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看军师神色似乎甚为不悦,想必是因为许某帐下斥候窥视了皇后、贵人和百官妻妾们的身体。对此,末将要替将士们说句话,我荥阳戍边将士离家已有半年之久,军营中没有一个女眷,因此他们对天子和百官们的女眷多看几眼亦在情理之中,还望军师体察下情,体谅海涵。”
诚然,尽管许褚和庞德二将怀疑贾诩有纵敌之意,却也不敢公然得罪眼前这位在军中享有颇高威信的首席军师。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们二人即使有所怀疑,却也不敢挑明,毕竟贾诩可不是一般文士,而是主公李利最为倚重的五大谋主之一,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五大谋主分别是:西凉刺史李玄、长安令李儒、左军师贾诩、右军师郭嘉和安北将军周瑜;除此之外,并州刺史鲁肃、京兆尹华歆和新任汉中太守法正也有着不逊于他们五人的谋略和政绩,只是资历稍浅,假以时日必将和他们并驾齐驱。
第889章破心结,毒士风采
“呵呵呵!”
贾诩闻声回神,敏锐观察到许褚和庞德眼神中的狐疑,顿时他微微摇头,笑呵呵地道:“看来仲康、令明对老夫误解颇深,以为老夫心向汉室,有意放走他们。老夫没有说错吧?”
许褚、庞德二人闻声色变,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这便是默认了。
眼见于此,贾诩从手袖中取出一叠信帛,笑道:“这时主公赐予在下的手令,二位将军不妨亲眼看看。”
许褚起身双手接过信帛,庞德随之凑上来察看,但见信帛上只有寥寥十四字:“军师奉命行事,诸将依言执行。李利。”
对于主公李利的笔迹,许褚和庞德二人自是熟记于心,一眼便知真伪。
因此,看完手令后,许褚双手奉还,并与庞德对视一眼,恭声道:“我等知罪,任凭军师处置。主公手谕在此,我等自当谨遵军师将令!”
贾诩笑呵呵地扶起二人:“仲康、令明对主公忠心耿耿,恪守军纪,何罪之有。主公早已严令,凡我西凉戍边军队,除遭遇突发战事之外,不得主公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一兵一卒。军令如山,两位将军依令而行,老夫若要调动大军也必须出示主公手谕,否则也不得调动兵马。这是军规铁律,无论是谁都不得僭越,违者视为谋逆论处。所以,两位将军不必介怀,老夫身为军师自当以身作则,岂可知法犯法?”
“军师宽宏。我等拜服。”许褚、庞德二人齐声道。
贾诩微笑颔首,抬手示意二人起身入座,随之面带笑容地缓步走向主位。转身的一瞬间。贾诩虽然满脸堆笑,内心深处却是极为震惊,感触良深。
曾几何时,贾诩以为自己是军中仅次于主公李利的存在,威望极高,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超然。长安之乱就是他一手谋划并亲自指挥完成的。战绩彪炳,一战成名,自此天下人都知道西凉李利麾下的首席谋士便是他贾诩贾文和。为此很多敌对势力的诸侯和将领们背地里称他为“毒士”。司隶大战虽是郭嘉最早提出来的,却也有他贾诩一份功劳,且功绩仅次于郭嘉。此次娄底原祭陵之事也是他一手谋划的大事,早在三年前便开始着实布局。直到现在时机成熟。方才正式启动实施。
去岁,李利擢升资历尚浅的郭嘉出任右军师,从那一刻起贾诩就意识到自己锋芒太盛,必须有所收敛才行,否则早晚必成众矢之的。随后他有意退居幕后,以免招人嫉恨,但事实证明,主公李利对他毫无芥蒂。根本没有猜忌于他,仍旧依为臂膀。一如既往地信任有加。
那一段时间,贾诩深感疑惑,有些拿捏不住自己在西凉军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有没有功高盖主之嫌。这种患得患失的思绪一直找不到答案,使得贾诩行事愈发谨慎,唯恐一步踏错悔之晚矣。
贾诩素来自诩谋主,认为所谓谋主者,其一便是谋己,安身立命,不立围墙之下;其二才是谋主,替主公扫除障碍,迅速发展壮大;其三便是谋天下,戡平乱世,功成名就。因此,他处事谨慎、为人低调,与人为善,不出手则已,动则一击必中,不留后患。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他总是不经意间被李利御使着锋芒毕露,很多时候他自己对此都毫无察觉,直到事后才幡然醒悟。
在此之前,贾诩很担心自己太过显眼,有朝一日必定招致大祸,亦或是被主公李利猜忌,不得善终。而最让他讳莫如深的便是军队,因为第一次西凉大整军就是他一手谋划并负责实施的,从而一举奠定了他在军中的显赫地位。为此,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位置很微妙,也很危险,却又无可奈何,根本无法左右军队的扩军壮大。
