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新军阀 第488节

“嗨,哪儿来的骑兵?不要靠近啊!不然老子就开枪了!”

后世清人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有狼的一篇,描写狼就是既凶狠,又胆怯,如今这些守河明军也差不多,在清河边上构筑了个小军营,手里端着枪,离着老远的叫喊声中,却是透着颤抖。

不过这帮家伙却是把最近的渡河点给卡住了,虽然是冬季了,可河面上也是冻结不稳,六百多骑兵带着九百多匹马走还是很危险的,眼看那简单简陋的土沟上插着鹿寨,露出一股子疲惫之色的文孟禁不住有些恼火的偏过头。

“军师,您说怎么办?绕道?闯过去?”

“文大人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这么点事儿还用问我这个没媳妇的?”

坐着特制的马鞍子,抓着前面马鞍桥,宋大头却是有气无力的一哼哼,听的文孟差不点没掉下马来,好家伙,这货也跟个老小孩一般呢?

不过宋献策难得做一回甩手掌柜,倒是因为他胸有成竹,同来的毛珏亲兵首领沈睿这时候倒是胸有成竹挤到了最前面:“文叔!宋大人,这此出发,将爷已经有应对,让末将去吧!”

说着,他和几个亲卫是装逼找茬打架那样的把外面裹着的黑斗篷解开,透露出的一股子红色,看的文孟眼睛禁不住直了直。

后世有部港台电影,名字忘了,可其中一个情节却是被动做成动图了,主角气愤的叫嚷着,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俩坏人则是阴笑着:抱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后世这绝对是吹牛逼,我爸是某刚,最后不照样进去了?只不过这个末世,这句话却是真的,有钱,真能为所欲为!除非遇到比你更有钱的。

“瞎了你们的狗眼!飞鱼袍,绣春刀!敢和老子龇牙,信不信老子把你们抓进锦衣卫大牢,好好收拾一番!”

一共十一套锦衣卫飞鱼服,乌纱帽可都是货真价实,京师北镇抚司掌刑千户卢忠给的,甚至沈睿他们也真的在锦衣卫档案下落籍了,只不过是落在了倒霉鬼刘俞麾下,卢忠做事儿滴水不漏,就算是沈睿他们闹出什么事情来,最后也落在刘俞身上,和他没关系。

人不装逼枉少年,就跟那真的朝廷鹰犬那样,一路上沈睿叫骂着过去,那些守河卫所部队也真的没敢开枪,到了栅栏口,一个守备官还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就跟电视剧里的伪军那样,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招呼着。

“几位厂卫的爷!兵部下令,封锁运河,任何人不得通过,您这儿,有公文吗?”

“去你妈的!”

啪啪两个响亮的大耳光甩出去,糊的那个守备官都找不到北,转了好几个圈子,可那些兵丁刚愤怒的拔出刀子,又被几个军官赶忙给呵斥了回来。傲慢的把腰牌一掏,沈睿是更加装逼的嚷嚷起来。

“看清楚,老子的腰牌!这就是公文,赶紧给老子把这衅铜烂铁搬开,耽误了老子公干,把你们都抓起了,办个通虏!还不他娘的快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您老息怒!”

真好使啊!不到几分钟,栅栏被搬开一空,一条浅渡口完全被让了出来,六百骑兵在上千守河官军恭恭敬敬的恭送中,风一样的飙过了运河,明显还是个年轻人,一边走,一边沈睿还兴奋的在那儿问着。

“文叔,宋大人,怎么样,末将微风不?”

“威风个屁,仗着一声狗皮吓唬人而已!不过这些混球也真够怂包的了,难怪大明朝沦落到这个模样,凭着他们去和鞑子死拼,哼!”

满是不屑,文孟是鄙夷的回过头去,鼻子对那些守河官军重重的哼了一声。

可就在这个功夫,前哨探马又是急促的跑了回来,焦虑的大声叫嚷着。

“大军过境!大军过境!”

应该有足足数千骑兵,马蹄子踩踏在冻得僵硬的官道上,震撼声连几里之外都清晰入耳,寒风吹过,在骑士的衣甲上覆盖了一层白霜,后头的步兵扛着长矛,推着大炮,也是冻得直佝偻,消瘦的脸上满是沧桑之色,一杆子卢字大旗同样在寒风中战栗着。

然而,整支部队透露着一股子一往无前。

退让到官道边上,下马,低伏下身体,文孟他们是让开路,足足等候了小半个时辰,看着大军走过,宋献策这才咂舌的喃喃说着:“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这支部队的姿态虽然伛偻,可气势,绝对是去拼命的!”

“老子收回刚才的话,这大明朝还是有几支能打仗的部队!”

