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汝南陈到,字叔至,现年二十有一;今日与三位兄长结为异姓兄弟,生死之交,不离不弃!”
“苍天在上,厚土见证。今日我等兄弟四人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桓飞居首,许褚次之,赵云再次,陈到居末,四人依次排开,仰拜苍天,俯叩大地。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海拔上百米的巍峨高山。一棵百年松柏居于山顶之上,傲然而立;在他们脚下,是一条蜿蜒泥泞的小路坎坎坷坷,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潺潺东流。
眼见如此壮举,李利逐一扶起桓飞四人。慷慨激昂地朗声道:“我李利李文昌今天为你们四兄弟见证,此刻虽没有乌牛白马祭告苍天。也没有焚香祈福告慰大地。但人间自有真情在,情真义坚天地鉴!
我李利祝愿你们兄弟之义如青山松柏万年青,愿你们兄弟之情如厚土清流永长存!”
“拜谢主公、将、、、主公!”看到大哥桓飞、二哥许褚、四弟陈到三人向李利躬身拜谢,赵云躬身同拜。然而,当他下意识说出“拜谢将军”之际,顿觉不妥。于是一句拜谢主公脱口而出。
因为,这一瞬间赵云想起兄弟四人的誓言,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既然其他三兄弟都向李利拜谢。他赵云岂能置身事外,与三位结义兄弟背道而驰,于是他下意识地与桓飞三人保持一致,俯首便拜。
直到此时,赵云方知自己不经意间被三位结义兄弟带进西凉军,投到李利麾下,整个过程似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一刹那,他不后悔与桓飞、许褚和陈到结为兄弟,却感觉跪拜李利为主之后心里有点淡淡的苦涩。因为这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殷切期盼的面孔,那人曾与他同寝同食,百般招揽,但他却始终下定不了决心,犹豫至今。但今天,他却拜了西凉李利为主,辜负了脑海中那人的一番深情厚谊。那人便是平原相刘备刘玄德。
“哈哈哈!”李利伸手抓住赵云的手臂,开怀大笑道:“好,好啊!今日我得子龙,尤胜高祖得樊哙,实乃生平大幸也!”
忙忙碌碌的三天时间,悄然而逝。
在李玄和郭嘉二人协力操办下,赵云已故兄长赵风得以顺利下葬,入土为安。
按照旧制,逝者最少要在家中停放半月,以示亲属对逝世亲人依依不舍的悼念之情,怎奈天气渐暖,尸体不宜久放。因此,头七刚过,次日清晨赵风便出殡下葬,不过却是以乡侯之礼风光大葬。
对于赵风死后的追封事宜,完全是李利一力做主,追封赵风为忠乡侯,将赵云家中五百亩农田分给五十户邻居。自此以后,他们便是已故赵风的食邑佃户,长期负责看护赵风坟冢,每逢节气都要焚香祭拜,敕封诏书将在李利离开冀州之后下达。而李利将在长安三辅之内,补偿赵云、赵雨兄妹数百亩农田和一座乡侯府邸,以供赵家嫡系亲属居住生活。
这是权宜之举,李利也算略尽绵薄之力,藉此彰显对赵云的赏识器重与特别关照。
若是平时,赵云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断然不会接受李利如此平白无故赐予的爵位,因为无功不受禄。然而,李利此番追封已故的赵风为忠乡侯,按照勋侯之礼下葬,赵云确是十分感激,坦然代替亡兄愧领了。
毕竟雁过留影,人过留名。赵云的兄长赵风死后能够得到勋侯的谥号,这是极其荣耀之事,将永远载入赵家庄族谱之中,足以令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口口相传,流传后世。
而这种册封勋爵之事,放眼天下,在众诸侯之中只有李利能够做到,其它诸侯纵然可以对麾下文臣武将私授官职,却无法赐予爵位。
恰恰是这个极不起眼,廖胜于无的追封勋爵,使得赵云对新主公李利感激涕零,此前蒙在他心头上的一缕愁云就此消失殆尽,既而心悦诚服地拜入李利麾下。而他与桓飞、许褚和陈到三兄弟之间的一丝芥蒂,也随之消失,真正成为意气相投、志同道合的结义兄弟,生死之交。
这并不是赵云私心作祟,过于势利,而是整个东汉社会的现实情况便是如此。
纵观历史,历朝历代的帝王为何要在即位之后,追封已故的功臣,其目的就是为了向天下人展示恩德,树立标榜,藉此收取人心。
而今李利虽不是帝王,但他却拥有等同于帝王的权力。因此他就能够充分利用手中权势,对自己赏识的文臣武将施以恩惠,借此笼络人心;不管别人怎么看,但他达到了预期目的。凭此,就足够了。
而他之所以要将天子刘协供在朝堂之上,不惜花费大量钱粮供养皇室宗族,维护天子威仪,就是因为借着天子之名轻而易举地办到很多棘手的事情。自古权势运用之妙,便在于此。
第426章冲喜,又见三约
几天忙碌过后,赵家宅院渐渐安静下来。
赵家坐落在赵家庄后山脚下,两进宅院,东西两面各有一排厢房。
整个宅院虽然没有亭台阁楼,花园水榭,倒也还算宽敞,勉强能够住下李利一行人以及随后赶来的两百多名卫队。
前厅大堂内。
办完赵风的后事之后,赵云、赵雨和赵云的未婚妻樊娟三人陪着李利、李玄、郭嘉和结义大哥桓飞等七人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官宦之家把吃饭称作“用膳”,但普通百姓家里,摆席招待客人也是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
“主公,元忠兄、奉孝贤弟、大哥、二哥、四弟,云萝夫人,这些天全靠诸位鼎力相助,亡兄才能及早下葬,入土为安。此恩此情,赵云无以为报,仅以薄酒以示感谢,我先干为敬,诸位随意!”
