算什么?

  千百年后,青史又该如何记载他们?

  必是遗臭万年!

  甚至不用千百年后,太子出宫后,随便写几阙“怨词”,传遍天下后,他们这些奸臣佞臣,就再无立锥之地了。

  念及此,值房内诸臣再无敢为天下先的大义凛然,纷纷劝赵青山道:“太傅太傅,快去叩阙,快去叩阙!一定要劝太后和皇上改了主意,既然二位小王爷不能克承大统,其他的事,该退一步就退一步罢!社稷为重,社稷为重!!”

  赵青山闻言气的仰倒,刚才乱放狗屁的人是你们,这会儿却让老夫去擦屁股?!

  不过他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生气的时候,警告道:“外面清流该如何整治你们自己看着办,老夫进宫去见太后皇上,若是外面再出现意外,老夫也挂冠离去罢了!让你们好好当这诤臣贤臣!!”

  ……

  

第七百五十五章 幸福

  

  “你说什么?”

  慈宁宫内,太后几乎以为耳背听错了,身子前倾,脸色惊疑的看着前来求见的内阁元辅赵青山。

  身为一朝执政的元辅,赵青山自是有资格求见皇帝和太后。

  该给的尊荣,天家还是要给予的,毕竟元辅礼绝百僚。

  只是原以为是前朝的臣子打上门来,要求天家好好做人的。

  却没想到,会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赵青山这位国朝元辅,竟会为太子求情?!!

  这算不算佞幸之臣,算不算礼乐崩坏?

  赵青山见太后如此反应,以为太后执意不肯放过太子,本就性格刚硬的他,脸色登时难看起来,沉声道:“太后,既然太子仁孝,已经给出承诺,不会让两位小王爷克承大统,如此贤明,太后又何必苦苦相逼?”

  太后闻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脸色陡然涨红。

  她苦苦相逼?!

  见太后情况不好,武王眉头一皱,低声喝了声:“放肆!”

  赵青山硬邦邦的嗑了个头,却没有服输,梗着脖颈道:“陛下,《易》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二三年来,天家几时刻处于动荡飘摇中,人心惶惶而不定,社稷摇摇欲坠。天家血脉凋零至此,唯太子一人耳。蒙太祖太宗皇帝保佑,天降太子于大乾,此为社稷之福也。太子之贤明仁孝,古来圣君难望其背。臣自然明白天家血脉之贵重,绝不可混淆。然臣以为,以太子之智,莫非连此事都不知?太子文才盖代,武略绝伦,亦非沉迷美色之人,难道还不知骨肉之真假?再者,殿下已经让步了,何苦苦苦相逼?!”

  赵青山是牛性子,越说声音越洪亮,到最后生生震的人耳朵疼。

  武王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悦道:“若非太子器重你,只凭你这聒噪,朕也让你站在含元殿顶上嚎三天三夜。”

  赵青山:“……”

  武王嫌弃这糟老头子,不想多理会,若非他总说贾琮的好,这会儿怕连廷仗都挨上了。

  武王忍着厌弃,同太后道:“母后方才还担心无法和前朝交代,您看现在……”

  太后绷着脸,问赵青山道:“是太子让你来逼迫皇帝和哀家的?”

  赵青山闻言唬了一大跳,忙道:“这怎可能?太子纯孝,怎会行忤逆之举?”

  太后面色稍缓,又问:“那你前朝之臣,跑这来说这些作甚?”

  赵青山闻言又沉下脸来,低声道:“太子亲往左银台门,行大礼请求内阁和礼部、兰台寺大臣,看在殿下往日之微德的份上,莫要将此事之过归罪于关氏和殿下骨肉身上。万般罪错,殿下要一力担之,宁肯……宁肯出宫离去,也绝不舍妻儿子女。太后,陛下,礼数归礼数,但也要通权变之道,何苦相逼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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