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775节

  更有杂耍、百戏等艺人趁机表演,聚拢人气,同样不收赏钱。

  浓浓的民族自豪感,便是从一次又一次的国战大胜中培养出来的。

  如强汉,如盛唐。

  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共庆北疆大捷!

  皇城南门朱雀门前的整条御街上,都挤满了欢声笑语的百姓。

  大乾苦了太久,压抑了太久,沉闷了太久,实在需要一场大胜,化作甘霖,浇灌民心。

  只是谁也没发现,一队神策军护送着数架马车,从皇城西门顺义门悄然而出,在喧哗热闹声中,急匆匆的赶往了奋武大营。

  ……

  “滚开!!”

  奋武大营辕门外,开国公世子李虎、郑国公世子屠承、宋国公世子刘东三人皆双目猩红,带着各自家将兵丁,聚集在辕门前,冲守门将咆哮道。

  如今执掌奋武营者,为原辽东镇参将鲍同,是一员老将,曾是武王王府亲卫出身,真正的死忠。

  与如今执掌大内左神策军的蒋克宁同样,极得武王信任。

  若非已过花甲之年,春秋太高,他们也希望能参与南征大战。

  再加上武王需要他们驻守神京,故而留了下来。

  这样的根底,又怎会在几个还未崭露头角的国公世子跟前退让。

  而几乎疯狂的李虎三人就要失控冲击营门时,鲍同亲自出面喝止:“都胡闹什么?此事重大,要等宫中旨意!”

  李虎和屠承面色哀绝,他们得闻亲兵回府报信时,直觉得天都要塌了,此时只想看到他们父亲,希冀有最后一分机会……

  而素来足智多谋的刘东显然想的远一些,他悲愤欲绝嘶吼道:“何苦斩尽杀绝?何苦斩尽杀绝?”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面色大变。

  鲍同厉声喝道:“放肆!冲击京营,满嘴胡言,来人,给本将拿下!”

  刘东闻言,心如死灰,弥勒一样的脸上满是疯癫之色,就要张口喊一声“君逼臣反”时,就听鲍同又骂道:“宋国公一世英名,怎生了你这样的蠢包儿子。一会儿本将倒要问问他,到底怎么教出的混帐儿子!”

  刘东闻言一个激灵,眼中血色褪去,急追问道:“将军,家父他……家父他无事?!”

  李虎、屠承二人也急看了过来,期待鲍同能给出一个好消息。

  今日举国同庆,又恰逢休沐之日,他三人便在开国公府小酌,听到开国公府的家将如同天塌了般回府报信,只说三位国公爷都不行了,三人便赶了来,却不知究竟如何了。

  然而鲍同却愈怒,破口大骂道:“一群无法无天的混帐,当此处是何地?来人,全都给我拿下。”

  见大军围来,李虎一下跪地,叩首哀求道:“鲍叔,看在往日开国公府的情分上,您就给侄儿一个准话,我父亲,他到底还在不在?”

  屠承也紧接着跪下磕头附和道:“还有我爹!”

  郑国公府和鲍家没什么深交情,只能跟在李虎后面,求个情面。

  鲍同深叹息一声,这声叹息让李虎和屠承心里猛地一沉,只是还未等鲍同答复,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之便是一道粗犷的声音:“圣驾到!”

  ……

  “臣鲍同,恭请圣安!”

  奋武大营辕门前,大军撤去,营务由神策军接掌。

  开国公等三位国公府的家将亲兵也都被带了下去,只留下李虎、屠承、刘智三人跪在地上。

  武王坐于龙撵内,贾琮则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上了御马,至跟前,叫起道:“圣躬安,诸卿平身。”

  等鲍同等人谢恩起身,贾琮看了眼双眼通红神色木然的李虎一眼后,代武王问道:“鲍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鲍同满面凝重,沉声道:“今日得知北疆大捷后,开国公、郑国公、宋国公三人便来至奋武大营。因为京城十二团营中,唯有奋武大营在初试火器,所以三位国公特意来此亲自试验火器,想看看北疆都护府到底如何一战覆灭喀尔喀三部二十万铁骑的。

  开国公等人先后试射了火器、亲手埋了地雷并引爆,这些都无事,直到用掌心雷时,出了岔子。开国公拉开引线往外抛时手臂抖了下,掌心雷从手中落下炸开。

  开国公和郑国公,不幸当场薨逝。宋国公身受重伤,但军医救治后,性命保住了……”

  贾琮倒吸了口冷气,看了伏在地上全身颤栗的李虎、屠承二人,和神色惊喜的刘东一眼后,听身旁御辇中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来:“去校场。”

  鲍同闻言面色一变,忙道:“皇上,校场上有些……”

  没等他说完,贾琮就劝道:“鲍将军不必说了,带路罢。”

  又对身旁展鹏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上李虎、屠承二人。

  圣驾遂前往校场。

  ……

  惨烈。

  校场上已经临时设了灵帐,摆放着李道林和屠尤二人的遗体,遍布伤口。

  掌心雷近距离爆炸,铁片冲击了二人一身,不忍目睹……

  李虎、屠承二人看到各自父亲这般模样,齐齐哀绝悲呼一声,大哭不止。

  武王则由贾琮和古锋护持着,一步步行向李道林、屠尤二人的遗体前站定,静静的看着二人的遗容。

  灵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李虎、屠承的哭声都生生压抑了下去,但二人的眼神,渐渐变得猜疑起来。

  许多事,他们虽没刘东想的快,但并非想不到。

  随着北疆大胜,沉寂了十数年的刘耀伦后异军突起,被太子力排众议简拔为北疆都护府大将军,一战成名,功勋卓著。

  有他在,太子在军中算是初步立下了足。

  而如今,贞元朝封的勋臣大半凋零,真正能对刘耀伦造成威胁的,能从威望上压过他的,只有那么几人……

  莫非,是这位至尊,要为太子铺平最后的道路?