但是,今日许褚和庞德二将的表现又让贾诩大吃一惊,彻底揭开了他积压在心里很久却找不到答案的疑惑。他一直想不明白主公李利为何对他从无猜忌之心,始终对他信任之极,屡屡委以重任,这个疑问困扰了他很久,直到此刻才找答案。原来,西凉军的主宰、能让军中将领真正惟命是从之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公李利。而他贾诩虽然在军中颇有威望,功绩显赫,却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主公李利所处的高度,根本不可能对李利的统帅地位构成威胁。是以,军中主要将领不会听命于他,主公李利自然也不会猜忌他,一如既往地重用他,信任他。
切身体会到这一切并找到困扰自己很久的答案后,贾诩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感触良多。与此同时,他也深深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心中泰然,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思前想后,更无须束手束脚地有着诸多顾忌。自此以后,他可以丢掉所有包袱和顾虑,放开手脚,轻装上阵,大展身手,尽情地施展才华。
消除心头顾虑后,贾诩回头再看西凉军及西凉各州各郡的形势与权力格局,霍然是另一番场景。主公李利麾下七位谋主,除了文武双全的周瑜周公瑾,其他六人各据一方,齐头并进,隐隐表现出“赛马”的趋势。
有着“双李别驾”之名的李玄、李儒二人,坐守京兆和凉州,总揽西凉政务,着力于农耕、通商、税赋、吏治和筹措粮草辎重等事务。贾诩和郭嘉主管军务,统筹战事,谋划剿除各路诸侯的战略战术;郭嘉坐守大将军府,处理军务,居中调度;而他贾诩主外,负责指挥具体实施,确保预定谋划万无一失。周瑜统兵征战,必要时可为中军主帅,总揽对外战事。实乃李利率军征伐之中必不可少的臂膀。法正坐镇汉中,窥视西南,谋划益州。伺机而动。鲁肃坐镇北疆,治理州郡,巩固并州根基,为戍守边塞的滕霄提供粮草辎重,确保北疆安定。
从目前形势上看,待并州军政进入正轨后,鲁肃便有可能离开并州。毕竟滕霄和张辽所部大军都驻扎在并州,而并州别驾崔琰也是一位治政大才,足以胜任州刺史之职。而李利之所以将他安排在并州协助鲁肃。其目的便是等到鲁肃调离之后由他接任刺史。
这是州郡政务方面的布局,在军队戍边及战事方面,布防更加严密。
西面,李傕和樊勇主持雍州军政。驻守西域边陲。在敦煌郡屯集重兵,抵御西域诸国寇边犯境。
北边,滕霄进驻并州,戎守北疆;张辽屯兵上党,虎视兖州与河北。
西南面,黄忠坐镇葭萌关,法正提领汉中郡守,并在阳平关屯集重兵。眼下正与益州军遥向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东面,波才驻守潼关,帐下大将徐晃屯兵安邑,扎营河东却陈兵于河内,对兖州虎视眈眈。高顺镇守函谷关,青龙营驻守荥阳,置身司隶最前线,一旦进军命令传来,便可出兵攻取洛阳,收复司隶全境。
现如今,西凉军可谓是兵强马壮,人才济济,武将如云,谋士如雨。姑且不说武将,单是文臣谋士之中便有数十位谋略出众之人,没有谁能够力压群贤独占鳌头,独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位置终究会有人坐上去,但其人是谁,眼下还不得而知,暂时虚位以待。只有等到平定中原之日,其人才会浮出水面,揭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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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西凉四州之地的军政布局,贾诩豁然开朗,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搬走了,悬浮不定的心也随之落下,心中大定。
收敛思绪后,贾诩从桌案上拿起一卷竹简,笑呵呵地对许褚、庞德二人说道:“这是近日转送过来的汉中战事摘要,法正在书简中提到一件事,主公在汉中做了一件亏本的买卖,补偿益州死亡将士三万金,将阳平关之战的斩获挥霍一空。呵呵呵!”
笑声中,贾诩话锋一转:“但我以为这笔补偿绝对是神来之笔,目前看来没有任何效果,可是后续价值就无法估量。因此,我与奉孝、元忠、文优一致赞同此事,并答应这笔开支随后从我军缴获所得中还给法正三万金,以作汉中税赋。然则,眼下汉中战事已经结束,各营皆无战事,全军休整,因此这笔巨额亏空便要落在你们青龙营头上。两位对此可有异议?”