文孟亦是跟着点了点头,可旋即,他的马脸上却是露出了一股子担忧来。

“这儿马上要成战场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当速速北上!”

“正该如此!”

再一次翻身上马,六百骑兵急促的在大路上飞奔起来,与卢象升的部队擦肩而过,只不过文孟不知道的是,再一次见到这支军团时候,已然是物是人非。

虽然清军大部队是趋向南下的,可依旧有相当一部分留在北方,继续牵制威胁京师,顺便劫掠地方,高阳县城就是这部分清军的战略目标之一。

此时整个高阳县也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了,整个城头到处都是一片鲜红,县兵七扭八歪的尸骸倒伏在低矮破旧的城墙上,而下方,镶红旗的建奴驱使着包衣与汉八旗依旧加紧攻打着。

“进攻!”

粗鲁而残忍的嘶吼中,一个个外套着黑色罗圈甲,或者戴着镶红边棉甲尖盔的清军拉着弓向前奔跑着,这年头,八旗步射真是天下无双,萨尔浒之战哪怕率领着边军精锐火器部队的杜松与马林都是败在了这上面,那弓箭也真是跟飞蝗那样,砰砰砰的向上飞着。

城垛已经被射成了刺猬,没人敢露头,敢于露头的在这几天已经化作脚边的尸体在地上躺着了,县兵此时也死伤的差不多了,一个个穿着布衣,拿着锄头棒子的守城壮丁百姓呼吸急促的喘息着,盯着头顶上漆黑的箭矢。

箭雨足足射了四五轮,那脚步声也已经快到墙根底下了,一声老迈的声音方才杯的响了起来。

“打!”

对这个声音真是有无限的信任,刚刚还瑟瑟发抖的高阳城青壮无一例外的猛地站起身来,打猎用的弓箭还有地大族打兔子的火门枪一起在城垛炸响,也是乒乒乓乓的开火声,足足有十多个建奴被打翻在地,紧接着,梯子再一次搭在了城头上,黑压压的建奴蚂蚁那样的向城头攀爬,上面的青壮也是拼命地向下扔着石头,挥舞着锄头。

可惜,城里那些种田的,卖布的,端茶倒水的,读书写字的,如何与这些关外白山黑水猎熊抢劫的相抗衡,一个青壮才刚刚举起石头,噗呲一刀猛地从他喉咙划过,力量瞬间消失,喷着血,连人带石头一起狠狠的摔下了城墙,从这么一个突破口,越来越多的建奴攀爬上来,砍杀声亦是此起彼伏鬼头刀飞舞,拿着锄头棒子的青壮一层层被砍杀在了城头上。

可就算如此,那个老迈的声音依旧是狂呼不熄。

“保家卫国!杀贼!杀贼!”

“孙老,快回去避一避吧!城墙已经撑不住了!”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的逼近城门楼子,又是一声响起,眼看着县里捕头捂着胸口一个硕大的血窟窿,翻下城头,县里的县尉带着哭腔,猛地叫喊着。

眼中也是一片血腥,老大人孙承宗也忍不住踉跄了下,真是唏嘘,抵御建奴十年不得寸进的关宁锦防线就是出自他手,也曾督军数十万与建奴一决高下,夺回遵化四城,打的阿敏落荒而逃,可如今,却是让区区数千鞑子杀到了大明的腹地家门口来了,附近就是重镇保定府还有河间城,前线督师刘宇亮还有朝廷重兵就驻扎在那里,数万明军连几千建奴都不敢迎战,难道大明真的和自己一样,英雄迟暮了吗?

然而感慨也仅仅是一瞬间,片刻,孙承宗居然亲自拔出了刀来,花白的胡须仿佛都要树立起来,老家伙暴躁的咆哮着

“杀贼报国既在今日,老夫和这些建虏斗了一辈子,岂能在最后受其侮辱!杀!”

“爷爷,您老稍下去休息,让咱们小辈们拼这个命吧!”

眼看着这一幕,书生出身的孙家后辈孙之沆,孙之汴等几个人都是带着哭腔扯住了孙承宗的衣袖,可这一幕,只是惹得孙承宗大怒。

“放开老子,大丈夫战死沙场,岂能坐死囚牢!还有你们!你们乃是我孙家子弟,孙家满门忠烈,没有贪生怕死之徒,你们谁要是胆敢向建奴摇尾乞怜,死了也别到九泉之下见老子!拿上刀,拼了!”

可眼看着蜂拥的建奴就要杀到城门楼子,曾经的蓟辽督师孙承宗也要做最后一战时候,忽然有人惊喜的大喊大叫起来。

“鞑子退了!鞑子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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