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见状大急,急声说道:“奉先,如今我们前路受阻,后面又被武威军包围。危如累卵哪!看那两侧山头上的武威军,至少不下数万甲士,我军此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但是、、、、、、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李利似乎并不急于杀我们,否则他早就下令山上的武威军进攻了?一旦两侧山头的大石、滚木和乱箭一起落下,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这么长时间了,李利还没有下令攻击,这就说明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呀!”
“一线生机?”吕布终于开口说话了。随即他一把抓住陈宫的肩膀,迫切地问道:“你快说,我们的一线生机在哪里?我要怎么做。李利才肯放过我?”
陈宫见吕布终于回过神了,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奉先,李利此次完全可以将我们全歼在武关城下,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下令攻击呢?以我猜想。李利此举必有所图,而是所图甚大。大到足以用三万步骑的性命来交换!”
“唉!”吕布沮丧地叹息一声。急声说道:“公台,形势危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倒是说说,李利他想要什么?只要他能放我一条生路,要什么我都给他!”
陈宫仰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的李利,低声对吕布说道:“李利到底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现在正等着你上前询问呢。奉先,你立即打马上前问话,相信李利会把他的真实意图说出来的。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眼下全军将士已然斗志全无,再这么等下去,恐怕将士们就会主动缴械投降,到那时一切全完了!”
“这、、、、、、也罢,是死是活,在此一举!”吕布惊疑地看了看身后慌乱不堪的大军,硬着头皮说道。
随即吕布抬头看着城楼上的李利,轻提缰绳,驱使赤兔马向关下走去。
武关城楼上。
“主公,吕布大军彻底乱了,此时下令攻击,一个时辰内便可全歼吕布三万大军!”徐荣俯视城下吕布军的阵型乱象,很多人被践踏而死的情形后,神情激动地对李利说道。
“不急,不急。”李利微微摇头否决了徐荣立即攻击的提议,随之他笑着说道:“如今天下纷乱,中原各州郡更是群雄四起,战乱不休。而今我和叔父攻陷长安,掌控着天子和太后,等于是执掌天下权柄。不过王允之死却让天下人对我和叔父颇有微言,许多文士和贤才也对我们叔侄恨之入骨,而各镇诸侯更是对我们十分眼红,恨不得掌控天子之人是他们自己。简而言之,那就是我和叔父二人如今已是天下诸侯心中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在天下士子眼里,我们叔侄二人的声誉也不好,被视为乱臣贼子,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面对如此险恶的处境,我和叔父二人只要稍有异动,便会挑动天下诸侯的敏感神经。如果我们西凉军想要出兵关东,说不定就会促使他们再次联合起来,组成盟军共同抵抗我们西凉军,甚至盟军还会一鼓作气攻进长安,彻底消灭我们。
昔日秦国与六国相抗,连续征战数十年却仍未一统天下,归根结底就是中原六国壑同一气,时常联合起来对抗秦国。屡屡征战未果之下,使得秦国国力大损,起起落落,历经数代秦王的不懈努力,最终在始皇帝手中统一六国。如今我们占据西凉,手握天子,与昔日的秦国极其相似,甚至犹有过之。因此天下诸侯一定会时刻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对我们虎视眈眈。所以我们眼下根本不可能进取中原,只能困守西凉一隅,坐观中原诸侯争霸。
吕布,世之虓虎也。他早已扬名天下,天下英雄对他是又敬又畏,又嫉又无可奈何。倘若他今天死在我李利手里,表面上我自然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实际上却是得不偿失,出力不讨好的愚昧之举。诛杀吕布,我能得到什么,除了一个毫无用处的虚名,反倒会让天下诸侯对我更加忌惮,时刻将目光盯在我身上。除此之外,我得不到任何实实在在的好处。但是,如果我今天放了吕布,让他带着并州军南下荆襄,那会怎么样?”