  其实此事,他们心中早有担忧……

  正当李虎二人心中渐起疑心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武王的声音:

  “痛煞,朕也……”

  “噗!”

  在灵帐内明亮的烛火照明下,只见一口殷红的血,从武王口中一口喷出,继而仰头倒下。

  “父皇!!”

  “皇上!!”

  “快传御医!”

  ……

  

第七百六十三章 日落 (上)

  

  因武王龙体有恙,故而不管去哪里,随驾必有太医跟行。

  此刻武王见一下折损了两大国公,急怒之下,吐血昏迷。

  随驾三名太医急被招来,匆匆诊治起来。

  灵帐内诸人皆屏住呼吸,连李虎、屠承二人都压抑下了心中大恸,不敢惊扰太医救治圣驾。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三名太医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众人不由心中愈沉。

  武王龙体不安,是众所周知之事。

  连朝政都无法理会,登基第一天就命太子监国。

  但是一直以来,并未再传出什么山陵危的消息来。

  却不想今日,因为痛失两员国公,就吐血昏迷。

  到了这个地步,莫说他人,连之前心生怀疑的刘东和之后渐起疑心的李虎、屠承都不安起来。

  他们这样出身的国公世子,最不信意外。

  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

  但若说今日之事非是意外,而是背后有人操纵,那么多半会是当今至尊。

  可若果真是他,又怎会悲恸至此?

  看着面如金纸的武王被太医们不断施针拯救,却无丝毫醒来的迹象,李虎等人心中都如同打鼓一般忐忑。

  尤其是李虎,今日的事故,若当真是其父失手,没丢出掌心雷所致,那牵连郑国公薨逝,宋国公重伤,已是难以承受的压力。

  再让天子有个好歹,那……

  简直是天亡开国公府啊。

  看着躺在席上冰冷的父亲,再看看上头还在急救中的武王,和一侧面色铁青濒临暴怒的太子……

  李虎这一刻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上天,何等苛待李家!

  又不知过了许久,夜色愈深,灵帐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时,才看到一直施针的太医院院判王太医海松了口气,有些艰难的直起腰来,只是面色依旧难看。

  贾琮忙问道:“太医,父皇龙体如何了?”

  王院判沉吟了下,缓声道:“回殿下,陛下急怒攻心,上一回铁军大人病逝时,就有郁气压在心底,好在有皇孙降世,缓解了许多。然而到了今日,遇到这等哀绝之事,累积在一起,便彻底发作了。陛下龙体原本就不适,如今这一发作……臣医术浅薄,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做到维持住病情不再恶化。只是,却不能唤醒陛下……就是维持,也不知能维持到何时……殿下,臣无能,甘愿领罪。”

  说着,和其他两位太医一同跪下。

  贾琮恍若未闻,他一步步上前,走到临时搭置的行军床前,看着武王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他掏出帕子,俯下腰身,轻轻为他拭去血迹……

  满打满算,从七月十二先帝驾崩认父归宗,到今日都不足百天哪……

  然而就在这不足百天内,武王不仅送了一座江山与他,更给予了他无条件的父爱甚至是溺爱。

  贾琮学过医理,也知道武王的身体早已近枯竭,除却原先诊断的造血障碍外,多半还有其他许多并发症。

  他心底深处也做过出意外的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天,贾琮还是感到一阵阵绞痛。

  看着贾琮面色煞白,强忍悲痛,王春鼓起勇气上前劝道:“主子,还是先奉万岁爷回宫罢,再寻名医医治……”

  贾琮沉默了稍许,其微微颤栗的身影,让人看得出他心中的悲痛似海,只听他嗓音黯哑道:“来人,送父皇回宫。传旨太医院所有太医,入宫诊脉。让他们大胆用针用药,到了这个地步,有功重赏,无功……天家也不会怪罪。”

  王院判闻言,海松了口气,忙磕头领命。

  古锋招呼几名宫人,将武王送上了御辇后,径自回宫。

  贾琮则暂时留了下来,等目送御辇离开后,回头看向鲍同,沉声问道:“孤有没有同你说过,因为父皇信得过你,才允许奋武营尝试小范围换装,但在火器营操典和禁令出来前,除了那一都营外,其余人绝不许碰?孤有没有跟你说过,一颗子药都不许出奋武大营?你怎么同孤保证的,开国公他们怎么就在这操弄起火器来了,谁给你的权力让他们动手的,说!!”

  鲍同在李虎等人面前是老资格,就是在李道林跟前也能平着眼睛说话,可是此刻在贾琮跟前,却连头都不敢抬。

  他这样的老将,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没了脸面。

  贾琮一连串的发问,就如同一记记耳光般,重重的打在鲍同脸上,让他火辣辣的疼。

  鲍同跪伏在地,喘着粗气,声音低哑道:“臣,辜负皇恩,罪该万死!”

  却见暴怒的贾琮急走两步近前,抬脚踹在了鲍同肩头,将他踹倒在地,破口大骂道:“你个老丘八,若非父皇几次三番叮嘱孤,说你鲍同最是忠勇可信,可为孤日后倚重之臣,孤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剐了你!就你这样的德性,孤也能倚靠你?”

  鲍同摔倒后立刻又爬起跪好,直到听到这一句后,满心羞愤愧恨的嚎啕大哭起来,砰砰砰的磕头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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