四方桌,次席上,赵云端起酒盅,对李利等七人甚是感激地说道。说罢话后,他端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子龙不必如此,这些事情都是我等份内之事,何须言谢。来,我等满饮此杯!”说话之中,李利示意马云萝再给赵云杯中斟满,既而一桌十人举杯同饮。
第一杯酒饮罢之后,席间众人便不再拘礼,随意吃喝起来。
席间,赵云的未婚妻樊娟和赵雨妯娌二人不胜酒力,与马云萝一起中途退席,三女联袂走进内堂说话。
至此,大堂内再无女眷,桓飞等性格豪爽的汉子便彻底放开了;撤去酒盅,直接换上大碗,挽起长袖,赤膊上阵。大肆拼酒畅饮。
饮酒正酣时,李利侧身对赵云低声说道:“子龙,我看令妹已至及笄之龄,不知可曾许配人家?”
“咳、咳、咳!”赵云刚刚喝了一口酒尚未下肚,听到李利的询问后,顿时呛得剧烈咳嗽,满脸涨红。随即他神情惊愕地望着李利,惊疑未定地问道:“主公此话何意?莫不是、、、、、、此事只怕不妥,小妹容貌虽好,却出身乡野。不识礼数,配不上主公。”
“呵呵呵!”李利哑然失笑道:“子龙想必误会了。我之所以有此一问,并非子龙心中所想,而是另有它意。而今令兄新丧,我便想与子龙商定令妹的婚事。权当冲喜。而我要保媒的男子并不是堂中在坐之人,而是我的亲弟弟。现任安北将军、北地郡守李暹。他现年已经十九岁了。却还没有迎娶正妻,为此我一直挂念在心,想给他找一位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此番见到令妹赵雨之后,见她姿容甚佳,性格直爽,举止有度;虽是出身庶民之家。却不失为知书达理的贤淑女子。因此,我便有意为愚弟保媒,与子龙商议姻亲之事。”
“哦,原来是这样。”赵云深深松了一口气。脸色迅速恢复正常,不似刚才那般紧张。
显然,他刚刚确实误解了李利话中的意思,还以为李利看上了妹妹赵雨。
虽然李利位高权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在赵云看来,却不是妹妹的好归宿。因为李利的卫将军府实在是门庭太高,而且李利已有九位妻妾;若是性格直爽的妹妹赵雨进入卫将军府,只怕很难适应,处处受到约束,郁郁寡欢。是以赵云乍闻李利之言时,神情大变,紧张至极,生怕李利开口求亲。
幸好,原来李利想为他弟弟李暹保媒,有意迎娶妹妹赵雨做弟媳。这样以来,赵云紧张的心神顿时放松下来,神色如常,心中暗自思量起来。
少顷,赵云恭声道:“主公,实不相瞒,雨儿确实尚未许配人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其中却是有些原因。其一,我父母十几年前便已过世,留下我兄妹三人相依为命,此后十余年间,家中诸事皆由家兄做主。而家兄对小妹很是溺爱,任由她率性而为,未加管束,以至小妹年至及笄,却不喜女红,偏好舞枪弄棒。其二,小妹生性直爽,口不择言,不谙世事,不识官家大院礼数规矩。其三,家兄刚刚病故,对于小妹的亲事,我作为兄长也不便多言,以免遭人议论。
因此,主公所提之婚事,末将虽是雨儿的兄长,却不能立即答复主公,还需向小妹征询意见。若是小妹对此没有异议,末将便代她应下婚事;如若她没有出嫁之意,还请主公多多见谅。”
赵云这番话说得很透彻,合情合理,不偏不倚。但从他的话里行间不难听出,他对妹妹赵雨极为爱护,生怕妹妹受了委屈,而婚姻大事也完全听从她本人的意愿。
这种情意至纯的兄妹之情,在大汉境内实在是很少见的,堪称弥足珍贵。
除此之外,在妹妹婚姻大事上面,赵云没有任何趋炎附势之心,完全站在妹妹的位置上考虑,不掺杂个人私心,也不避讳主公李利尊崇的身份。据实回禀,言语挚诚,赵云此举着实令席间众人甚为钦佩。
眼见主公李利沉吟不语,桓飞看了看坐在身旁的赵云,又与许褚、陈到二人交换眼神。随即他掖着嗓子,低声对李利说道:“主公,三弟所言不无道理。而今赵风兄长刚刚过世,子龙便立即给赵雨小妹许配夫家;若是小妹自己心甘情愿,那还罢了,周围四邻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反而认为是一件冲喜的大好事。如果她自己不愿意,却是让三弟左右为难,不但会遭人非议,恐怕还会因此伤及兄妹感情。所以,以末将愚见,还是将小妹请出来,当面询问她的意见为好。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小妹多谢飞虎大哥好意!”桓飞话音方落,便见赵雨缓步走出后堂,来到大堂,而马云萝和樊娟二女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后。
款步走进堂中,赵雨对李利欠身一礼,轻声说道:“小妹见过文昌大哥。方才大哥所言。我和二嫂、云萝姐姐都听到了,承蒙诸位哥哥爱护,小妹甚为感激。不过,诚如文昌大哥所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妹已至待嫁之龄,自当择婿出嫁。文昌大哥方才提及李暹将军,不知他人品相貌如何,请大哥直言相告。”
当着众人面前,赵雨言及自身婚姻大事。居然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单凭此节,就足以令李利、李玄、郭嘉和桓飞等人刮目相看,深为叹服。
这时,李利满脸笑意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赵雨。眼神中浮现出浓浓的赞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