李利此话一出口,众将领纷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看着众将领惊愕的眼神。李利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中原诸侯诸多,但他们现在都在积蓄实力,大肆招募兵马,却迟迟没有互相攻杀,至少没有大规模的厮杀。不过他们眼下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盘,固守地盘之余,他们还在窥视着别人的城池。这个时候,我将吕布赶进中原。便如同把一头猛虎扔进狼群,把中原各州郡原本就极其浑浊的死水,彻底搅得天翻地覆,混乱不堪。只要他们互相攻杀,彼此结下仇怨。那他们就没有再度联手共同对抗我西凉军的可能了。如此一来,我们西凉军逐鹿天下这盘棋就算盘活了。东进可以攻取并、幽、冀三州。南下可以直捣荆襄,逐鹿中原。此外,我们的西南方还有汉中和巴蜀等地需要收复,西面和北面还有大量的异族蛮夷。
故此,我们西凉军未来逐鹿天下之战,任重而道远。吉凶难料啊!”
李利这番话赫然给身旁的众多将领勾画出了一副巨幅画卷,也让将领们清晰地看到了天下局势,更知道了李利胸中的宏伟蓝图和壮志雄心。
这一刻,徐荣和杨定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随即不着痕迹地互相点头。徐荣之前投奔李利,确实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归降。然而,听了李利刚刚一席话之后,他真正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此生追随李利,竭尽所能,成就一番千秋功业。此前他一直对李利和李傕的关系捉摸不透,但此刻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李傕根本无法与李利相比,无论是心胸气度,还是雄心抱负,以及心智计谋和驭下手段,李傕都远远不及李利。尽管两人是同出一脉的叔侄,但彼此间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就如同燕雀与鸿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一刹那,徐荣感觉此前的董卓与李利相比,都相去甚远。如果把董卓换做如今的李利,或许天下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在极短时间内实现天下一统。
“主公,吕布打马出阵了,好像是要上前喊话。”正当一众将领低头沉思的时候,李挚轻声对李利说道。
“嗯,看来吕布这厮还没有吓破胆,还有一些理智和胆量。”李利转身俯视城下,微笑着说道。
“今日吕某身陷囹圄,不知李骁骑意欲何为?吕某愿意倾其所有,恳请李骁骑放过吕某、、、、、、身后数万兄弟的性命!”
城关下,吕布倒提方天画戟,勒马驻足,扬声喊话道。只是他原想直接请求李利饶他一命,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感觉不妥,于是灵机一动改成了替三万并州军求情的大义凛然之言。
“哈哈哈!”李利大笑着说道:“吕布,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要面子,看来非得等到大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会下跪求饶啊!”
吕布被李利一句话呛得脸红脖子粗,气得他咬牙切齿,双眸顿时涌现出一缕缕血丝。但是他却硬生生忍住没有发怒,更没有立即恶语相向,斥责李利。生死攸关之际,任凭他再怎么心高气傲,终究还是保命要紧,其它的东西皆不足道,受些屈辱和挖苦讽刺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强忍心头恶气,吕布再次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李利,大声喊话:“李骁骑,成王败寇,吕某认输了。日后再与李骁骑会面,吕某愿意绕道而行,还请李骁骑给吕某和麾下将士留一条生路!”
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关下的光线很好,而李利的眼力历来不差,因此吕布满脸的狰狞之色全然落在李利眼里。
再次听到吕布求饶的话语,李利沉吟片刻,大声说道:“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李利也不是嗜杀之人。既然温侯如此坦诚,我也不藏着掖着。只要温侯答应我两个要求,今夜我便放你们过关,并且不再追杀你们!”
“李骁骑请说,只要吕某能做到的,绝对照办!”吕布接声急切地说道。
李利看到吕布如此急切的答话,嘴角露出一丝习惯性的笑意,朗声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温侯稍作犹豫或是不答应,那就休怪我大开杀戒了。第一,交出张辽和曹性二将;第二。留下八百陷阵营将士。以上两个条件,温侯必须当众下令他们从此归属我李利麾下!”
