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对战中,黑山军根本不是冀州军的对手,休说五万对六万,就算黑山军再多一倍,恐怕也不是冀州军之敌。追根究底,黑山军不过是一群盗贼草寇而已,缺乏训练,兵器和战甲远不如冀州军精良,翻山涉水尚可,正面攻坚厮杀能力却是远远无法与冀州军相提并论。若非如此,张燕早就率领黑山军攻打冀州了,何至于窝在黑山上这么多年不敢下山?
一念至此,张燕心里无比凄苦,却惟独没有怨恨和后悔。事已至此,怨恨李利已然无用,后悔也为时已晚,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率领黑山军拼死一战,尽人事而听天命,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斩杀袁绍,兄弟们,随我杀!”
身陷重围的张燕竭斯底里地厉声暴喝,率领数百名亲兵悍不畏死的奋勇拼杀,其目标依旧是夜空下迎风激荡的袁绍帅旗。
“呃,驰援左翼?贤侄确信这是盟主之意么,须知临战变阵乃兵家之大忌呀!”
曹军阵营,曹操一脸错愕地看着匆匆赶来传令的袁熙,惊疑不定的问道。
“曹将军何出此言?此等军机大事,小侄岂敢假传军令?再说,自古军中无戏言,若不是父帅亲口下令,小侄又怎会前来传达将令?”袁熙颇感诧异的愠声说道。
显然,他之前想过曹操有可能搪塞推诿,不愿率部驰援左翼,却没有料到曹操竟敢质疑其父袁绍的命令,直接怀疑他袁熙假传军令。此一节,着实大大出乎袁熙的预料之外,致使他措手不及,恼羞成怒。
“贤侄所言不无道理。”眼见袁熙神色不悦,曹操神色如常地微微颔首,疑声道:“只是盟主乃久经沙场之人,岂能不知朝令夕改于战不利的道理?贤侄且看,眼下西凉战骑攻势凶猛,刘备和陈宫率领的步军方阵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最多半时辰,西凉军就会冲破前阵,杀进盟军后阵。届时,我盟军便大势已去,败局已定,回天无力呀!局势如此不利,难道盟主都没有看见么?若是盟主知道占据于我不利,却为何又突然下令命我部驰援左翼呢?”
“呃!这”袁熙顺着曹操所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看到西凉战旗就在前方两百步的地方,再有片刻工夫,就会打到自己面前。顿时,他神色大变,差点脱口说出张燕叛乱之事,所幸他突然想起父亲袁绍的嘱咐,话到嘴边突然噤声,支支吾吾地说不话来。
就在这时,后阵突然传来巨大的喊杀声,以致于曹操和袁熙等人闻声眺望,隐约可见后阵上空飘荡的黑山军战旗。
“这是张燕将军的战旗?他不在左翼对抗西凉军,跑到中军后阵作甚?”惊诧之中,曹操急声问道。
“啊!这?”袁熙闻声大惊,支吾其词,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待看到曹操咄咄逼人的审视眼神后,他轻叹一口气,左右环顾一番,既而低声说道:“事已至此,小侄便实话实说了。实不相瞒,恶贼张燕临阵倒戈已率部投靠李贼,眼下这个恶贼正率领五万黑山军步军围攻父帅所在的中军阵营。不过,我父抢先一步得知张燕叛贼的图谋,提前设下埋伏,静等张燕贼子来攻。现在我等看到的情形便是张郃、高览等人前后夹击,率军围剿黑山军的战斗场面。是以,曹叔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我父的控制之下,半个时辰之内便可将叛军诛杀殆尽。
正因如此,我军左翼空虚,急需曹叔率部驰援,否则左翼必被西凉军攻破,到那时我盟军的处境将十分险恶。战事紧迫,事不宜迟,还请曹将军速速决断!”
“哦,原来如此。”曹操故作镇定地颔首应声,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让袁熙看不出一丝异常。然而,勒马站在旁边的曹仁却注意到曹操的浓眉微微跳动,眼角不经意间快速眨动。顿时,曹仁知道自家主公心里此刻一定是极不平静,至少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神色自若。
“贤侄啊,既是盟主将令,曹某自当遵从。事态紧急,曹某便不留贤侄随行了。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伤着贤侄,曹某于心难安哪!”
