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下一科要参加会试的宋华,都还不准随便谈论。
不过贾琮之前从贾政和其门下清客的谈话中,得到过些信息。
大乾承平百年,也如前朝各代般,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中期危机。
冗官,冗兵,冗费。
三冗危机,造成了国库空虚,朝廷无银的局面。
这个时候,也就很自然的出现了锐意进取的革新派,和维稳为主的守旧派。
又被称为:
新党,和旧党。
党争易起,却不易控制。
很快就从了政见之争,变成了隐隐失控的意气之争。
各种刀子飞起,朝堂之上好不热闹。
不过好在,如今的斗争,还是有底线的。
至少没有闹到让对手家破人亡的地步,最多也不过贬官出京。
只是,现在有了贾琮今日送去的“剑”,想来人命也快要出现了吧……
对于这点,贾琮心中并无愧疚。
不管新党还是旧党,果真再出现李文德这等人,杀之更好!
不过目前这一切,都和贾琮无关了。
他现在的任务,仍就是好生读书。
只有考取了功名,才有勉强上场的资格。
现在,他连成为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贾琮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担忧日后贾府的败落,会不会和眼下这场愈演愈烈的党争有关。
贾家现在是处身事外的,因为目前的朝堂争斗,还只是在文官中进行。
贾政虽亦为文官,但根底却是勋贵。
再加上他不贪图权位官禄,也无所谓什么政见……
所以目前还能置身事外。
然而,如果这场党争继续泛滥下去,谁也不敢肯定党争只会在文官系统中肆虐。
一旦冲破这个圈子,波及到武勋军队体系,那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灾难……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担忧和猜测,还做不得准。
龙椅上那位但凡有一丝理智,都不会让党争的范围盲目扩大下去。
只是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毕竟,贾家到底是如何彻底败掉,最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真正的原因,谁也不曾得知。
曹公未写完的悲剧,有无数种可能和因果。
后世种种推测,也不过是夹带了各种私货的猜测而已……
“吱呀。”
正当贾琮思绪纷飞时,车辕忽止,外面传来周瑞的声音:“三爷,前面有人拦车,说是寻三爷有事相商。”
……
PS:下周强推,怕是快要上架了……
第七十九章 未必是好人
“找我的?”
贾琮莫名其妙,他在外何曾认识几个人?
不过也没多想,推开车厢半扇门,挑起车帘,看向外面。
只见路边一群华衣豪奴,围着一个年轻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卑躬屈膝的男子。
下意识的,贾琮就联想到了这二人的身份……
“在下李文德,见过荣府世兄。家父礼部左侍郎,素来与贵府两位老爷交好……”
来人果然便是礼部左侍郎李征幼子,富发赌档背后的靠山,李文德。
看他满面含笑,举止得当的有礼模样,谁能想到他背后干的那些龌龊事?
莫说他,连他身旁作狗腿子状的人,也眉清目秀,不似坏人。
真真人不可貌相。
贾琮心中冷笑,面上却作茫然状,道:“你是……”
见他如此,李文德有些发青的眼睛微微一眯,细细打量着贾琮,笑道:“世兄莫非不知我?难道南集市胡同倪家和陈家两位兄台,没和世兄说些什么?”
贾琮依旧茫然,道:“说什么?”说罢,面色忽地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不经意道:“哦……是说了些话。
那家人也是奇了,说有冤屈想让我禀告家里老爷,帮他们伸张。
这让我如何做得了主?
家里规矩甚严,从不敢在外面打着家里的旗号胡乱行事。
当日不过见那家人可怜,出手帮了把,没想到他们还沾上了……
我不耐听那些,坐了会儿就回家了。
怎么,这位兄台,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文德闻言,回头看了眼已经迷糊的赵良义,再转过头看向满脸纯良的贾琮那张小孩子脸,心里大骂赵良义荒唐。
杯弓蛇影,被一个毛头孩子的名声给唬住了,也不想想,一个只会写两笔字的娃娃,能懂什么?