“啊!”许褚和庞德大惊失色,“噌”地一声站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贾诩,眼神中既有愤怒又畏惧,看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官报私仇的味道。
“三万金,那就是三千万五铢钱。近半年来,我青龙营并无战事,自然也就没有缴获,辖下也没有作坊,更没有肆意盘剥来往商旅。哪有这么一大笔钱,军师莫非是故意刁难末将么?”许褚义愤填膺的问道。
庞德帮腔道:“仲康将军所言极是。我营将士的粮草辎重全由弘农荀谌太守供应,自身根本没有余财,军师向我营索要三万金,确实是为难我等了。”
贾诩听得一头雾水,神情愕然,好一阵儿才想明白,原来许褚、庞德二人误以为他贾诩刻意刁难他们二人,公然索要贿赂。顿时,贾诩哑然失笑:“呵呵呵!你们两个想什么呢?我贾文和是肆意收受贿赂之人吗,就算是,我有这么大胆么?你们俩也不用苦着脸,好像我是吃人不吞骨头的饿狼似的。”
说话间,贾诩起身走到大帐门口,笑眯眯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此次专程赶到荥阳大营就是为了南面山坳里的那群人而来,捎带筹集一点钱财,补足主公前番征讨汉中的亏空。否则,朔风营、无双铁骑、秦弓营三营将士就像你们俩现在这样,整天苦着脸,好像谁欠钱不还一样,苦大仇深。至于吗,不就是三万金么,多大点事啊,贾某只要伸伸手指,便唾手可得。”
“呃?伸伸手指就有三万金,那、、、军师多伸几下手指,也让我等发点小财,只要能还上三万金就行!”许褚直勾勾地看着贾诩胖乎乎的手指,喉结涌动一下咽口唾沫,眼巴巴地说道。
贾诩当即伸手指着远处的山坳,笑道:“三万金就在那里,今天傍晚你们便可率兵去取。”
“啊!那可是一帮穷得连衣服都没有的穷鬼,比我等还穷呢,他们怎么可能有三万金?”许褚瞪大眼睛看着贾诩指向的山坳,不假思索道。
贾诩开怀大笑:“仲康啊你难道忘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的确,他们现在连衣服都没得穿,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金银细软。记得我之前对你们提起过,这些人带着十几箱金银细软,箱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少则价值百金,多则便是无价之宝。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无误,那么这十几只大箱子,每一箱的价值都不止三万金。主公在汉中挥霍了三万金,我等自然要替主公把这些钱财再赚回来,所以就有劳你们俩领兵跑一趟,把这些箱子拿回来。”
说到这里,贾诩神色严肃地叮嘱道:“记住,我只要箱子里的金银细软,没让你们去捉拿他们。此外,尽量不要打伤他们,撵走就行了,只劫财不杀人。还有一点要提醒你们二人,我荥阳大营守军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只是他们倒霉被拦路抢劫的劫匪遇上了,仅此而已。怎么样,你们俩能办到吗?不管能不能办到,你们都得立刻着手去办,主公手谕在此。这等小事如果都办不好,那你们俩就不用领兵征战了,全给我去马厩养马,半年之内休想踏进军营一步!”
“诺,我等领命!”眼见贾诩阴沉着脸,许褚和庞德二人再不敢多言,躬身应道。
“嗯,我等候你们的好消息。”贾诩微微点头,当即转身背着手走进大帐。
看着贾诩走进内室小憩,许褚咂舌道:“军师真不愧是‘毒士’,说话笑眯眯的,让人误以为他很和善、很好说话,可实际上他的手段当真是毒辣之极!不抓就不抓吧,还让我等假扮劫匪去拦路打劫,可明明是抢劫,却偏要说成‘拿’。这些文人哪,真是”
庞德深以为然道:“我等此次得罪了军师,以后可得小心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他手里,那可就惨喽!”
“嗯,令明所言有理。”许褚应声点头,郑重其事地道:“这个毒士,诡计多端,咱俩捆在一起也斗不过他,还是小心为妙,否则哪天撞到他手上,想哭都没有眼泪呀!”
第890章纵豪情,潜龙出渊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杀光他们,杀呀”
荥阳大营东边十里外的山间小路上,两百余名响马劫匪跃马挥刀追赶着一群衣衫破烂的流民,一边策马疾奔一边大肆叫嚣,吓得流民们仓皇逃窜,不敢回头张望,唯恐一回头便是迎头斩下的刀锋。
“嘭嘭”作响的疾步奔跑中,尘土飞扬,惊得山林边的飞禽走兽惊鸣乱窜,山林中传来一阵阵“哗哗”的落叶声响,以致胆小之人根本不敢停留,即便气喘如牛也得拼了老命地撒腿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渐渐的,身后山路上的喊杀声越来越远,叫嚣声越来越模糊,只有秋风吹过时才能隐约听到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