说话间,曹操挥手示意亲兵护送袁熙返回后阵,并当即命令曹仁整军,全军五万余人尽数开赴左翼战场。
眼见于此,袁熙不再多言,躬身道谢后,带上亲兵径直返回后阵。
袁熙前脚离开,曹仁便去而复返,策马来到曹操身边,恭声道:“张燕率部投靠了李贼,此刻左翼战场必定已被西凉军占据,说不定李贼就在左翼等着我们呢。如此一来,我军再去左翼岂不等于主动送死么?袁绍此举居心叵测,分明就是让我等去做替死鬼,着实歹毒之极!”
目送袁熙走远之后,曹操神色顿变,脸上阴云密布,一双眸子阴沉如寒冰。听到曹仁的话后,他神情忧郁地长叹一声:“张燕率部投敌,我盟军大势已去,败局已定啊!”
“呃!”曹仁闻声色变,惊声道:“刚刚袁熙不是说袁绍已经设下埋伏剿灭张燕叛军么,既然这样,那一切便还有挽回的余地。何况,主公不是一直怀疑袁绍另有谋划,关键时刻将给予西凉军致命一击么?可现在主公为何预言我盟军必败无疑呢?”
曹操神色黯淡的轻轻摇头,唏嘘叹息道:“李贼何许人也?既然他已将黑山军招降,却为何又要张燕率部攻打袁绍中军?这便是针对袁绍图谋已久的谋划而去的,此乃投石问路之计,李贼智计百出,着实高明啊!”
第762章千军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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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曹仁闻声色变,惊声道:“刚刚袁熙不是说袁绍已经设下埋伏剿灭张燕叛军么,既然这样,那一切便还有挽回的余地。何况,主公不是一直怀疑袁绍另有谋划,关键时刻将给予西凉军致命一击么?可现在、、、主公为何预言我盟军必败无疑呢?”
曹操神色黯淡的轻轻摇头,唏嘘叹息道:“李贼何许人也?既然他已将黑山军招降,却为何又要张燕率部攻打袁绍中军?这便是针对袁绍图谋已久的谋划而去的,投石问路,李贼智计百出,着实高明啊!”
“啊!这么说,李贼已经识破了袁绍的算计!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当真能掐会算不成?”曹仁惊愕不已的接声问道。
曹操不以为然道:“袁绍自以为他的谋划天衣无缝,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可他连我曹操都瞒不了,又如何能够骗过狡诈多智的李贼呢?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袁绍乾坤独断把决战地点定在娄底原,这本身就是欲盖弥彰之举,怎能不让李利起疑?
须知西凉军素以战骑见长,擅长旷野作战,而娄底原无疑是函谷关外西凉军最理想的决战地点,正中李贼下怀,等于是投其所好。可袁绍是何许人?他倾其所有的不惜一切代价联合各路诸侯前来讨伐李贼,难道是领军前来送死的么?既然不是送死。那为何还要选择率领以步军为主的三十余万盟军和西凉军在娄底原上决战呢?
这一切都说明袁绍必有所图,而且图谋甚大,以至于他将如此明显的破绽暴露在李利面前。可他自己好在沾沾自喜的自以为得计,殊不知李贼对此早有防备。今日两军决战,李贼迟迟不肯率军出击,直到傍晚时分却突然倾巢而出,这本身就说明李贼同样留有后手,而且是蓄谋已久的大阴谋。”
说到这儿,曹操满脸失望的扭头看了一眼中军后阵。在袁绍帅旗上稍作停留,随即黯然摇头,沉声道:“因此。我敢断言,李贼此番派遣张燕率部攻击袁绍阵营,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其目的就是逼迫袁绍使出藏而不漏的最后手段。然而。这仅是李贼攻破我盟军中军的第一步。而后他必定率军紧随张燕之后进攻袁绍中军,最后便是李利使出杀手锏的致命一击,这也是他迟迟拖延不战的根本原因。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料的话,截止现在,此次决战的结果已然显露出来,西凉军已经奠定胜局,而我盟军则是败象已显,大势将去。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溃败就在眼前!”