面上却笑道:“没,什么都没,为兄只是怕世兄年纪太小,被刁民哄了去……
听说世兄书法造诣惊人,为当朝大司空所重,收为入室弟子。
家父生平最爱书法,不知可否请世兄往寒舍一行,留几笔墨宝?”
贾琮闻言,有些紧张,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
李文德闻言眼睛一眯,阴笑了声,道:“世兄何故厚此薄彼?莫非以为尚书府门第高于侍郎府,看不起我等?”
贾琮更加慌乱了,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世兄误会了,只是家里规矩,外出做客前必须禀明亲长,家里备好礼仪方能登门。
若坏了礼数,是了不得的大事哩。
若世兄执意相邀,待我回去禀告老爷太太后,再去府上。”
李文德闻言,心里大定。
看来这毛头孩子什么也不懂,不过一个小孩子。
心中忍不住好笑,竟被一孩子吓成这样,以为要坏了大事。
寻思着回头把赵良义好生收拾一顿,这蠢货着实不堪重任。
见贾琮还看着他,李文德笑道:“到底是诗礼传家的国公府,非寻常小户能比,是我造次了。既然如此,世兄暂时还是不要惊动贵府老爷太太的好,待来日世兄蟾宫折桂时,我再邀世兄往吾家一叙吧。
世兄,告辞!”
说罢,李文德拱手一礼后,带人转身离去。
手摸了摸袖兜里的房契和地契,心情倍爽。
这些原本是准备还给贾琮消灾的……
现下好了,他决定今日再去林家大宅,好好哄哄那个江南买来的美人,不用让她挪地方了……
待拦道者都离去后,贾琮脸上的莫名还未退去,对周瑞等人道:“周管家,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见他一脸迷糊,周瑞道:“许是以为三爷要替那些百姓告状,没什么。”
贾琮闻言,摇摇头道:“莫名其妙,岂有此理……”
说罢,重回上了马车,嘴角流露出玩味的笑意。
他素来谨慎,岂有不闻“机事不密则害成”的道理?
李侍郎府棺材板上的钉子都让他砸进去一大半了,岂能让他再蹦跶……
不过此事也说明,这两日倪二、林诚,的确是被人监视着,也更有除去后患的必要了……
待贾琮上了马车,周瑞笑了笑,没怎么在意,车队再次启行。
……
荣国府,荣禧堂东廊三间小正房。
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和笔墨纸张。
靠东壁面设着两个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贾政王夫人夫妇坐于其上。
挨炕又设有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
坐着李纨、王熙凤妯娌二人。
宝玉、贾环兄弟俩则在一旁老实站着……
彩霞、彩云、金钏等丫鬟在炕边服侍着。
贾琮被丫鬟玉钏引进时,众人都在围观跪坐在炕桌边执笔写字的小贾兰。
见到贾琮进来,小贾兰忙放下笔,许是有些激动,抢先乖巧的行礼问安道:“三叔!”
让李纨瞪了眼后,方回过神来,讪讪低下头。
贾琮却只笑了笑,而后先给贾政与王夫人行礼:“请老爷太太安。”
贾政温声叫起,道:“今日去尚书府可还顺当?”
贾琮恭敬道:“很顺当,师父师娘待我极好。只是都说礼太重,我与师娘说,都是太太备下的。
师娘赞太太贤名,让我回来给太太磕头。”
说罢,又要跪下行礼。
王夫人忙拦下,对贾政笑道:“这孩子实诚,快别跪了。虽是拜了那边做师父师娘,可到底这边才是自家人。
哪有听外面的话,回来跪谢自家的道理?”
对王夫人的话很满意,贾政笑道:“太太说的是,琮儿到底纯善。”
又问贾琮道:“可还说了什么没有?”
贾琮闻言,犹豫了下,道:“先生说,日后让我每三日去尚书府住一宿,他老人家要指点我经义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