“好,吕某答应了!”吕布果真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随即他还担心李利出尔反尔,扬声说道:“李骁骑的两个条件,吕某都已答应,希望你信守承诺,莫要在两军面前失信!”
“哈哈哈!我李利从来不曾失信于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李利大笑着说道。
吕布闻言后,脸颊一红。当即策马转身回到军阵前,厉声喝道:“张辽、曹性,陷阵营出列!”
张辽和曹性二人闻言后,神情复杂地对视一眼,当即打马出阵。来到城关下。而八百名陷阵营将士如今已经不足八百之数了,只有七百多人。他们随即出列。站在张辽和曹性二人身后。
“尔等听令,自今日起,尔等便是李骁骑麾下将士。此乃军令,不得违逆!”吕布满脸铁青地沉声下令道。
“诺!”张辽和曹性以及身后的陷阵营将士齐声领命道。
这一声应诺之中,却是包含着极其复杂的语气和情绪,声音极其洪亮而坚决。声震四野,以至站在山头上的武威军都能清晰地听到。
吕布阴沉着脸看也不看张辽等人一眼,转身对李利喊话道:“李骁骑,如你所愿。他们从此刻起便是你的手下了!”
李利站在城头上冷眼俯视着吕布,沉声道:“很好,温侯果然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杀伐果决,执金吾和董相国都没有看错你。你且退下稍等片刻,随后你就可以带兵过关了!”
话音稍顿,李利朗声对张辽和曹性说道:“张辽、曹性,你们二人可愿归降于我?不要急着回答,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我可以向你们二人承诺,即便你们不愿投奔我,今夜我依然放你们出关。”
张辽和曹性二人神情愕然地抬头看着城楼上的李利,随即他们俩对视一眼,翻身下马走到吕布的坐骑前,屈膝三拜。
张辽随即起身沉声说道:“吕将军,大丈夫言而有信,自今日起我们之间恩断义绝。就此别过,吕将军多保重!”
曹性紧随张辽之后,拱手一揖,说道:“就此别过,吕将军多保重。”
随即张辽和曹性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带着陷阵营径直走向城门。待他们走到城门前时,只见城门吱呀一声脆响,李挚和典韦二将亲自推开两扇大门,李利大步从城中走出来。
“末将张辽(曹性)拜见主公!”张辽和曹性立即下马,赫然跪拜道。
李利笑呵呵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二人准备带着陷阵营出关呢,准备亲自下来送送你们。不成想你们竟然改变主意了,愿意投到我麾下,好,很好!文远、曹性,还有陷阵营的兄弟们,都起身吧。夜深露重,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如此拘礼。呵呵呵!”
“多谢主公!”张辽和曹性二人被李利一手拉一个,强行拉了起来。
待陷阵营将士起身后,李利笑着说道:“西凉苦寒,动乱不休,就缺少你们这样的忠勇之士,往后在武威军中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你们是我强行留下来的,我自然要对你们负责到底。来,暂且退到一边,给温侯让让路,以便温侯大军出关。”
“温侯,请出关!”李利站在城门东侧,朗声对勒马阵前的吕布说道。
“走!”吕布闻言当即大手一挥,示意亲兵先行,他则留在中军缓缓而行。待看到亲兵毫无阻碍地通过城关之后,他随之纵马扬鞭快速奔进城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呵呵呵!”目送吕布通过城门,李利微微摇头地哑然失笑。
典韦不屑地说道:“末将此前真是错看了吕布。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堪,小心谨慎的过头了,让亲兵先行探路,随即却急不可耐地疾奔逃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反复无常呢!”
李利闻言笑而不语,看着吕布大军陆续走过去,待陈宫进门时,他微微点头,似是回应典韦之言。
半个时辰后,东西两侧重新合拢,而吕布大军此时早已离去,两侧山头上的武威军也下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