“那、那、、、那我等现在又该怎么办,还用得着执行袁绍的将令前往左翼么?”曹仁大惊失色的结巴道。
“当然要执行袁绍的军令。命令大军向左翼前进。”曹操微微颔首,语气十分怪异的随口说道。
“这是为何?既然主公明知李贼此时就在左翼战场等着我们,我等为何还要前去送死啊?”曹仁疑惑不解的问道。
曹操举目凝神,透过火光冲天的夜空,目光深邃地眺望六百步开外的左翼战场。一边观察着左翼上空的火光,他一边思量着说道:“正如子孝所说,李贼此刻一定就在左翼战场上列阵以待,静等我军前去自投罗网。可是,他此战的目的并不是我曹操麾下的区区两万余兵马,而是时刻紧盯着袁绍的中军帅旗,始终惦记着打败冀州军,擒杀或是逼退袁绍,如此才能一举击溃诸侯大军。
故此,李贼绝不会在左翼战场上停留太长时间,只需接收黑山骑兵之后稍稍整军,便会立即率军攻向袁绍中军。只要袁绍的中军帅旗一倒,李贼根本没把我等这点人马放在眼里,他要的是整个娄底原决战的胜利,而不是刻意剿灭某一路诸侯。所以,我军此时前往左翼战场,正好避开李贼的正面攻击,继而紧随西凉军之后从左翼边缘撤退,尽快脱离战场。
需要注意的是,我等行军速度不宜过快,多派斥候前去监视西凉军的行踪。只有等到李贼率军攻击袁绍中军之时,我等才能正式进入左翼战场,尽量避免与西凉军纠缠,全军快速通过,直奔黄河岸边撤退。”
“直接撤退么?若是战后袁绍怪罪下来,我等又当如何应对?”曹仁没有质疑曹操撤退的命令,因为他素来以曹操马首是瞻,早已习惯了服从命令。不过,他对己方战后的处境十分担忧,生怕袁绍大败之下将罪责全部推到曹操头上。毕竟自己一方势单力薄,只有区区两万兵马,即便袁绍大败而归,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冀州军的实力依旧在曹军之上。
“子孝勿惊,此事我自有计较。”
看到曹仁满脸忧心忡忡之色,曹操反倒一扫颓废之色,神色轻松的淡然一笑:“子孝莫非忘了我们等待已久的时机么?此前我等之所以要与李贼暗中结盟,其实就是时刻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只有盟军大败,我等才有机会壮大实力,否则各路诸侯实力未损,我等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是以,现在我亲自率军赶往左翼战场,而你却要带领亲兵尽快找到曹真和曹休二人,而后赶来左翼与我汇合。”
曹仁闻言愕然:“末将愚钝,不知主公所说的机会究竟在哪里,又如何壮大实力?”
“呵呵呵!”曹操欣然一笑,扭头看看身边的将士,既而俯身在曹仁耳边窃窃私语一番。
“啊!这只怕不妥吧?果真这么做的话,我等岂不是与各路诸侯为敌吗?”曹仁闻言后大惊失色,顾虑重重的急声问道。
“与各路诸侯为敌?呵呵呵!”曹操不以为意地沉吟一声,冷笑道:“难道子孝当真以为此战过后,各路诸侯与我曹操还是盟友吗?岂不闻李贼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同榻共枕的夫妻尚且如此,遑论盟友乎?
何况,此战过后,各路诸侯之中究竟还有几人能够幸免于难呢?而得胜之后的李贼及其麾下的西凉军又怎会善罢甘休,必然强攻盟军大寨,穷追不舍。届时,盟军各路诸侯自顾不暇,谁还会傻乎乎的留在这里等死,必然是分崩离析,各自奔命。换言之,纵然盟军再次聚拢在一起,只要我曹操实力够强,其他诸侯即便怀恨在心却也奈何不得我,只能是嚼碎牙齿咽进肚里,敢怒不敢言。故而,子孝大可不必担心,尽管依令而行即可,其它事情我自有计较!”
“这诺,末将遵命。主公多多珍重,末将去去便回!”稍作迟疑后,曹仁恭声领命,随即招呼三百余名亲兵准备出发。
“子孝切记,时间紧迫,丝毫耽搁不得。若是找不到真儿和休儿,那便算了,子孝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返回左翼战场!”临行前,曹操拍着曹仁的肩膀低声叮嘱道。
曹仁闻声错愕,扭头注视着曹操好一会儿,随即轻轻点头,一言不发地带着亲兵直奔前方厮杀正酣的主战场疾奔而去。
目送曹仁率部冲向阵前,曹操身形一动不动地怔怔失神,脑海里仍旧充斥着曹仁那怜惜而又痛苦的复杂眼神。
“唉!”半晌后,曹操怅然若失地轻叹一声,既而大手一挥,带领本部两万人马和孙策所部的一万余人马向左翼战场徐徐开进。
“杀呀!”
喧嚣的喊杀声传至左翼战场,旋即飘进李利耳朵里,促使他神情一震,抬眼望着夜空下隐约可见的袁绍帅旗。
“嗯?看来张燕已经率部杀进中军后阵,此刻已和袁军展开厮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